夏過秋至，天氣尚好，帶著牙兒和簡兒到練場，婁布帶著侍衛看著他們學馬，馬是小馬，一旁母馬還跟著，倒也安全。
    一旁的蝶衣看著孩子興奮的笑容，先是微微一笑，隨後便是沉聲歎氣。我問道：“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有……”她淡笑著走到一旁樹下坐，地上鋪好了蘆席，擺放好各色糕點。她輕描淡寫道：“我一直以為，教牙兒騎馬的人會是他父親！”
    我知道，她說的父親是指慕容季。
    我也添愁，她最少擁有愛人的孩子，我呢？又過了兩個月，看看肚子，不知道是吃得太好還是怎麼樣，不足四月的肚子竟然隆得老高，不再害喜，隻是困得厲害，幾乎天天都想賴在床上。
    撫著小腹，凝眉沉思，這孩子生下來，不是沒有父親就是沒母親，我不會一直待在這裏，也不承認慕容寶是我的丈夫。
    “蘇蘇，”她冰冷的手搭在我手背，隻是初秋，她已經穿上小襖，似乎越來越怕冷，氣色也越來越差，請過郎中，隻說是體虛氣寒，開了藥方，卻始終不見療效。我看在眼裏，急在心裏，雖然懂些藥理，但都是皮毛，恨不得帶她會現代治療。
    “你真的決定好生下孩子了嗎？”她看著我眼底的焦慮，我與她談論過孩子的事，她隻道：“孩子也有你一半的骨血，你若生他下來，就該盡力撫養他長大。”
    我當然知道，我也不想讓我的孩子生下來沒娘或是沒爹疼愛，可是我終究是要走的，而我又舍不得腹中的胎兒，畢竟那也有我一半的骨血。
    見我不答話，她又道：“看得出來，太子殿下對你用心得很，你若……”
    “可你知道我愛的是慕容季！”在她身旁坐下，仰頭看著樹蔭投下的點點日光。我的心早許給慕容季，至死不渝。
    “那你就不該生下孩子。”她輕聲道：“沒有娘的孩子在這宮廷中如何生存得下，你若走了，可曾想過幸陽與木靈會怎麼對待孩子？”
    緊咬著唇，若我離開，將孩子留在這裏，誰會疼愛他們？縱然慕容寶在疼愛他們又如何？慕容寶登基不到兩年便被汗蘭所殺，而我的孩子，會是慕容寶的長子慕容盛？隻活了二十九歲的慕容盛？
    牙兒，名子卿，在慕容家中卻名慕容雲，是慕容垂賜的名字，我知道，日後慕容寶會認他為義子。
    亂世戰國，他們最終成為曆史中渺小的一抹。
    很矛盾，心中如有兩隻長矛對持，舍不得自己的骨肉，也舍不得他不到三十歲便命喪黃泉。
    “姨姨，你看牙兒騎得好嗎？”
    遠處嬌稚的人兒向我呼喚，小身板坐得筆挺，雙手握著韁繩，氣勢熊熊。
    點點頭，誇獎道：“牙兒騎得很好！在過幾年就可以騎大馬了！“
    他小心的駕著馬到樹下，得意道：“父親說等我學好了騎馬，就將他的坐騎賜給我！”
    蝶衣起身幫他擦去額頭上的汗，慈母的神情一覽無遺，“那你可要好好學，別讓你父親失望哦！”
    “公子！簡兒也會騎馬了！”女娃兒在旁邊興奮的呼喚，她由婁布抱著坐在馬背上，樂嗬嗬的扯著她父親手中韁繩。
    “相公！你慢點！別嚇著簡兒！”寧夏著急的望著高高馬背是的父女，生怕婁布突然鬆手。
    “寧夏，你坐著吧！你家相公的本事很好！”無奈的揉揉腦袋，又開始犯困了。
    “夫人，你累了嗎？要不奴婢扶你回房休息？”寧夏見我皺眉，忙跪在我身後，纖指輕柔的為我揉按太陽穴。
    “蘇蘇，你累了就先回去吧！”蝶衣撫我起身，歎息道：“你既決定了就不要想太多，安心的養身子，過一天是一天吧！”
    過一天是一天，我蘇蘇的日子真是越過越窩囊。
    “也好，那你陪牙兒玩吧！我先回去了！”
    寧夏攙著我，小心翼翼的上台階，走過回廊，遠處的奴仆看見我迅速的讓開道躲到一旁，宛如我是洪水猛獸。
    原因是一個月前，一個家丁匆匆走來，沒有看到從岔道走出的我，將我撞倒在地，我不過是擦破了點皮，傳到慕容寶耳裏，立即將那家丁打了六十大板，然後丟出太子府。
    由此可見，慕容寶確實有暴力傾向，而且還很嚴重。
    “夫人，昨日獻莊王爺送來東西，說是給你的，被太子殿下取走了，殿下吩咐要夫人去取。”正好路過慕容寶居住的庭院，我停下腳步，問道：“知道是什麼東西嗎？”
    從皇宮回來後慕容寶不許我輕易出府，美人與慕容柔慕容隆等人經常會托人捎些東西給我，一般都是糕點鮮果，或是什麼新鮮小玩意。幸妍與我通過幾封書信，言辭間，我對她加深好感，覺得她比她姐姐要好上百倍。
    “奴婢也不太清楚，不過送的人好像說是琴。”
    “哦！太子現在回來了嗎？”才想起，慕容鑒讓我畫了圖紙，找工匠做把吉他，都過了這麼久，我都快忘記了。
    “應該回來了吧！”寧夏也不太清楚，隻好和我進去看看。
    心裏憤憤的罵著慕容寶，該死的老是扣押的我東西！
    穿過寧靜的院落，到他臥房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他的影子，隻好找到他書房，寧夏不敢跟上，慕容寶下過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他的書房，我則是例外。
    房門虛掩著，傳出一聲微響，我推門進入，書房中依舊空蕩，而裏間卻傳來幾聲奇怪的聲音。
    沒多想，提起裙擺往裏走去，拉開屏風，一副活色生香的春宮圖呈現在我麵前。女子背對著我，衣衫退至腰間，柔亮的秀發披散在雪白的背脊，嬌軀跨坐在男人身前，藕臂攀在男人的肩頭，兩隻大手緊擒著柔若無骨的腰上下抽動，女人瘋狂的擺動著臀，發出一聲聲隱忍的嬌吟。
    慕容寶閉著眼睛，相比起他懷中的女人，他一身倒是整齊得很，劍眉微聳，不知是享受還是難受。
    “你來做什麼？”他突然睜開眼，深幽的眸子似乎早知道我的到來。
    女人停下擺動，回過頭，一張妖嬈的麵容帶著異常的嫣紅，抿唇笑了笑，柔聲喚道：“姐姐……”
    慕容寶也鬆開放在她腰間的手，姒姬從他身上起來，若無其事的拉起淩亂的衣衫，撩開被香汗粘在臉頰旁的發絲。度到我身旁緩緩福身，“妹妹先告退了！”
    我當然知道什麼叫非禮勿視，問題是這也太突然了，光天化日之下，房門輕掩，在書房裏做這種事。
    愣了老半天，才看見慕容寶正朝我靠近，剛撫慰過別的女人的手正朝我靠近。
    恐慌不及的避開，厭惡道：“別用你的髒手碰我！”
    見他神色稍僵，我忙逃出臥室，“打擾你們了！我是來取琴的！”
    他們繼續做他們的好事，我才不愛管。隻是覺得自己被他碰過的地方似乎也沾上別的女人的汗水，回去我可要好好洗個澡，真惡心！
    “過來！”他站在裏間，伸出手冷著臉喚道。
    皺緊眉頭瞪著他，你當我是小狗，叫過來就過來，叫走開就走開？
    一昂頭，轉身望門外走去，未踏出門檻，身體便騰空而起，來不及驚呼，又穩穩的坐在床前。
    是他做在床沿上，我則被他環抱坐與腿上。
    兩雙噴火的眼睛各不相讓的對視，一場鬥爭即將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