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扯著頭發想要將一切從腦海中抹去，鮮血，屍體，一張張頭皮……
    “不要……”救我！誰來救救我？
    記憶如洪水湧入，滿是鮮血的手，小小的衣服裏兜滿了一顆顆淌著血的心髒，殷紅的血沿著漫長的路生長……
    重重的跌倒在地上，冰冷的地板驅不走腦海中的惡魔，我是誰？我到底是誰？那個滿手鮮血的孩子？還是蘇蘇？
    那隻伸到我麵前寬大的手，仰望著藍天般的眼眸，你是天神嗎？你是來帶我走的嗎？你能洗去我的罪孽，洗去我的血腥嗎？
    慕容季……
    “蘇蘇……”
    我是在做夢嗎？為什麼他此時的聲音那麼真切，仿佛就在耳旁。
    “別怕，我在你身旁……”
    脫離了冰冷的地板，投入溫暖的懷抱，我是癡了嗎？為何連觸覺都那麼真實？
    “對不起……”溫熱的唇吻去額間的冷汗，我是傻了嗎？為何他身上淡淡的香氣那麼清晰？
    “蘇蘇……”
    我是蘇蘇嗎？
    不是，我不是蘇蘇！
    我雙手沾滿血腥，手中的利刃割開一個個人的喉嚨……
    “你是蘇蘇！你睜開眼睛看看！”
    大掌輕輕將我傷害自己的手鎖在掌間，地上的燭台突然亮了，照亮了，光亮透過我緊閉的雙眼，沉沉的呼吸灑在被淚與汗打濕的臉上。
    緩緩睜開眼，首先入眼的是他那如雲般的雙眸，他的鼻，他的唇，近在咫尺。
    “慕容季……”顫抖的撫上他濃密的劍眉，那麼輕，那麼小心，隻怕在一瞬間，他就如風般從指間溜走。
    “真的是你嗎？”沒有，他沒有消失，指尖下是真實的觸感，眉，眼……
    以掌代替指尖，緊緊貼著他的臉，感覺他輕輕點頭，溫柔的聲音在耳邊回答：“真的是我……”
    雙臂緊緊環繞著他的脖頸，臉埋在寬闊的胸前，嗚咽問道：“我是誰？我到底是誰？”
    唇瓣輕輕落在耳旁，他呢喃道：“你是蘇蘇，你是我的蘇蘇……”
    身體突然騰空，沉重的腳步帶著我遠離這惡夢般的地方，大腦中翻騰的潮水漸漸平靜，靠在他懷裏，靜靜哭泣，靜靜告訴自己，我是蘇蘇，我是蘇蘇，我是深愛著慕容季的蘇蘇……
    緊緊的擁著他，五指穿入他柔順的發絲中，這到底是夢還是真實的？如果我夢，那就不要讓我醒來，就這麼讓他靜靜的抱著我，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回到溫暖的床鋪，他抱著我和衣躺下，雙臂緊緊的將我按在懷中，長長的歎息一聲。
    “慕容季……”靠在他的胸膛，聆聽著他緩和的心跳，緩緩問道：“你跟我說的那個故事是真的嗎？”
    “是真的……”他抬起我的頭，湛藍的雙眼與我相對，然後俯下頭，柔軟的唇瓣落在我的額頭，輕聲道：“是真的，但也成了故事，都已經過去了……”
    “慕容季……”靠近他的唇，卻不敢碰觸，那一次，在碰觸到他唇瓣的後，他轉身離去時留給我那種痛徹心扉的滋味湧上心頭。一次就足夠了，我再也承受不住他再一次轉身離去。
    不能碰觸，卻忍不住不問，人不住不去挽留，靠得那麼近，看著他美麗的眼眸，小心翼翼問道：“你還會離開嗎？”
    他閉上眼歎息一聲，將我按肩膀上，不再答話……
    在他發間的五指漸漸收攏，顫抖的忍受他的沉默，沉默……
    他還是要離開！
    “慕容季，是你在千年前那匆匆一幕後愛上了我，還是我在百年前仰首間愛上了你？”纏纏繞繞，我們究竟是誰先愛上了誰？是誰先打破遙隔千年相愛的禁忌？
    溫熱的唇溫柔的落在發間，他沉沉道：“若我知道，我就不會等候千年與你相見了。”
    心中一痛，原來，他是想避開我，他根本不想愛上我。
    “愛你沒有想或不想，愛與不愛也不是我能控製的事，無論是千年前的燕國，還是現在的你我，都無法逃脫命運……”
    他又是一歎，我怎麼忘了，他的讀心術，我任何心思在他眼中都是無法隱藏。
    “既然無法逃脫，為什麼不順應天命，我們注定相識，注定相愛，為什麼就不能在一起？為什麼你不能為我留下？”他的吻，帶著安定的魔力，讓我忘記的血腥，忘記了悲痛，一心一意，隻想讓他留在身邊。
    “蘇蘇……”他輕輕的喚著我的名字，唇瓣落在我的眼瞼，帶來重重困意，不由自主的閉上眼，任由他的氣息將我包圍。
    “慕容季，我要結婚了，他沒有捧著南瓜花向我求婚……”保留著最後一絲意識問道：“你會來，會來參加我的婚禮嗎？”
    睡夢中淺淺一笑，是苦笑，是嘲笑，慕容季還是不願給我答案，不願給我承諾，不願為我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