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旁傳來一聲聲低沉輕泣，仔細一聽，竟然是有人在喚我的名字，一遍一遍，好不哀切。
    尋找聲音而去，黑暗似乎有道身影俯在我身邊，而聲音就是從那裏發出。
    “你是誰？”不敢再動彈，輕聲試探問道：“誰在叫我？”
    “蘇蘇……”那低沉的聲音仿佛又清晰了些，他沉沉哀求道：“別走，蘇蘇……”
    聽聲音有些熟悉，又想不起來再哪聽過。
    忍不住伸手往聲音的來源摸索去，握到一塊冰涼的東西，還在不斷震動，嚇得我立即坐起，床頭微亮的夜燈讓我清醒，手裏握著的是手機，好像有人打電話來了。
    開了燈，柔柔模糊眼睛，按下接聽鍵，聽到沉沉的男聲喚道：“蘇蘇……”
    我一愣，為何這聲音與夢境裏的聲音那麼相似。
    能打電話給我的男人隻有三個，一個是爸爸，一個是姐夫，一個是俞勳佑，爸爸和姐夫都不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隻剩下俞勳佑了。
    沒有好氣的問了一句，“你知不知道現在是幾點？”
    “我知道，愛爾蘭淩晨六點。”他歎了一聲，“就許你在淩晨打電話給我嗎？”
    “那你是在報複咯？”腳觸到冰冷的地板，清醒了一些，到廳裏拿了瓶牛奶，走到陽台，看著天邊那一抹微亮的霞陽。
    “是報複，報複這怎麼久來你一個電話也沒有打給我。”他輕輕呢喃道：“蘇蘇，要是沒有慕容季，你會不會接受我？”
    這句話似曾相識，我卻不願去想是在哪聽過，坐在陽台的搖椅上輕笑道：“這個世界上要是有如果多好，如果我不認識慕容季，如果我沒有愛上慕容季，如果慕容季沒有離開我，沒有我沒有認識你，如果……”
    “別說了！”他突然打斷，而我卻能看見他在千裏之外苦澀的笑容。
    “蘇蘇，別再說了，我知道了！”耳旁傳來他低沉的笑聲，“我知道沒有如果，我偏偏喜歡你這丫頭，即使知道你愛的是慕容季。”
    “俞勳佑，”咬著嘴唇，沉默許久才道：“對不起……”
    “說什麼對不起呢？感情的事誰都沒有錯，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沒有誰能強迫誰……”
    又是一陣長長的沉默，我開始心疼我的電話費了。
    “你在做什麼？”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這樣打破沉默。
    “喝酒，你呢？”
    “等日出，愛爾蘭的日出。”酒店的地勢很好，陽台對著山穀，一片片紫色花海沐浴在晨霧中，宛如仙境。
    “回去多穿件衣服。”他突然道：“不知道自己抵抗力差嗎？要是在愛爾蘭病了可別求我過去照顧你。”
    “恩……”應了一聲，繼續靠著搖椅望著天邊。
    片刻後，俞勳佑突然嚴厲道：“你還不去？”
    嚇得我差點把電話從陽台上摔下去，鎮定了下，平靜道：“我穿了呀！”
    “騙人！你忘記我是做什麼的嗎？”他歎氣道：“就你這點小腸子我還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咯咯笑出聲，無奈的回到房裏拿了件大衣披上，“我知道你是心理醫生，我不該騙你行了吧！”
    “蘇蘇，你為自己的未來打算過嗎？就這麼逃避著過一輩子？”他突然轉移話題問：“就這麼把自己埋在慕容季的世界裏？”
    “別問我這些，我不想去想……”看著天邊漸漸泛白的雲朵，歎道：“逃避也好，最少比不能逃避要強。”
    “蘇蘇，你願意嫁給我嗎？如果你要逃避，我會做你避風的港灣。”他說得極其深情，而不能感動我，最想聽的話卻不是從最想那個人的口中說出。
    輕聲苦笑，道：“你願意接受一個不愛你的人最你的妻子？”
    “我愛你就行了，我的愛足夠我們兩個人用一輩子了。”
    逗得我一笑，過後依然是苦澀，“這對你很不公平。”
    “我不在乎，能給我愛你的機會上天已經很公平了。”
    無言以對，隻好敷衍道：“你喝多了！”
    “沒有！”他堅定的否決，“蘇蘇，你聽我說，要是能給你和慕容季在一起的機會，即使他愛的不是你，你會接受嗎？”
    會？不會？按我那剛烈的性子絕對不會接受，但是，要是對象是慕容季……
    我猶豫了，許久後沒有違背自己的心意，平靜道：“我會接受……”
    “那你能成全我嗎？”他問得格外小心，似乎能感覺到他心中那期盼的顫抖。
    能，不能，一句話就能讓他上天堂或是下地獄，就如我曾經小心翼翼問慕容季，愛我？不愛我？
    淚水濕了眼眶，原本溫暖的早晨突然變得寒冷，卷縮在搖椅上，東方的太陽已經露出一小片。
    “能給我點時間考慮嗎？”小聲問道。
    “能！給你三秒時間！”他突然道：“一秒！兩秒！……”
    “等等！”我驚慌的從搖椅上竄起，阻止道：“你不能這麼無賴！”
    “三秒！時間到！”他毫不猶豫道：“隻要一句話，能還是不能！”
    磨著牙，氣呼呼道：“俞勳佑，你這是在求婚嗎？有你這麼求婚的嗎？”
    “好！那我馬上飛到愛爾蘭，穿燕尾服，你喜歡白色還是黑色？捧九百九十朵玫瑰，要紅色還是香檳色？買鑽戒，要幾克拉的？”
    “要鴿子蛋！你買得起嗎？”沒有好氣道。
    “賣得起！你要幾斤？確定不要雞蛋？”他又恢複了那個陽光般的俞勳佑，電話裏全是他開懷的笑聲，“我來愛爾蘭接你，可以先告訴我的嶽父嶽母嗎？”
    “別過來！”頓了頓，解釋道：“我還想去趟科羅拉多，回來再說好不好？”
    電話中的笑聲停止，片刻後又恢複小心翼翼的聲音，“你確定你不會反悔？”
    “我……”還未回答，他接著道：“答應了就不許反悔，我會籌備好婚禮等你回來。”
    “怎麼這麼快？我才二十一歲！為什麼要那麼早結婚！”
    “不早了，我已經二十八了！”他專橫道：“別人十八歲都已經生孩子了，你姐不也是二十歲就結婚了？早點把你捆在我身邊我才睡得著覺，要是在等幾年，可能別人都以為我四十八歲了……”
    微笑的麵對曙光聽著他嘮叨，自己已經經曆過地獄，能給他人天堂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