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吧台，酒一杯接一杯地喝，入喉的卻是無味的液體，回味過來竟又有絲絲苦澀。
    等待，其實也是很煩人的……不知道是哪一天，不知道要多久，無力而絕望的情緒如絲般一圈一圈纏繞住那顆心髒，無法呼吸。
    “高寒，你怎麼了？”
    “沒什麼。不早了，回去吧。”
    “好，我送你啊。”
    我又看見了時光，還是少年時的模樣，我快樂地大叫，向他飛奔而去，可怎麼也到不了他身邊。即使已經長大，腳步更大了，速度也更快了，他卻如那無數光線折射的虛影，在沙漠中迷途的漂泊者再努力也是到達不了的……
    原來是在車上睡著了。身上還蓋著件外套，方柏宇在外麵吸煙，時間是淩晨三點了。
    “怎麼不叫醒我？”
    “叫了啊，誰知道你小子是在做什麼美夢，叫都叫不醒哦。”
    我一向睡得不深，要真叫我了肯定不可能醒不了。
    “現在這時間，回學校也不方便，來我家吧。”
    “……嗯，也好，謝了。”
    “客氣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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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浴室的門被打開，方柏宇走了進來。
    “喂，我還沒洗完呢。”
    “一起洗嘛，正好有事跟你說。”說著就脫了衣服坐進浴缸。
    “你非要挑現在嗎？”
    “怕什麼，都是男人，難不成你害羞啊？”
    “有話快說。”
    “哦，公司最近有很多事啊，我忙不過來，想叫你來幫我，正好你也要放暑假了嘛。”
    “為什麼是我？”
    “哎，跟你熟嘛，用起來比較方便，嗬嗬。”
    混蛋，還用起來比較方便，又想著怎麼折騰我。
    “Noway。”抓緊時間睡覺去，都快天亮了。
    隻是以方柏宇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個性，在他第七次幹擾我睡覺時，我終於受不了跳起來揍了他一頓，然後答應了。
    “公司離我家很近，你這段時間可以住在這裏啊，回學校挺遠的。”
    “不必了吧。”
    “沒關係啦，反正我一個人住，又有空房。”
    “什麼時候去？”
    “當然越快越好啊。這半年來真把我累死了，我們家老頭子根本不管我死活，學校公司兩頭跑，也不給放個假。”
    跆拳道社放假後，我就跑去給人家方經理做牛做馬了。不過這樣的辦公室生活過了兩個星期後，我就忍不住跟方柏宇打了一架，這家夥根本是什麼公事私事都來差遣我，自己悠閑地跟公司的女同事油腔滑調。
    我的方法很奏效，方柏宇不敢太造次了，安分做他的事，甚至在他家弄了個沙袋，表示我想鬆筋骨的時候盡管用它。
    放暑假後，洪偉回來了。聽說我在實習，便要來公司看我。即使二十歲了，洪偉還是保持著年少時率直純真的性格，也不在意大庭廣眾之下，一臉心痛的說我瘦了什麼的，還表示要好好教訓那個無良的方經理。當然，憑方經理的本事，自然輕輕鬆鬆就化解了一切。他們兩個也算認識了，以前洪偉來學校找我時跟他見過幾次。
    晚上一起出來喝酒，洪偉很是得意地宣布，他有女朋友了，還曬了曬他們的甜蜜合照。
    “現在我才知道原來談戀愛是這樣的。以前跟靜，是完全不一樣的。”靜就是當年洪偉單戀了很久的小靜靜，雖然後來他們也曾短暫地在一起過，但終究是分手結束。
    “小寒，你有交女朋友嗎？”洪偉似是無意的問到。
    “他沒有，嗬嗬。”
    “外人少給我插嘴。”洪偉很不樂意瞪一眼硬要跟過來的方柏宇。
    “我跟高寒可是住在一起呢，怎麼是外人？”
    洪偉有點訝異的看我，在他的認知裏，我從不跟誰很親近，除了那個人。
    “這樣離公司近，上班比較方便。”也不知怎的，就跟洪偉解釋起來。
    “這個周末去遊泳吧，好久沒跟你去遊啦，想當初，我們可是天天去啊。”
    我跟洪偉的確是痛痛快快在泳池揮灑了一番，而方柏宇根本就是流連花叢的蝴蝶，紮在女生堆裏談笑風生，完全忘了我們是來幹嘛的。
    “今天來這裏真是來對了，哈哈，本少爺總是這麼魅力無限啊。”說完還揮揮兩隻寫滿了電話號碼的手。
    “就你，根本連當初那個人的十分之一都沒有。”
    “那個人？誰啊？”
    “我憑什麼告訴你哦，哼。”
    我當然知道洪偉指的誰，雖然我並不會特意避諱他人提起他，但是聽到的時候總還是會不自在。見我沉默不語，而洪偉也沒再說什麼，方柏宇有點奇怪地看看我們，但當下也沒再說什麼。
    其實，洪偉多少是有點誤會方柏宇的。這人雖然表麵上是風流愛玩，女朋友很多的樣子，但從來沒見他帶哪個女生回家，也不會夜不歸宿，本分得很。
    公司還是很忙，與其他公司合作的一個電子產品開發項目進行得如火如荼。方柏宇作為項目總負責人，各相關部門的工作情況都要跟進。而我這個助理，雖然不是唯一的，卻是最累死累活的。不僅是公事，還要管理他的私事，我毫不懷疑他當初要我住他家的動機是非常不純潔的。用他的話說真是用起來很方便啊。不過畢竟是第一次真正接觸現實企業的管理經營，有很多東西都要學，也的確學到了很多。方柏宇的“原配”助理小錢為了活得像個人一點，對我是傾囊相授，結果我被折騰得不像個人。
    今天在辦公室接到一個女生電話找方柏宇，剛巧他去其他部門巡視了。這種事見怪不怪了，不過還是留了便條在他回來的時候隨剛從研發部傳來的產品調研報告一並交給他。不似平常看過就隨手扔掉，而是一臉開心地囑咐我訂個好點的中菜館，中午要給我介紹個人。
    坐在我對麵的的確是個非常漂亮的女生，不是那種施脂抹粉描繪出來的精致，而且自然而然散發活力的靈動的美。
    “你好呀，嗬嗬，我是淩靈，早就聽柏宇哥說起你了呢。今天終於是見得大山的真麵目啦。”
    “你好，我叫高寒。”
    “是廬山真麵目啦，丫頭。”方柏宇敲敲她的頭，卻是寵溺的。
    聽他介紹，兩人是青梅竹馬，不過淩靈一家很早就定居國外了，隻是每年回來幾趟。
    “高寒，淩靈跟你同年，下半年可能會轉到這裏讀大學哦。她呀，老嚷著在國外呆膩了，要回來。”
    淩靈調皮地眨眨眼，扮了一個鬼臉。看到他們活寶似的，我不禁莞爾，無意識地笑出了聲。等我回過神來，卻發現兩個人已停止笑鬧，都愣愣看我。淩靈睜大了雙眼，臉微微泛紅，連方柏宇也是略顯不自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