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八場 奇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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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紅亟不可待,飛身向前,手伸向草根部,欲采摘而回。
突然一聲嗥叫破空而來,午紅循聲看去,見四個不知名物類,揮舞翅膀,磨牙嘶吼,從四麵向自己夾擊俯衝。
想來那是守護朝生暮死草的,朝白當機立斷,雪月怒吼出鞘。噬物式拔地而起,舞出連天白光,罩向那四個鳥獸。
朝白落地之後,四個鳥獸血濺三尺,深沉悶聲過後,身首異處。
午紅感激相視,朝白提醒地說,快取草,這個地方已經不能在耽擱下去了。
此話剛出口,一陣猛烈騷動從四周傳來。朝白運足內力,平平向前揮出一刀,雜草便被割除。他看見無數顏色各樣的蟲子,大小不一,紛紛向他們爬行。
此時又有嗡嗡聲響從樹葉間穿梭而來,午紅不由得深鎖眉頭,她知道,這是食人峰之類的蟲子,聽嗡嗡聲可判別,其體積巨大,數量難以估計。
朝白自知,這將非人力所能消滅。手抓緊刀把,全神等待,對身邊的午紅沉聲說,以我的功力大概可以阻擋十來分鍾,你現在摘下朝生暮死草,然後奮力向不歸林外圍飛離,我來清除障礙。
午紅壓著下唇點頭應允,她知道,這樣過後,朝白凶多吉少。可是已經驚動,又有什麼辦法。可是,她不願意朝白有什麼不測,她寧願做墊底犧牲的是自己。她開始責備自己,不聽莊主的話,隻學些輕功身法,小皮毛功夫,不願意練習刀劍精髓之術,自以為憑借招蟲曲之類伎倆足可應付江湖。
招蟲曲,想到這她不由地欣喜起來。立即拿出小小綠葉,朱唇輕啟,吹出清澈曲調,來控製這些蟲獸。
可是,她不知自己控製的那些蟲鳥都是師父訓練過的。不歸林裏的,天生野性,桀驁難訓。不但不聽她的,反而來勢更加凶猛。
瞬間過後,鳥獸已經跟近,天上地下,不需看就知道已經灰蒙蒙一片,呲牙咧嘴,憤怒展開攻擊。
雪月再次出鞘,一道道刀光,劃破黑夜,帶著嘶吼。雪月第三式屠城,揮舞到極致。
壯士一去兮,何求返。
午紅斷然轉身,眼角的淚水被甩到了夜空,落地無聲。她取出匕首,割向朝生暮死草根部,一隻枯槁的手不知何時出現,抓住了她的手腕。
午紅驚愕看去,見一個蓬頭亂發老者,衣衫襤褸,就在身前。
不等午紅問話,老者迅雷不及掩耳彈出兩粒紅色圓狀物體,一粒進入了午紅口中,一粒被朝白旋身避開。
此時,密密麻麻的蟲鳥獸將午紅死死包圍,攻擊已來。
朝白立即回身,雪月圓圈一揮,跟近的蟲鳥獸已成死屍。時間不夠了,雪月再次咆哮出擊,割向朝生暮死草根,卻被一股力道組成的牆阻擋,難以進入。
朝白停在原地,問那位老者,你是誰?口氣冰冷。
此時午紅一聲尖叫,朝白看去,見一些蟲子已經爬上了她的小腿。
朝白瞪眼咬牙,揮舞雪月,像一匹野獸一樣猛烈撲過去廝殺。
奇怪的是,那些蟲子之類不攻擊老者。他咬破手指,將手指放到朝生暮死草花上空,滴入一滴血液。
朝生暮死草,立即散發出無數道紅光,四處直射。
一切蟲鳥獸瞬間消失,連地上無數的屍體也消失不見。
朝白停下來,喘著氣,身體彎曲,雙手支在大腿看著老者,眼神滿是疑惑。
喧鬧此刻終結,四周如同這暮色一樣安靜,唯有朝白,午紅還未平靜下來的心跳依舊跳動。
老者聽完他們講述取草的原由後,背對他們,看著墨色黑夜,站立不動不語。似乎有什麼已經翻動他心中旮旯裏的記憶,他沉湎其中,不願蘇醒。
朝白和午紅看著這個莫名奇怪的老頭,一直未說話,於是午紅又開口請求地說,前輩,請你將那棵草給我們吧,我們願意拿一切來交換,隻要自己做得到。
這時老者才轉身,看著他們溫和而笑,雙手捧著朝生暮死草遞給午紅,然後他說,拿去吧,時不待人啊。
午紅接過欣喜地連連道謝。
朝白拜拳相謝,然後說,敢問前輩大名?
老者聽後昂天爽朗而笑,他回答,大名?名字和稱謂隻不過是個代詞而已。時候不早了,來吧,我領著你們出去。
午紅一路相問才得知,他也是來尋草之人。為了救病危中的妻子,可因不懂采摘朝生暮死草的技巧,每次剛割下來,草就死去。一連困在這裏,找了整整一年才找到出去的路徑。也摸索出了采摘草的技巧,要用人血潤澤。
終於出了不歸林,內心狂喜,一路馬不停蹄歸家,可是妻子已經離去。他萬念俱灰,又回到這裏,一住就是三十年,已經成了這裏的一部分。
老者笑著對他們說,其實你知道訣竅了,也容易出去。雜草間有種草叫方向草,草尖成箭頭狀,箭尖紅色,每三步左右便有懷抱範圍內一堆。你隻要跟著這些箭頭就可以出不歸林。
午紅朝白這才發現黑色中那一團團紅色星光點點。
午紅笑著問,老前輩,要不,你跟我們一起去暮茂玨吧,那裏也很安適,我們莊主啊待人可好了,怎麼樣,嗬嗬。
老者回頭看了看午紅,他擺了擺頭然後說,老了,懶得到處折騰,在這裏習慣了。人嘛,心境固定了,去哪裏不是一樣。
那,我們有空就過來看你啊,午紅繼續笑著說。
老者似乎想到了什麼,拿出一粒圓狀藥丸遞給朝白說,這是先前抵製朝生暮死草紅光毒性的藥丸,當時彈給你被你閃開了,現在服用吧。還有,朝生暮死草,每隔一個時辰需滴入一滴人血潤澤,不然它會枯死。
朝白接過藥物服下,沒有言語。隻是仰慕地看著他單薄邋遢的背影,大恩總是不需言謝,自己也沒有任何詞彙來說出口。
終於走出不歸林。
涼爽的風正麵襲來,撫摸著疲憊的肌膚。夜色正好,一輪明月當頭相照。眼前的稻田裏,有蛙聲成遍。泥土的芬芳告訴他們,他們已經平安到達塵世,似乎經曆了一場輪回,重新來到了人間。
他們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