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四場 午紅(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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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來到了這裏的一片火海,哀嚎,廝殺,被火焰的颼颼聲焦灼得扭曲變形。她原地打轉,像在尋找自己和自己分離的東西又苦於找不到途徑,她開始哭泣,一邊躲避擁擠過來的莊民,一邊機械地尋找他們。
她沒有方向地走到了莊外圍,她看見拿著兵器的一群人,她木訥地走近,終於看見他了,她不由得微笑。
她看著他,對他微笑,走進被五十七人圍攏的圈子。
他疑惑地看著她,她對他暖陽地笑,像當初他給她的一樣,她道:“與君此,與君死。”
“會有人死,可不是我們。”
她看著說這話的女子,白衣被血染成了鮮紅,衣服左腹部上印了一朵花,這她再熟悉不過了,便是君子花。打鬥到此,她頭發卻沒有一點亂的痕跡,火光暗紅,她柳葉眉楚楚動人。她左手握著一個奇怪兵刃,像劍,可是那兵刃的頭部是圓弧形。隻見她喃喃自語:“離歌且莫翻新闋,一曲能教腸寸結。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
花老大騰空而起,離歌低沉輕訴,欲飲血,為君譜離歌。
屠城噬物,風花不在,雪月獨舞袒昆侖
她看見朝白也融入了人群,而他麵容沉靜,將自己和她擋在身後。她也開始注視這個抱著弦琴,麵容嚴峻,頭微側,身著紫色衣的昳麗女子。她看見她的耳朵有小幅度動了一點點,她席地而坐,弦琴擱置雙腿之上,手指關節節節推進若柔軟綢帶。她後來知道她叫暮紫。
她本來感覺有點燥熱,在紫衣女子琴聲響起後,感覺平靜了許多。她開始聽到人群中的哀嚎。
他終於開始動了,在四個人影合擊暮紫的同時飛身離開,帶著咳嗽。
四人合擊是幌子,引出他,然後另外六人襲擊暮紫,個個擊破。
他們的伎倆,他早已看穿,騰空回身截住六人,驚人身法快速貼身,在他們發愣瞬間,以敵刃吸敵血。
突然,他感到一股勁風襲來,剛開始襲擊的四人也攏了上來,原來這才是他們的最終目的,甕中捉鱉。
她看著他被圍攻,胸腔似乎要爆裂開來,此時,暮紫突然吐出一口鮮血,她立即過去扶她,才發現暮紫滿頭大汗,臉色發白,她忍不住摟著她,隻見她一臉茫然,她道:“為什麼,從小一起彈琴,以為情比金堅,最後卻反目成仇,至死方休。”
她不知道說什麼好,這擺在眼前的鮮血淋淋現實讓她變得口拙。
她摟著暮紫看著隱沒在人群裏的他們,隻要光和影在捍衛自己的存在。
暮紫輕輕對她說,我師哥已死,我精力也耗盡了。大師伯和二師伯用劍,混在人群中,伺機出擊,這是相思琴,弦即暗器,一根散成千根絲,按動……
暮紫沒說完,已經有人襲上來,快而穩,不能丟下她,躲無可躲,她隻有用身體擋住襲來的兵器,或許下一瞬,他們就可以衝出重圍了。她抱著暮紫輕輕地笑,暮紫知道她心意已決,叫她放開自己是不可能的,唯有咬牙,忍住淚,將她的手抓得緊緊地。
兵器並沒有刺到她身上,朝白掙脫包圍趕來殺了一個,化開了三個,可是背後空門由此丟給了包圍的人,三件兵器像貪婪的毒蛇,時機出現,閃電出擊。
她看著朝白嘴角溢出來的血瞪大了眼睛,正要撫摸,卻看見朝白,左手抱住插在身上的兵刃,右手雪月刀滅人式拚力出擊,三人倒下。
她看到了,看到了兩柄劍刺向朝白的後背,悄無聲息。那便是暮紫的師伯們了。來不及多想,她按動相思琴上按鈕,相思琴卻被擊落,眨眼之間兩柄劍就要抵達了,她似乎聽到了自己身體撕裂的聲響,幸好,莊主和花老大回身化解,也不知莊主用何神功,隻見手作劍指在那人脖子上柔和一拉,那人露出驚恐表情,應聲而倒。廝殺又一次靜止。
暮紫,朝白重傷,對方還有三十人,花老大解下衣裳將手和離歌綁在了一起,莊主的手越發白的驚人,若在運內力,咳嗽將壓製不住。
她突然想到了師父臨走前給她的《花鳥蟲獸》,她微微一笑,拿出隨身匕首,將掌肚劃開。她臉部肌肉疼得顫動不已。隻見她滴入十草香,十香草和血融合,香味立即四處分散開來,她立即拿出一片綠葉,吹成曲調,葉聲似乎越飄越遠。莊主,花老大,暮紫,朝白,看著緊咬雙唇的她愣在了那裏,是什麼讓這個陌生女子這樣為他們果敢?
周遭的草叢開始窸窸窣窣,無數蟲子爬了出來,轉入或飛入敵人身體上。前麵的人臉部開始抽搐,發出沉悶聲響。
朝白和雪月刀同時嗥叫,不顧嚴重傷勢,舞起鋪天刀影,莊主和白老大見時候已到,任何招式已無顧忌。
這樣的廝殺,終於休止。
所有人都太疲倦,像夜一樣深而靜的沉默。
暮紫將城主令牌交予王管,一切陰謀狡詐皆因它而起,她拍拍一個懵懂少年的頭溫和地說,弟弟,好好做一個堡主,不要關閉自己。
天亮後,他們帶著傷離開。
莊主對她說,從此以後你叫午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