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怒 40.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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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回到浣仙莊,就看見馬斯在回風院中煩躁不安地走來走去。原來,馬斯聽聞浣仙莊有人鬧事,便連忙趕了回來,但白雲和聶從容都不在莊裏。他看到白雲回來,便急匆匆地迎上去,“白雲,怎麼樣?你沒什麼事吧?”
“我沒事。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事情怎麼樣?”
馬斯將白雲上下打量幾遍,方才安心,拉著白雲進屋,在桌前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牛飲而盡,“我的事情也解決了,有人收我為學徒,教我做賬。”
“哦?這麼順利?”白雲笑道。
馬斯再倒一杯茶,“怎麼,不信我的能力?我裝成落魄的書生去了一家客棧,然後故意在賬房先生麵前賣弄算術,他看我是可造之材,所以就收我為徒了。”馬斯說話極為自然,雖然有點炫耀的意味,但是卻不惹人嫌。
白雲滿意地點點頭,“好好學,越快學好,對我們越有利。”白雲拿過紙筆,寫了一些字符,這些是她在看賬時,記下來的,“馬斯,你先搞清楚這些字和符號的意思,我需要先看得懂賬冊。”
“哈——”馬斯看了一眼,便大笑起來,“這些我剛好都學過了呢。”
再次翻開賬冊,白雲已經能夠一目十行地理解賬冊的內容。浣仙莊的收入,除了一般的青樓收入外,還有田產、織繡工場、書畫作坊,在浣仙莊外圍還有酒肆茶樓。浣仙莊的支出,除了固定的稅收之外,各種攤派都少不了,再有就是給權臣們送的禮,剩下的留了少部分自用,其他的全部歸入一項“隱”。
白雲問,“這‘隱’,是什麼意思?”
管賬的管事答道,“我們也不清楚,這一筆一直都是莊主親自管理的,賬冊上隻是標注一下。”
“隱”之一項,足有收入的三分之一,這麼一大筆出項,會去哪裏?
“浣仙莊裏有三個人你不能得罪還得時常留心,會名鄉、延年院和擷善處這三處院落的主人;來浣仙莊的客人中,最需要好好招待的便是一位自稱千鶴的人;浣仙莊外,平棠王府,利稅司,你要曲意逢迎;再有便是笑語茶樓,你要戰戰兢兢地討好。”在歸有涯給白雲的提示中,白雲至今未見到的便是那位自稱千鶴的客人,這先按下不想,賬冊中“自用”的部分有專門劃入會名鄉、延年院和擷善處三處的項目,“稅”之一項是上繳利稅司的稅目和各種攤派費用,“禮”之一項則是結交權貴們的花費,其中也包括平棠王府和笑語茶樓,以及千鶴。那麼這“隱”項,到底隱的是什麼?各方勢力為何放縱這麼一大筆錢財“隱”去?歸有涯臨走時為何沒有提到“隱”?
白雲來到歸有涯的住所,這裏是浣仙莊內唯一一處沒有院子和圍牆的居所,裸露在外的房舍,前麵是一處空地,兩側稀稀拉拉種了幾棵樹,稍遠一點便是一條馬路,來來往往的人都可以看到這房子。
白雲推開了門。屋中的一切都沒有變,還維持著歸有涯離開之前的模樣,但隻不過短短幾日沒有人住,就有了薄薄一層積塵。手指輕輕拂過,便是一道明顯的痕跡。
歸有涯沒有說出的,究竟是什麼?
白雲在屋中慢慢走動,眼光掠過床鋪、桌椅、衣櫃、花架……沒有任何異樣。
歸有涯一直都是自行其是的人,而今瀟灑離去,定然不會再重返,所以他一定不會帶走關於“隱”的任何東西。這屋子裏一定會有線索。
一次又一次看過屋中事物,白雲不厭其煩地尋找著自己需要的東西。
床、桌椅、衣櫃、花架……不對,歸有涯在時,這屋中可曾養過花?
白雲走到花架跟前,細細查看。如果花架之上曾經養過花,那麼花架之上會有一些痕跡。白雲笑了,花架雖然舊了一些,但可以看得出從來沒有用過。歸有涯不是會將沒用的東西擺在自己房間裏的人,那麼這個花架,極有可能就是白雲想要的線索。
花架被白雲研究了許久之後,終於在白雲按到一個突出的小豆子一樣的東西時,發出了令人愉悅的聲音,一個暗屜應聲而開,躺在其中的是一枚細細的鑰匙,通體漆黑,看不出質地,摸起來異常堅硬,尾端雕刻有細小的圖案,可以看得出做工精細,但因為太過細小而看不出是什麼圖案。
有鑰匙,那麼一定還有一個鎖。歸有涯做事多憑個人喜好,不遵從世人設下的規則,因此他應該不會將鎖藏在床下、櫃子後麵,這些常人認為比較隱蔽的地方,他會將鎖放在眼睛可以看見的地方,但是任誰都會忽略的地方。那麼,……
紇儀的桌子多是定在地上的,桌麵以下,隻有一根石製支柱,歸有涯房間裏的這個也是一樣,隻是這跟石製支柱似乎要更粗一些。白雲扶著桌麵,緩緩使力,果不其然,將桌麵微微上抬後再向右轉動半周,石製的支柱上,開了一個容一人躬身進出的洞口。
點了燈,探頭去看,桌下的洞穴似乎不淺,將手裏的燈燭探下去,光居然照不到底。白雲找了塊布,點著了扔進洞中,火光便搖搖晃晃地落了下去。洞很窄,隻容一人上下,四壁光滑,著火的布落到一半時,開始向洞壁貼近,這說明洞裏還有另一條橫向的通道。
白雲退了回來,心想,不知道這暗洞有沒有機關,不能貿然進去。歸有涯的住所有這等隱秘,不知道除了他本人還有誰知道。
將自己留下的指痕連帶灰塵一起擦拭幹淨之後,白雲便從屋中出來。而後便帶著聶從容去了平棠王府。在白雲與胡渡影談過以後,他就回到了平棠王府並一直待在那裏。
王府門人通傳之後,白雲很不幸地見到了那位正牌平棠王爺。
“是你呀。”老人家很平淡的打了聲招呼。
“王爺好。我想見一下影。”
“哦?”老王爺兩眼發亮,“你果然和影……”
白雲隻覺的頭皮一陣收縮,也不辯解,隻問道,“王爺,影在哪裏?”
“哎,年輕人要有點耐心嘛,先陪我說說話。”
白雲開始頭皮發麻。
“白雲,你來了。”聽到胡渡影的聲音,白雲如同聽到神予的福音,興奮地轉頭。
胡渡影向白雲微微一笑,然後朝平棠大王躬身行禮,“王爺,我和白雲單獨談談可以嗎?”
“怎麼不可以,當然可以。白雲你坐,這個孩子要跟你談談。”平棠大王招呼白雲入座的同時,自己坐在了旁邊的位置。
聶從容翻了一個徹底的白眼。
胡渡影向白雲遞個眼色,然後率先向外走去。
平棠王府的花園種滿了花草,還有一池碧水,這在幹旱的紇儀,實在讓人驚喜。白雲近水而立,水不是很深,但很清澈,一眼可見底,池底是大塊大塊的白玉石,上麵雕刻著掛滿果實的葡萄藤,這種圖案寓意多子多福,出現在平棠王府並不奇怪。
白雲將那枚鑰匙遞給胡渡影,“歸有涯的房間裏,有個好玩的東西,拿給你看看。”
胡渡影接了過去,翻來覆去拿在手裏看。“這是什麼?”
白雲多少有些有些失望,“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裝飾用的。”
“哦。”胡渡影並未多加揣摩,將鑰匙遞還白雲。
“傷好了麼?”
“好了。”
“好了就好。”白雲等了一會,胡渡影一直沒再開口,她便說,“我來就是看看你,我先回去了。”
“白雲,”胡渡影的聲音有些緊迫,似乎不願意白雲離開,白雲眼神一動,如人所願地停住了腳步,“白雲,那八個字,是他告訴你的嗎?”
“如果你懂了,那是不是他說的,有關係嗎?”
“白雲,帶我離開這裏吧。”他說。
“你確定?”
胡渡影看著就立在自己眼前的白雲,她眼中是繚繞如雲的誘惑,他徹底的迷茫了,那個人為什麼要自己跟隨這個女人?
“你還是沒有想明白。”白雲笑了起來,“你甚至不知道我是怎麼樣的人吧?”白雲拍拍他的肩,“我先走了。小王爺對你很好,留在這裏未嚐不是一種明智的選擇。”轉身離去的白雲,不免有些失望。她暗暗告誡自己,不能操之過急,等一等,再等一等。
晚間,白雲再次來到了歸有涯的住處。她剛打開暗洞的門,便有人猛地推開了房門。
“白雲,你怎麼整天往這裏鑽?”
白雲抬頭,對上聶從容有些慍怒的臉,一邊說,“關門”,一邊招手示意聶從容過來看。
聶從容和白雲先後自桌子下的入口墜下洞中,而後沿著平行於地麵的地下通道緩緩向前而去。
“哇——”走在前麵的聶從容忽然發出一聲驚喜的呼喊。
“怎麼了,聶?”
“快來看,白雲,我們發達了,我們發達了。”說話間,聶從容已經將燈放在室內專用的燈座上,而人則撲向了金子堆。
這是一間不是很大卻顯得很寬闊的密室,就地堆放著數之不盡的,亮閃閃的,金子。
聶從容撲在金子堆上,兩手都抓著金子,滿臉喜色。白雲則愣愣地看著眼前的情景——這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預料:歸有涯看起來並不是愛財之人,如今孑身而走,更說明他對於這些身外物毫無興趣,可是他怎麼在自己的住所藏了這許多金子?金子是紇儀最一般的鑄造方式做出來的元寶形,十兩一錠,如此看來,眼前這間密室裏堆放的金子,足有幾十萬兩之多,但比之賬冊“隱”之一項,不過是皮毛而已。失去記憶的歸有涯,把錢用在哪裏,或者說,他藏錢地方,除了這個密室還有哪裏?那把鑰匙對應的鎖又在哪裏?
“白雲,你看,你看啊,我們發財了。”聶從容擺弄著手裏的金子,伴隨著他的動作,金子相碰,發出悅耳的聲響。白雲沒有理會聶從容,而是自顧自繞著密室走了一圈。密室四周有八根支撐重力的石柱,每個石柱上麵都有燈座,此時,靠近入口的石柱上,聶從容拿進來的燈正歡快地燃燒著。如此簡單的結構,一目了然得令白雲絕望。
“白雲你在看什麼?”聶從容終於從金子帶給他的衝擊中清醒過來。
“總覺得少了什麼。聶,你看呢?”白雲並未說出自己的疑惑,她想知道,如果事先不知道“隱”和鑰匙,聶從容會如何看待這間藏著許多金子的密室。
聶從容煞有介事地學著白雲的樣子在密室中走了一圈,眉頭微蹙,好一副沉思的模樣。臨了,一句“我看不出來”做結。
白雲失笑,“我們先上去吧。我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