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看著他累成這個樣子還要到處亂跑，我實在疑惑。
    “要回稿子！”林序理直氣壯。
    “不要！你咋管那麼多！”我最不喜歡他像我媽那樣婆媽。
    “你怎麼可以賤賣了自己的靈魂！”林序少有的發怒，他顯然是不知道我內心的打算的。
    “哎呀，你別折騰了！”我不喜歡他不可理喻的態度，忍不住大叫，“東西已經賣了，合同也簽了，再找別人要回來不是很沒義氣嗎？再說了，一線以前幫我很多，你知道的。”
    “朵朵！”林序說：“你怎能變得如此沒出息！”他此刻的氣息如同謝遜的獅子吼。
    “林序！”我憤怒極了，“再管我，我們就可真的分啦！”，一想到過去他的百般遷就，我萬分委屈。隻是，那個“變”字卻如同利匕直插我心般，莫名的戰栗眩暈由心髒直衝天靈蓋，迅速蔓延全身。
    “我說的是事實！”林序也氣紅了眼，不管我愛聽不愛聽，也沒有了往昔的溫柔。
    一股強烈的陌生感驅使我魔性發作，火起上來把他買的新裙子噼裏啪啦地扔到垃圾桶裏，氣鼓鼓地直跺腳，林序雙手抱住我的肩膀說：“你聽我把話講完！”
    “不聽！不聽！不聽！”不爭氣的淚水還是任性地滑落。
    我們都還殘留多少孩子氣的，隻是自以為是的我們仿若未覺。
    “不聽也要聽！”他以前從不這樣武斷的，如今居然像個猛牛這般，把我扣住雙手拽回到床上。
    不過，他也氣到失語，就隻會死死按住我。
    “你得瘋牛症啦！”我緩過神來，看著他當下的這幅樣子，便隻好委曲求全，“好啦好啦，別折騰我，我聽就是。”
    林序忽然笑得蠱惑：“朵朵，你咒罵親夫，不怕守活寡？嘻嘻……”
    “肉麻！”識時務者為俊傑，我不敢惹這個時刻的瘋牛。
    林序抹幹我的眼淚，把我扶起，，看著我眼睛，一本正經地說：“老婆，你和別人不一樣的，我一直都知道的……我知道你是一個活在記憶裏的人，這記憶賜予你性靈，你可以成為一個小有名氣的作家，隻要你堅持，並且改改你的性子。我不需要你工作，養活你，我還是可以的。對於你，我唯一可以做的是支持你去做你喜歡的事情……你不可以賣掉你的稿子，你去把它拿回來！好嗎？”
    他此刻的聲音軟若遊絲。是的，他的確是黑炭以後最愛我的人——盡管他知道我是把他當垃圾那樣撿來的，但是畢竟也在我身邊遷就了那麼多年。
    想想他這些年來一直受我的氣，不忍之心裹住了之前的騰騰怒火，我的語氣柔和了些許，“這次，我沒有辦法收回了，這是代寫手的基本原則，當了二五仔我以後咋混？”
    林序頹然，倒在床上。
    “你好好休息吧，我還有事。”我知道再呆下去心情會更加壓抑，於是走為上策。
    他不理我。
    我也習慣了他這個脾性，輕輕穿戴好，轉身就走，才走到門口，他就喊住我：“朵朵！”
    “有事？”我問。
    他還是不說話。
    我轉身拾回那條新裙子，違心地說：“對不起，我沒跟你商量！”然後一把拉開門。
    “站住！”
    我一愣，心裏有點怕。
    “朵朵，你變了，你連曾經的記憶都可以賣掉，就僅僅是為了錢？我真怕有一天我不中用了，你會隨便地甩了我！”
    我不敢回答他的問題，也不可能告訴他我是為了黑炭才賣了書稿，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他的房間。才走了幾步，我又跑了回來對林序說：“對了，一線還誇獎你啦，說你是少有的好男人呢！”
    林序白了我一眼，我吐了吐舌頭，溜達了。
    到了美美家，她正坐在桌上聽音樂，晃著雙腿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我看了就覺得別扭：錢很重要，但是卻滋生太多的貪欲，讓一個家支離破碎，這樣的孩子盡管有天生的優越感在支撐，依然掩飾不了眼神裏的百無聊賴。
    這讓我想起了一句話：窮得隻剩下“錢”，真理嗬！
    “已經到了做作業的時間。”我把她的CD機關了，問她：“啥事找我？”
    “米啥!寂寞哈，就是想有個人陪著。”她莞爾地笑了笑，有些得意。
    “什麼歌勾了你的魂？”
    “張立偉送我的。”美美喜滋滋地說，“是肖邦的音樂，想不到他的品味和我的一樣。”
    “哦？冤家何時化成朋友了？你耍了什麼手段？”
    “嗬嗬，這會我咋手段都沒耍，我是鐵了心的不理他，接受鄰桌的好，他居然就對我好了。我是覺得他夠誠心，所以原諒他了。”美美說，“他跟我道歉了，他還說將來要成為一個寬容友好的男子漢。”
    “哦？”我這才想起張國立，想想青青的際遇，我實在是怕她吃虧。
    幸好黑炭的名片我沒有扔掉，一直放在我的包裏，頓時我腦海裏飄過一個歪主意，想到問題可以順利解決掉，我便壞壞地笑了笑，親了親美美！
    “嗬嗬！覺得我可愛了是不？”小壞蛋眨了眨眼，哧哧地笑了。
    “你嗬！越來越像你媽媽啦！”我忽然這樣覺得，直接地說了。
    “媽媽說，女孩要多幾個心眼才不被人欺負。”美美停了一下，“我不想欺負人，可別人也總不能老是騎在我的頭上。”
    我不想作太多的說教，隻要她沒犯錯誤，我覺得她自己的人生該她自己來體會。
    糾葛！那個有點突兀的壞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