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頭，是張立偉的爸爸，他幽靈一般坐在我的對麵，皮膚黃得發黑，是典型的亞洲黃種黑人。
    “是。”我說。
    “哦，這麼年輕？”他說，“美美的姐姐？”
    他微笑著，絲毫不乏貴族的傲氣，但是我還是能感覺出來他想跟我說點什麼。
    “有事嗎？”我納悶著，眼前的這個男人才三十五六歲，卻有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沒準背後有一段聽起來八卦的往事。
    “美美……立偉說，他希望換個座位。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悉聽尊便。”我冷冷地說。
    他笑了笑：“你好特別。”
    “過獎了。”我說。
    “教什麼？”他問我。
    我敏感地說：“你似乎也太自信了吧？”
    他哈哈大笑。笑完後說：“想吃點什麼？”
    我還是麵無表情地說：“這般盛景，我沒什麼胃口。”
    他淡淡地說：“可是孩子堅持，現在的孩子年紀小小的就流行這個了，可不必我們那一代人小時候，我就這麼一個孩子……”
    我打斷他的話：“這是你的家事，你完全沒必要對我解釋。”我想了一下說：“我隻希望你也尊重一下其他的孩子……至於美美，我會勸告她。”
    “嗬嗬，你是第一個敢如此跟我說話的人！”他若有所思地說。
    “這是我的一向的作風，就事論事。”我並不理睬他，心下還有一些清高，飛虹的總裁，有什麼了不起的。
    他點點頭，微笑一下。正要說點什麼，張立偉過來跟他說：“爸爸，叔叔來了。”
    “哦，老師，你慢用。”說罷便淡淡地走開了。
    台上還有樂隊，孩子們也鬧哄哄的。我心情奇壞，見到那些海味西餐，出奇的反胃，於是靠在窗口看風景。俯瞰這個沒多少人情味的城市，想起大學時候的林序也曾經和我一起在這樣燦爛的夜空下發過呆，傻傻地憧憬我們的未來。
    我有些憂傷地想，這麼多的日子都已經過去了，我們都不是往昔的自己，所有曾經心動的爛漫都飄渺逝去……
    有人走到我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冷漠地抬起了頭，居然是黑炭！
    “朵朵，好久不見！你打算躲我躲到什麼時候？”
    “好久不見，我今晚是無處遁形。”我說。
    “對不起。”他說，“我如果做錯什麼，非常抱歉。你不要躲著我，至少改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我暗自傷心地笑了笑。這曾經是我多年的期待，但是，時間太長了，如今聽來卻是這般淡然滋味。
    “張先生你多慮了。”我冷冷地說，“我今天這個狀況哪敢放肆？！”
    那邊，美美他們正在鬧生日，我看到張立偉和他的漂亮小女友有意地甩開美美，旁邊站著丟給她厭惡的一瞥，還說了一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如此露骨的委屈，諷刺！
    我火冒三丈，也不理會黑炭的感受，甩給他一句：“這就是你們家族的本色！”便快速走過去把她一拉：“我們走！”美美委屈地立在原地，眼淚眼看著就要下來。
    “走吧，再帶下去別人就會更看不起你。”我是一刻也不想繼續呆下去了。或許，是因為黑炭，又或許是因為我躲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