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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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烈的晃動使得昏睡中的尋兒睜開了眼,印入眼簾的景象卻讓她混亂的大腦瞬間清醒。她掙紮著坐起身,掃了一眼自己所呆的空間,感受身下傳來的晃動,她斷定自己在馬車裏。
尋兒暗驚:她明明是在辛家堡的梅閣裏昏倒的,醒來怎麼會在馬車上?
伸手掀開車簾一有,尋兒疑惑的眼瞼在對上一雙冰冷的眼眸後轉為驚恐,她張了張嘴,聲音卻卡在喉間——
拔如烏!
拔如烏對冷冷一笑,聲音毫無溫度,“平璽公主,你醒得可真早,我們才剛出襄陽,我看你還是再休息一會兒吧。”
“你——”尋兒咽了咽口水,“你要帶我去哪?”已經出襄陽了?那不是離辛家堡很遠了嗎?她到底昏睡了多久?不知道覓兒有沒有發現她不見?辛子明呢?他是否知曉——
思緒嘎然而止,尋兒苦笑搖頭:知道又如何?他本就打算送她走,如今正好了卻他這個心願,她還在期待什麼?
“搖頭也沒用,平璽公主,我實話告訴你,若不是紇石烈大人不許我動你,早在辛家堡我就解決掉你了,也容不得你浪費我這麼多時間!”
拔如烏說完冷哼一聲,驟然揮手將尋兒打回車內,放下車簾轉身繼續趕路。
動彈不得的尋兒睜著木訥的雙眸躺在車板上,淡淡笑了笑。拔如烏是要帶她去金營吧?兩個月前的潯兒選擇以死結束,兩個月後的她呢?
尋兒緩緩合上眼。
雖然子明傷她那麼深,她仍是不希望他受到傷害,若紇石烈誌雅非要她不可,也許,她有辦法讓紇石烈誌雅先行悔掉他和子明之間的合約。
正當尋兒再次陷入昏睡中時,行進中的馬車驟然停了下來,尋兒頭也因此撞上車內矮桌的桌腳,突來的劇痛令她不禁呻吟出聲,迷迷糊糊地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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覓兒發現尋兒不見時是清晨時分。辛子明和辛子清在一刻鍾後跨上快馬便要奔下山,卻被覓兒張手攔住,堅持要一起去救人。
“辛子清,你若不帶上我,我就悄悄一個人去,到時出了什麼事你可別後悔!”
因為她這句話,辛子清當下將她拉上馬,策馬追上已率先而去的辛子明。
三人馬不停蹄地趕了兩個時辰的路,正午時分途徑襄陽時他們並未停留,辛子明斷言擄了人的拔如烏定不敢有絲毫停留地直奔金營。
沒想到剛出襄陽不到半時辰便讓他們追上已翻過一座山的拔如烏。遠遠看見駕著馬車狂奔的拔如烏,辛子明凜下臉,當下自馬上躍起,直接施展輕功飛上了拉著馬車的馬背上,用力勒住僵繩讓馬車停下後,方才掉轉身對上大驚失色的拔如烏,冷著聲音開口:
“拔如烏,這麼急著趕路是為哪般?”
“辛子明!”拔如烏咬牙瞪著他,“當初是你親口承諾將潯兒小姐送給紇石烈大人的,現在卻為何三番兩次地阻撓?”
辛子明分心睨了一眼毫無動靜的車箱,淡淡拋出一句:“我後悔了。”馬車突然停下,照理車內人不應沒反應才對,莫非她出事了?
拔如烏氣得“嘿嘿”笑了兩聲,恕道:“已談妥的事容不得你反悔!今日我一定要帶走潯兒小姐!”
凝視靜聽確定車內一絲動靜都沒有後,辛子明微微斂下瞬間淩厲的雙眼,漫不經心地回了句:“是嗎?可惜我今天也不想讓任何人碰她。”話音剛落,他霍然躍起欺身向前,右掌直劈拔如烏麵門,拔如烏一個側身躍下馬車,險險避過。
辛子明本意便隻想將他逼下車,在拔如烏躍下的同時,他揚起一旁的長鞭,對著已然趕來的辛子清拋下一句“交給你了”便策馬直奔襄陽。
辛子清淡應一聲,在拔如烏憤恕地提刀欺上時左手提起身前的女子往後拋去,右手則同時抽出腹間長劍迎上前去,頭也不回地道:“你同大哥先走。”
“喂!”突來的騰空令覓兒險些窒息,她抬眼看向已打起來的兩人,一股怒火驟升,在即將落上馬車時腳下輕點車箱頂,借力原路返回,衝著那個將她當垃圾亂扔的男人大喊:“辛子清,你什麼意思?!”
聽到覓兒的聲音,辛子清暗暗一驚,橫劍隔開迎麵而來的大刀,往後躍進了十幾步,探手攬過那個不知死活的女人,氣急敗壞地吼道:“你折回來做什麼?很危險你知不知道!”
“你也知道危險?!”覓兒不甘示弱地吼回去,一張俏臉通紅,“我可以幫你!”
“不需要!”一把將她扯到身後,辛子清提劍迎向欺近的拔如烏,長劍化影,招招淩厲,直逼得拔如烏節節退後。
他沒想到覓兒會折回,看業他必須速戰速決,此處雖未達金國境內,卻離襄陽較遠,拔如烏若招來救兵,他帶著覓兒恐難全身而退。
覓兒驚呆地瞪著那個仿若變了個人的辛子清,訝然失聲:“辛子清……”
打鬥中的辛子清心細地注意到她不可置信的語氣,不禁輕笑,順著劍式側目望向她,不料這一望令他險些扔掉手中長劍——
覓兒所立處後方分明是一截斷崖,此時卻有四個異族打扮的男子從下方躍起,其中兩人直奔他而來,而另兩人卻是提掌直逼覓兒!
“覓兒!小心後麵!”
驚恐地大喊,辛子清急急架開拔如烏的大刀,矮身斜劍重重一剌,也不管是否刺傷對方,他一個縱身躍進起,閃過迎麵而來的兩個男子,翻身落在覓兒側方,正好替她擋開一掌,並將對方震退好幾步。
攬抱過反應不及而呆滯的覓兒,辛子清退身站置之不理,掃了掃對麵五人,目光鎖在一臉狼狽的拔如烏身上,微怒:“拔如烏,你想怎樣?”
拔如烏瞪眼冷笑,“辛家堡悔約在先,你說我能怎樣?”
“悔約?”辛子清怒極反笑,“拔如烏我告訴你,別以為你們那點小把戲做得天衣無縫,你回去告訴紇石烈誌雅,潯兒真正的身份我們早已知曉,你們要與我辛家堡合作卻連最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你以為我們還會在乎悔不悔約嗎?”
“你們——”拔如烏臉色大變,隨即又整了整回得一臉麵無表情,“那你們就更應該將潯兒小姐歸還,她是紇石烈大人的人。”
“歸還?”嗤笑一聲,辛子清眸光轉冷,“我大哥早告訴過你,辛家堡內那個尋兒不是你們要的平璽公主,況且——”輕蔑一笑,他睨著拔如烏氣得通紅的臉,續道:“就算她是平璽公主,我們也不打算讓你帶走她,這樣會不會清楚多了?”
“辛子清!”拔如烏怒火攻心,一個手勢下那四人便衝了上來,辛子清反手將覓兒推離,低聲交代,“趁亂直奔襄陽,我隨後便來!”就罷便要迎上去。
“不要!”覓兒驚叫著緊抓住他的手,“要走一起走,我不許你一個人留下!”他為什麼總是要她離開?
“覓兒!放手!離開!”眼看著越來越近的四人,辛子清心驚地瓣開覓兒將她再往後推,“快走!”整個人便衝上前去。
“辛子清!”覓兒啞著聲音喊,帶著濃濃哭腔的聲音令打鬥中的辛子清一陣心疼,隻是此時拔如烏亦提刀加入打鬥,他無暇再砘忌她了。
覓兒眨掉眼中莫名冒出的水氣,固執地再次回到辛子清身邊,險險幫他踢開刺向他的大刀,嚇得辛子清差點窒息,他自混亂中拉過覓兒,退離原地,氣急敗壞地對著她便是一陣咆哮:“叫你走你就走!你就不能乖乖聽一次話嗎?你在這裏我會分心你懂不懂!走!”
“混蛋!”覓兒甩開他的大掌,紅紅的眼眸盈滿珠淚,順著她的動作滑下臉頰,她顧不了,徑自朝他哭喊:“你會擔心我我就不會擔心你嗎?我不走!”
“覓兒?”辛子清驚愕地睜大眼,大腦有一瞬間停滯,他緊緊握住眼前女子的肩臂,一臉不可置信:“你……你說什麼?”
覓兒委曲地吸了吸鼻子,盈盈水眸對上他,低聲道:“我也會擔心你啊,我才不要扔下你一個人先走,你就不要趕我了好不好?”
“覓兒!”辛子清驚喜地一把將她擁進懷,他還以為覓兒對他無動於衷,他還以為自己永遠得不到她的回應。
覓兒紅著俏臉急急退出他懷中,仍掛著淚珠的美眸羞惱地瞪他,“你小心點好不好?”他不會忘了敵人就在他們後麵吧?
“好!”辛子清輕柔一笑,左手緊緊握住她,“我們馬上離開這裏!”他可不允任何打擾他和覓兒。
辛子清心情大好地轉過身,絲毫不介意對麵一臉怒容的拔如烏,淺笑道:“拔如烏,你有幫手我或許贏不了你,但你也未必能占上風,如此下去我們誰也占不了便宜,徒浪費時間而已,我想,紇石烈大人一定很奇怪你為何接個人要這麼久,不如你先回去向他解釋清楚再回來如何?我在襄陽城悅君客棧恭候大駕,怎樣?”
拔如烏眼神閃了閃,定定地看了對麵淺笑的男子好一會兒,才揚手沉聲喝道:“走!”
辛清笑眯眯地目送五人離開,方掉頭看向身後的女子,不料卻對上一臉氣憤的覓兒,他駭了一跳,眨著眼小心翼翼地問道:“怎麼了?”
“你既然可以這麼簡單打發掉他,為什麼還和他們打起來?嫌命大長了是不是?”
覓兒揪著他的衣襟將他往下拉,怒火衝天。
被迫與她平視的辛子清無辜地眨眨眼,小聲辯道:“我也是剛剛才想到啊!”他真的剛剛才想到,與紇石烈誌雅合作之事恐怕沒那麼簡單解決,所以最好能和紇石烈誌雅見上一麵。
“沒想到?你——”
“覓兒,你真的很關心我對不對?”辛子清笑看她泛紅的俏臉,柔聲插道。
覓兒一窒,條件反射地放開他退了一步,紅透小臉的她猛轉過身疾步往山下走,欲蓋彌章地大聲反駁:“誰關心你了?”
辛子清輕笑出聲,眸光化柔緊鎖前方佳人,心滿意足地歎了一聲,追了上去,伸出大掌捏緊她的小手與她並肩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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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著馬車原路返回的辛子明,半個時辰後將馬車停在了襄陽城西街的悅君客棧門前,然而他去在轉身探手欲掀開車簾時頓住,大掌縮了回去,神情複雜地凝視著車簾,兀自發怔。
見了她要說什麼?雖說她與他相處有月餘,可——他一直將她當成潯兒,如今真相大白,對他來說算是陌生人的她,他該以何種態度麵對?
“唔……”
低不可聞的呻吟,卻讓簾外的辛子明重重一震,遲疑的手掌霍然揮開眼前的布簾,烏眸略顯急切地掃進車內,在見到那個卷縮著躺在車板上的孱弱身影時,急速跳動的心髒驀然一緊,點點剌痛感瞬間漫延全身。
矮身鑽入車箱,他小心翼翼抱起尋兒,右臂穩穩環住她,左手則輕輕撥開她被淩亂發絲遮蓋住的小臉,那張他熟記心底的俏臉此時卻慘白得無一絲血色,右額還有一片紅腫,甚有絲絲血跡滲出。
辛子明臉色蒼白地凝著懷中人,左手有些不穩地撫了撫她泛著血絲的唇角,緩緩往上移至她右額,極輕的力道,卻仍引來她一聲無意識的呻吟,他的手驀然一僵,閉了閉酸澀的眼,他一把橫抱起她走下車,步進悅君客棧。
“客官裏邊請!”
自馬車停在六口便一直在等著客人上門的小二,在終於盼到那位奇怪的客人下車後,急急吊起嗓門高喊。
“一間上房,帶路!”辛子明沉聲吩咐。
哈著腰的小二哥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暗自咽了咽口水,扯著僵笑瞄了一眼他懷中的女子,勿勿走前領路,“客官請隨小的來。”
上樓右轉,小二在第三間房門口止步,但手推開門便退至一旁,道了聲:“裏麵——”“請”字還未出口,小二啞聲眨了眨眼,確定自己麵前已沒有任何人時呆了一呆,未曾反應過來便看見那個突然消失的客人又突然出在在房門口,扔給他一錠銀子便道:“速去城東七彩布莊找白楊白大夫過來!”
小二隻覺眼前一花,壓根沒想到去問大夫怎會是在布莊裏?握著銀子點頭如搗蒜,“小的這就去!這就去!”後勿勿下樓去了。
辛子明緩緩舒了口氣,關上門後轉身走向床塌,立在床邊遲疑地凝視著床上女子,良久,才緩緩坐了下去。
尋兒,來自千年後的靈魂。
多麼不可思議的事!卻真真切切地發生在他身邊,這個女子,自始至終都與他的潯兒不同,而他卻固執地認定她是,因他接受不了潯兒離他而去的事實。
如今呢?
伸手按向胸口,微微泛疼的心髒正沉穩地跳動。他苦澀一笑:曾經,他堅信自己的心是潯兒的,若潯兒離他而去,他一定會心碎,然而今日他才知道,自己原也隻是個薄情之人,潯兒已死,但他的心,仍在跳動。
怎麼會還在跳動?
辛子明皺眉看向尋兒:是因為她嗎?這個女子為他做了那麼多不可思議的事,可她也因此奪走潯兒的身體,對她,他是該心疼,還是該痛恨?
“不……不要恨我……對不起……對不起……”
辛子明瞪大眼看著床上人兒突然痛苦的表情,她的秀眉緊緊擰起,幹裂的雙唇一張一合發出斷續囈語。
心髒瞬間緊縮,辛子明痛得皺起濃眉,他閉了閉有些泛濕的雙目,垂首慘笑:騙不了的,他為她心痛,為這個住在潯兒身體裏的尋魂心痛。
“堡主?”
一道遲疑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辛子明霍然站起,轉身的同時整好自己的情緒,抬眼望向一腳仍在門外的白衣男子,道:“白楊,進來吧。”
白楊看清轉身的人真是自個兒的主子,白皙娃娃臉上的遲疑褪去,換上一副笑顏,提著藥箱跨了進去,嘴裏嘮嘮叨叨地開始抱怨:
“真是你叫我啊?那小二哥告訴我他們客棧有位客人點名要我過來,又沒說自己是誰,我就懷疑是你了,可我們這些‘麵目可憎’的家夥自被你‘趕’出辛家堡就難得見到你了,這會兒你居然舍得下山來找我?”
不能怪他沒大沒小地挖苦堡主,四年前堡主為了那位膽小的潯兒小姐竟將他以及其他幾個兄弟統統趕下山來,隻因為那位小姐怕生!有沒有天理!那位潯兒小姐才住進辛家堡一年耶!而他們這些苦命的兄弟可是跟了他十幾年!嗚,他們好可憐哦!
辛子明毫不理會他一副“汔然欲泣”的委曲樣,徑自扯著他的藥箱將他拉到床邊,道:“看看她再說。”
白楊撇嘴瞪他一眼,終是放下藥箱坐到床邊,黑白分明的大眼在看清床上人兒時突地瞪得更大,他顫巍巍地伸出手指,不可置信地叫道:“她是潯兒小姐?!”不會吧?雖然他對那位小姐沒啥好感,但在他的印象中,那位小姐沒這麼孱弱過吧?眼前這個躺在床上的女子,雖然看起來和那位潯兒小姐極為相似,可這副半死不活——呃!咳!這副弱不經風的瘦弱模樣怎也讓人無法和那位武功比他還厲害的潯兒小姐聯係起來吧?
“她——”辛子明緩緩吐出一口氣,淡淡搖頭,“不是。”
“嗯?”兀自瞪著尋兒的白楊壓根沒注意他的話,“你說什麼?”
“沒什麼。”辛子明看了一眼昏睡中的尋兒,視線轉身一旁以奇怪眼神盯著他看的白楊,苦笑道:“有些事以後再告訴你,你先看看她。”
白楊一臉狐疑地望了他一眼,伸手搭在了尋兒腕間,隻那一瞬,他微微震動了一下,漫不經心的表情漸漸凝重起來。
“白楊?”辛子明心驚於他難得嚴肅的模樣,“怎麼樣?”
緩緩放下尋兒的手,白楊轉過頭靜靜看著一臉不安的辛子明,良久,才輕輕開口,“堡主,她不是潯兒小姐。”潯兒小姐習武,即便病重,氣息也不可能弱成這般。
微怔,辛子明暗歎,“她不是。你先告訴我,她怎麼樣了?什麼時候能醒?”
白楊徐徐起身與他平視,靜靜開口,“她快死了。”
辛子明全身劇震,不可置信地瞪著他,聲音微顫,“你在開玩笑?”
“不是玩笑,”白楊搖頭,漆黑的眼睛真盯著辛子明,道:“若我沒猜錯,她在陷入昏迷前曾大病一場,至少有五日不曾進食,還有就是——”墨眸眨了一下,“她受過很大的刺擊,加之重痛,再這般下去,她活不過三日。”
她活不過三日!
辛子明踉蹌退了一步,緩緩閉上刺痛難忍的雙眼,低嘎的聲音哽咽得厲害,“你……你也沒有辦法?”
白楊若有所思地睇著他,道:“這與有無辦法無關,她一心求死。”
辛子明霍然抬眼,震驚的臉上殘留點點濕痕,“一心求死?”為什麼?隻因為他嗎?她……她……
白楊錯愕地盯著他臉上的淚痕,張著嘴無法成言——
堡主哭了?天啊地啊!這個女子到底是誰?居然比潯兒小姐還厲害麼?
“堡主……我們會有辦法救她的,”極不自然地安慰,白楊猛抓了把頭發,“不如你先告訴我她是誰,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對症下藥才有效啊!”
辛子恍若未聞地走到床邊跪倒在地,握緊尋兒的手,頭無力抵在床邊,低啞道:“沒用的,她和潯兒一樣,恨我傷她,便用這種方式離開我,她們——她們——為什麼都不給我一個悔過的機會?!”
白楊被他突來的嘶喊駭了一跳,怔愣地看著宛如負傷的動物般跪在床邊渾身顫抖的辛子明,清楚感受到他的悲痛,呐呐地低喃:“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呢?”這個和潯兒小姐長相一樣的女子也分去堡主的心了嗎?
“大哥。”
白楊訝然回頭,門口出現的兩道身影令他詫異不已,“二公子?”
辛子清拉著覓兒進門,無暇顧忌他,徑自走至辛子明身後,沉聲道:“我想,我知道她為何會這樣。”
跪倒的身軀明顯僵硬,辛子明沒動,啞聲問:“為什麼?”
“昨晚我去找她時,她跟我說了一件事,”辛子清看向床上的尋兒,歎聲繼續:“她說潯兒也許仍在崖底徘徊,她讓我帶她去……將潯兒換回來。”
“什麼?!”覓兒驚叫,“這怎麼可能?她要怎麼換?”
辛子清輕輕拍撫她,垂眼看著床邊毫無反應的辛子明,繼續道:“我想,若一切事情真如她所說的那般,那麼她口中的‘換’,是打算將身體還給潯兒,而她,則回到她原來的世界,讓一切回歸原點。”
“回歸原點?”空蕩蕩的聲音重複著,辛子明緩緩抬起慘白的臉,握著尋兒的手緊到兩人的手都泛青,他睜著眼定定地注視著沉睡的尋兒,一個字一個字說道:“我不允許!我絕不允話!”
在場三人驚愕地看著他眼中那抹帶著決絕而堅定的瘋狂,說不出話來。
“我不會再任由你們為我決定任何事!”辛子明咬著牙關,整個人開始劇烈顫抖起來,他仍是死死握著尋兒的手,仍是緊緊地盯著她毫無反應的小臉,一個字一字地道:“尋兒!你不能在取代她在我心底停留後又離開!這次,我絕對不會放手!即便上天入地,我絕不允許你逃開!我知道你聽見了,如果你執意不回來,那麼這次換我,上天入地穿越時空去找你!你聽清楚了嗎?”
你聽清楚了嗎……你聽清楚了嗎……
房內一片寂然,誰也沒有開口,隻聞辛子明極不穩的喘息及眾人小心翼翼地呼吸聲。
“呃!”回過劉的白楊看了看旁邊男女一臉憂傷,又看了看趴在床沿動也不動的身影,震驚退去後的娃娃臉上一片茫然,他小心翼翼地輕聲開口:“那個……她到底是誰?”他剛才好像聽到一些奇怪的事,什麼“把身體還給潯兒”,什麼“回到原來的世界”。
辛子清一把扯過他往門外拉去,並以眼神示意覓兒跟上,三人一同跨出房門。待辛子清反身輕輕將房門關上後,白楊再也忍不住,“二公子,那位姑娘到底是什麼人?她和堡主什麼關係?潯兒小姐呢?我怎麼沒看到她?辛家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為什麼才三個月不見堡主就變成這樣了?哎——二公子!你還沒回答我!喂!”
辛子清攬著覓兒下樓,在櫃前要了兩間上房後又轉身返回樓上,卻被一臉不滿的白楊擋在樓梯口,辛子清挑眉看他,道:“你可以不要這麼急嗎?我先帶覓兒去休息,回頭再跟你說。”
白楊啞然,視線轉向一旁的覓兒,墨眸驟然圓睜,吃驚地道:“她她她,又是誰?怎麼長得和潯兒小姐那麼像?”到底發了什麼事?裏麵躺了一個像潯兒小姐卻不是潯兒小姐的姑娘,眼前又冒出一個與潯兒小姐那麼相似的女子,他到底錯過了什麼?
覓兒宛爾一笑,若不是在尋兒昏迷不醒的情況下,她或許會有心情同這男孩講講她的故事,轉眼看向辛子清,她輕聲道:“我看你還是先跟他解釋清楚吧,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辛子清看了看一臉驚訝的白楊,無奈一歎,“好吧,你先去休息,我待會兒再去看你。”
“好。”淺笑著點點頭,覓兒在辛子清目送下款款上樓,右轉進了四號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