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誓言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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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元二十三年(公元735年)十月,敬之的母妃皇甫德儀重病去世後,李隆基念及與德儀娘娘往日夫妻恩情,冊封敬之為鄂親王,令他掌管親勳翊衛羽林軍和三千千牛衛,負責保護宮廷和京城的安全,並下令擴建了鄂王府。就連武惠妃的兒子李瑁的壽王府也及上擴建後的鄂王府氣派。
    鄂王殿下於初五夜,留宿“醉舞”坊歌姬蘭馨姑娘房內,在初六的早晨已傳遍京師。大家都知道鄂王殿下因十年前犯錯被聖上責罰之後,十年來不近女色,亦無男寵,清心寡欲地獨居鄂王府。德儀娘娘去世前最遺憾的事就是沒有看見鄂王殿下納妃生子。沒想到此次被這初到京城的小女子收伏了。一夜之間,“蘭馨”這個名字在坊間聲名大燥,無數人想一睹“蘭馨姑娘”風采。但大多數人的心願是無法達成了,因為鄂王爺已經將“蘭馨姑娘”接入王府中。或許能從王府的下人口中得知一二……
    敬之騎著高頭大馬領著坐在轎子裏的“蘭馨姑娘”回王府時,我正躺在“醉舞”的臥房內熟睡。一晌貪歡,我實在疲憊之極!敬之離開時在我耳邊落下細碎的親吻,輕聲告訴我晚些時候再過來看我。我閉著眼睛點點頭,又睡了過去。至於這與他同時離去的“蘭馨姑娘”究竟是誰我也不知道,或許夏彌爾會有答案!
    晌午過後,夏彌爾過來我的房間時,我正在喝粥,良辰特地為我熬的玉米粥,香甜之極。
    “夏姐姐,你也喝一碗吧!”我笑著對她說,“良辰的手藝很棒!”
    夏彌爾接過良辰遞給她的粥仔細品嚐起來。“的確很好吃!”她讚道。一連吃了兩碗。
    我放下空碗,用絲巾抹了抹嘴角,問道:“夏姐姐這時候來,要跟我說什麼事情嗎?”
    “鄂王爺今早已帶著‘蘭馨姑娘’回府了。”她咽下最後一口粥,意猶未盡地看著自己手中的空碗,淡淡地說。
    “啊?”我不解地看著她,本尊還在“醉舞”坊裏,怎麼又有一個“蘭馨”跟敬之回府呢?
    “她是您的替身。”夏彌爾說。
    “哦!”我輕輕地應了一聲。我和敬之此次相逢定然會時常見麵,若他每日出現在‘醉舞’,不出幾日便會招來很多好奇之人,包括皇上的眼線。我的身份一旦暴露,就會惹來殺身之禍。所以不如找個替身回王府,由她引開眾人的注意力,我們可在暗中相會,以保安全。“那‘蘭馨姑娘’不會有危險嗎?”
    夏彌爾撫了撫鬢角的頭發,嫵媚一笑:“‘青鳥盟’培養出來的優異弟子,若連自保都做不到的話,我們如何能在江湖立足?”
    見她對“蘭馨姑娘”十分有自信,我也就放心了。接下來的事情每走一步都要好好考慮,一子錯,滿盤皆落索!“初八太子晚宴,我……”我猶豫著要不要參加。
    夏彌爾笑著說:“您想見的另一個人說不定會出現,所以還是請您勉為其難地走一趟吧。”
    我有種被人看破心事的赧然,麵上一熱,諾諾地半晌說不出話來。
    夏彌爾見我如此,也不多說,便起身告辭了。
    是夜,醉舞依舊熱鬧非凡,客似雲來。我已經沒有了初見此景的好奇心,隻是安靜地呆在房內默寫《好了歌》的詩句。良辰靠在軟榻上給玉生做新衣服,一臉慈愛。
    敬之來時,我都沒有聽到開門的響聲。他輕輕地走到我背後,看了一會兒才問道:“蘭兒在寫什麼?”
    我一驚,手中的筆險些落在地上。
    他自顧從桌上拿起我寫好地那張,吟誦起來:“世人都曉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塚一堆草沒了!世人都曉神仙好,隻有金銀忘不了!終朝隻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世人都曉神仙好,隻有嬌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世人都曉神仙好,隻有兒孫忘不了!癡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
    念完之後,他坐在椅子上好半天都沒說話,一臉沉思凝重之色。良辰端茶過來,準備叫他,我向她擺擺手,她放下茶便退出房去。
    我與他靜默相對了一陣,隻聽敬之微微歎了一口氣後,問道:“蘭兒,這詩可是你所作?”
    “不是。”我回答道:“這《好了歌》是一位了不起的大師所寫。”
    “既是大師,為何我等從未聽聞過?”敬之蹙起兩道英挺的眉毛又問。
    我伸手撫上他眉間的褶皺,直到他放鬆下來才停手。“他本是世家子弟,後家道中落,飽曆辛酸。我也是在外遊曆時,偶然遇上的。”
    “原來如此。”敬之了然地說,“這首詩看似消極,實則是對人生的真實寫照。想必他也是親身體驗之後才能作此批判之言!”
    “如果他能聽到你說這話,一定會將你引為知音。”我心裏暗暗為敬之對雪芹先生寫《紅樓夢》的真實感情的理解而感到驚奇和高興。
    敬之抓著我的手說:“不久之後,我們攜手共同四方遊曆,你便可帶我去見見之位大師。”
    他說要與我共同遊曆,我驟然心花怒放。隻是帶他去見雪芹先生恐怕是做不到的。“幾年前,因為生活困頓,他已經離開人世了。”
    “如此,真是可惜了!”敬之無限惋惜地說。
    我一笑,“敬之無需為他歎息,一切自有後人為他評說。”《紅樓夢》這部傳世巨著,引得無數後人為之傾倒便已說明了一切。
    “蘭兒說的是。”敬之將詩放桌上,讚賞地說,“多年不見,蘭兒的字越發寫得蒼勁有力了!”
    見他無意跟我說起那個被他帶回王府的女子,我似嬌似嗔地說:“別想跟我打馬虎眼兒!跟我說說那個‘蘭馨姑娘’如何?”
    敬之將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蘭兒想聽我與你談論別的女人嗎?”
    “有何不可?”我戲謔地看著他反問道,“莫非敬之……”
    見我如此的表情,敬之反而大笑起來,“蘭兒可是吃醋了?我以為隻有女人才會吃醋呢!”
    我受窘,頓時紅雲雙飛,“若敬之對葉蘭來說隻是一般男子,此刻葉蘭何需忍受敬之的謔笑!”
    “蘭兒這嬌羞的模樣真是美麗。”敬之的右手撫上我熱辣的臉頰,溫柔地說:“如果不是為了蘭兒的安全,我更願意被帶回王府的人是我的蘭兒。別的男人、女人於我李敬之來說,都不比蘭兒在我心中來得重要。生於皇家,不是我自己能選擇的;但我能選擇自己需要的情感和伴侶,寧缺毋濫。我不想做個薄幸人!三千弱水,隻取一瓢,你就是我選定的唯一!”
    “敬之……”我深情地看著他,被他的話感動得幾乎要哭了。這是他第一次跟我說這些話。自古以來,男人的誓言總是叫人心醉,但往往被它所傷。傷了也甘之如飴。“敬之,既然如此,我們何不趁早離開,去過我們自己的生活?”
    “蘭兒別急。”敬之抱住我說,“三月春闈之後,大事可定。那時我便掛冠離去,與蘭兒一起遨遊天下。”
    十年前,我已是將死之人,這十年的孤獨隻讓我更加確認了自己的心。既然敬之要在離開之前完成一件大事,不管最後結果如何,我隻需陪伴著他去完成心願即可。得成比目何辭死,顧作鴛鴦不羨仙。敬之啊,這是我對你的誓言!在他溫暖的懷裏,我滿心期待、向往著我們攜手江湖的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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