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國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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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一進長安城,崔府的年輕管家崔逸便掀簾子進了車內,他問:“公子,京城已經到了。您是要去什麼地方,還是由小人安排您去崔府在京城的別院先落腳呢?”
“哦,不用了。”我說,“崔逸你自可直接回崔府去。多謝你,一路辛苦了!”
“公子,千萬不要這樣說。”崔逸突然跪下說,“出門前,我家主子已經交待,將公子送到京城後,公子就是崔逸的新主子,從今後跟隨公子左右,盡心服侍。”
我一驚,這……“可我,無家無業的,如何能夠雇傭你呢?”
“公子大可放心,崔逸從小便是孤兒,自幼跟隨我家主子長大。主子與公子乃八拜之交,跟著公子就如同跟隨主子一樣。”崔逸說,“公子醫術超群,將來還怕養不了小人一張嘴嗎?何況小人也還是有些小手藝,不至於餓死。請公子收下小的吧!若公子不收下小的,小的便是無家可歸的人了。”
“跟著我會很艱苦的。”我看著他說。
“小的不怕苦!”他飛快地回答說。
我猶豫了一下,說:“那……好吧。隻是你的名字要改一改,可以嗎?”
他到爽快:“請公子賜名。”
“就跟我姓白吧。崔姓,於我於你都不合適。”我無奈地歎息說。曆史上,我的祖母與崔家那位的關係讓我不得不顧慮一些啊。
“多謝公子成全!”他對我重重一叩首,“小人白逸見過主子。”
“白逸,你還是叫我公子吧。”我有些不習慣,“你我之間不必過於拘禮。”
“是的。請問公子,我們要去哪裏?”白逸笑著問。
“去鎮國公府。”我從包袱裏拿出那封我爹的親筆信,遞給白逸,“到了就把這封信遞上去。”
白逸接過信,掀簾子出去趕車前往“鎮國公府”。
“鎮國公府”原來是“鎮國太平公主府”,由睿宗皇帝欽賜,後來太平公主叛亂失敗,當今玄宗皇帝賜死太平公主,充沒其全部家產,子女也隻有薛崇簡一人幸免於難。李隆基念及幼時情分,特封薛崇簡為“鎮國公”,賜還公主府為國公府。
正在我發呆的時候,白逸已經在車外說:“公子,鎮國公府已經到了。小人已將信函送上,門人進去稟報了。”
“知道了。”我在心裏輕輕歎了一口氣,淡淡地說。
真沒想到,薛崇簡會親自出來接我。我在白逸的幫助下,下了馬車。
我那叔叔就站在門口的台階上等著,見到我就衝了過來,“蘭兒!”聲音中的顫抖是騙不了人的,隻是我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激動,又不是自己的親兒子。
我雙手向前一恭,“小侄葉蘭,見過叔父大人。”
“請起,請起。你我叔侄不必如此多禮。”他扶住我,並牽著我的手將我領進了鎮國公府。由此,我的生命開始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薛崇簡與我爹還是挺像的,不愧是親身兄弟。隻是我爹文弱儒雅,而他多了幾分剛毅。
“你父親,他還好嗎?”他問。
我畢恭畢敬地回答說:“爹爹身體還不錯,隻是常常憂慮,孩兒也不知所謂何事。”
“哦!”他聽後略一沉吟。
“出門時,爹爹讓我代他問候您。小侄見叔叔身矯體健,想來爹爹也大可放心了。”我一邊說,一邊觀察著他的臉色。
他聽著有些激動:“你爹……你爹他原諒我了嗎?”
原諒?他為什麼用這個詞呢?他做了什麼對不起爹的事嗎?我隨即笑著說:“若非如此,爹爹怎會讓小侄前來投靠叔父呢?”
“是啊,是啊!”他高興地說,“你且在府內安心住下,這裏就是你的家。”
“多謝叔父。”我指著站在旁邊的白逸說,“這是白逸,這一路上多虧了他的照顧。”又對白逸說,“還不見過國公大人。”
白逸十分機靈,伏地叩首大聲且恭敬地說:“小人白逸見過國公大人。”
“起來吧。”薛崇簡看著白逸讚賞地說,“小子不錯,以後在你家公子身邊要更盡心盡力才是。”
“謝大人,小人定不負大人所托!”白逸起身又侍立在我的右邊。
薛崇簡將我安排在東院的“清雲齋”住下。院內四周種了翠竹,還有一個麵積較大的池塘裏種滿了荷花。坐在房間的窗戶邊上,就能欣賞到池塘裏的美景。推開窗戶,翠竹擋去了陽光的炙熱,微風吹過,淡淡的花香氣令人心曠神怡。白逸在主臥房左邊的角房裏安置下了。我若有什麼需要,他隨時就會出現。
臨近晚餐的時候,國公府大管家薛齊來稟報說,皇上宣旨國公即刻進宮,請我自行用膳,不必等國公一起了。
是夜,我一個人在“清雲齋”簡單地吃了些東西。飯後,白逸已經為我準備好了沐浴的熱水,真是個體貼的人。全身浸在溫暖的水中,有說不出來的舒泰。閉上眼睛,靜靜地思考著接下來該怎麼做。父親讓我到長安投靠薛崇簡,又不讓我結交權貴,說明長安與國公府都不是我久留之地。如果隻是為了遊曆,第一站也不一定要來長安啊!安排我來長安一定還有另一層目的,隻是這目的……突地靈光一閃,一定是這樣的,想起出穀時,我問翠玉那些問題時她的反映,一定是這樣的。而且這件事與薛崇簡一定有密切的關係。我該如何著手呢?
“白逸。”我起身穿好內衣,喊到。
白逸一閃便進了房:“公子,什麼事?”
我拿著幹布一邊擦拭著如絲緞般的長發,一邊說:“你去打聽一下,國公夫人住在哪所院子。初來乍到,禮不可廢,我這做晚輩的應該要去拜見一下嬸母才是。”
“是,小人去了。”白逸很快又安靜地出去了。
我猜,這白逸隻怕是會些武功的,進來出去如此安靜迅速,比一般人都要靈敏警覺。崔博對我的用心真讓人有些感動!
片刻之後,白逸進來回話說:“公子,剛才小人向大管家打聽了,他說國公夫人十五年前已經先逝了,國公大人一直未再取。國公唯一的女兒雲依郡主已於年前入宮,如今貴為皇太子妃。”
“哦。這樣啊。”
我心一驚,但麵上絲毫看不出有什麼波動。放下手中的桃木梳,任青絲在微風中輕輕拂動。
我看著白逸說:“白逸,你拿張凳子坐到我身邊來。”
待他在我身邊坐定,我仔細地打量了他一番,年輕俊秀的臉上那一雙明亮的眼睛,透著堅毅、真誠。許是我的目光太過灼灼,他被我看得雙頰微微泛紅。
“公……公子,你怎麼了?”
“白逸,崔兄為什麼挑了你來跟隨我呢?”我輕輕地問,“你會武功,對嗎?”
“是的,公子。”白逸鄭重地回答,“崔家主子曾明言小的,對公子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哦,”我依舊直直地看著他,“包括對崔家事務的疑問和探究嗎?”
“是的。”白逸肯定地說。
我起身倒了一杯水,慢慢喝了兩口,順便倒了一杯遞給白逸。他雙手接過茶杯,有點靦腆地說,“多謝公子。”
“我想,你一定是崔兄十分信任和依賴的人。”我緩緩坐下,左手把玩著鬢角的頭發,輕描淡寫地說。
“公子明鑒。”他“撲通”一聲跪下,誠肯地說,“崔家主子感激公子對夫人的再生之恩,見公子品性單純,若遇上歹人恐無法自保,故遣小人生死跟隨公子,以報大恩。請公子不要懷疑主子的一片赤誠之心。白逸日後如有負公子,定死於五雷轟頂,不得全屍!”說完又重重地往地上磕了幾個響頭。
我伸手扶起他,笑著說:“快起來吧,磕壞了腦袋怎麼辦?我可不喜歡傻瓜。”
白逸起身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我看崔家主子不必為公子多擔心了,公子聰明、機警,不會輕易叫人欺侮去的。”
“這話對,也不對。”我拿出一瓶膏藥,挑出一小點,均勻地抹在白逸發紅的額頭上說,“我畢竟手無縛雞之力,遇到蠻橫的人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的。”
“有我在,若有人膽感對公子不敬,休想在我手中討得便宜。”他一邊說,一邊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後躲,“多謝公子,還是小人自己來吧。”
“明天早上再抹一點,就好了。”我也不為難他,將藥遞過去說,“你去幫我把葫蘆絲拿過來。”
我走出房,在臨水的回廊上坐下,月光下的荷塘與翠竹別有一番風情。接過白逸拿來的葫蘆絲,吹奏起了“月光下的鳳尾竹”,雖然此竹非彼竹,但月下美景卻是一樣的。美妙的樂聲,在夜空下盤旋回蕩,妙不可言。
“公子,國公大人在院門外。”有一細微聲音入耳,我知是白逸提醒,但不見薛崇簡入院,也沒有下人稟報,隻做不理,又吹了一首《花好月圓》。待三遍之後,我起身回房睡覺。輕鬆一眠到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