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癡心人為愛癡狂  第一百二十一章 相思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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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轎夫走得很急,淩束默坐在轎內,心也隨著轎子的激烈晃動而一上一下的,他不時的拔開轎簾,催促著轎夫快一點,再快一點。
    轎子已經快飛起來了,可他仍覺得慢極了,突然出聲喝令轎夫停下,軟轎剛剛落地,他就迫不及待的掀開轎簾,在平整的青石路上奔跑起來。
    身後的侍衛見狀立刻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隨時護衛。
    太子府,金碧輝煌,門前高懸的宮燈裏,燃的不是燭火,而是兩顆日夜發光的夜明珠,照得府前如同白晝一般。
    站得筆直的門丁見太子提襟朝府前跑來,急忙將府門推開,上前拜見,如若是平日裏的太子,定會微微的點頭一笑,可今日淩束默卻對他們視而不見,一股腦的衝進府門,直朝後院奔去。
    太子府的後內有著一方小湖,名為望星湖,湖中央有一座極大的亭子,名為望星亭,望星亭孤孤的停在湖麵上,隻有一條彎彎曲曲的湖上小徑可以通往。
    整個太子府的人都知道,那是太子與安國郡王的議事之地,除了太子與安國郡王,其它人擅闖,一律殺無赦,包括府內被太子寵上了天的星兒。
    按理說太子剛剛回府,安國郡王也在將軍府內,這望星亭內本該無人的,可就是這不該有人的望星亭內,隱約坐著一個模糊的身影,亭簷四處懸掛著朦朧的輕紗,秋風撫過,縷縷紗舞,襯得那個身影更加的模糊了。
    亭內飄出悠揚的蕭聲,卻不知為何,本該渾厚低沉的蕭音,透過薄薄的輕紗,和著涼涼的秋意,卻讓人倍覺蕭瑟。
    是蕭音本就如此,還是吹蕭人的心情如此?
    淩束默奔至湖畔邊停了下來,聽著蕭聲,靜靜的將呼吸平緩了下來,又整了整自己的頭冠,將方才奔跑至急而散亂的一絲黑發收於耳後,這才徐徐踏上了湖心小徑,向亭內走去。
    手指剛剛觸及薄紗,蕭音頓停,他掀紗邁進,笑著對亭中人輕道:“景嵐,你來了。”
    你來了,這句話淩束默說得很平靜,自從景嵐死裏逃生,重歸朝野之時,景嵐就一直躲著他,不願見他,甚至他找上門去,也被他以身子不適給擋了回來,這個他們呆了十多年的望星亭,已經很久沒有他的身影了,每次他都會一個人坐在這裏,望著那條小徑,期待他的身影會在小徑的那一頭出現,當他掀起薄紗的一瞬間,他會笑著對亭外的人說上一句:“你來了。”
    這句話他不知道一個人練習了多少遍,所以今天說出來,他的語調平靜。盡管他的手在背後微微的顫抖。
    亭中人依舊一襲白衫,他知道他素來喜白,正如他的人一樣,清逸出塵,不染鉛華。
    白衣少年衝他微微點頭,將手中玉蕭擱在身前的矮幾上,拂了拂了袖口沾染的寒意,伸手端起矮幾上的茶盅,輕輕的抿了一口,望著湖麵默然不語。
    淩束默輕輕的走到他的麵前,也盤腿了坐了下來,矮幾上擺著一個炭爐,炭爐上放置著一個紫砂壺,正往外散發著淡淡的桂花香,矮幾有兩個茶盅,顯然是為他準備的,他啞然失笑,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氣的飄蕩的桂花香,沁入心肺,平常的日子,他也經常一個人坐在這裏煮著桂花茶,卻從來沒有如今日這般讓人覺得花香醉人。
    淩束默端起茶盅輕抿了一口,入口不燙,茶溫剛好,可見煮茶之人定是算好了時辰,他放下茶盅,望著對麵的藍摘星輕輕問道:“身子好些了嗎?”
    一直默言的藍摘星聽了這話,將視線從湖麵收了回來,望著太子微微一笑道:“好多了,多謝太子關心。”
    淩束默聽了這句回答,眼神一黯,低頭道:“景嵐,你我之前何時變得如此生疏了?”
    藍摘星淡然道:“君臣有別,太子它日登基,便是我天溪朝的皇上,該守的禮儀自然還是得守的。”
    淩束默心中道,既是該守的禮儀,為何你之前見我卻不行禮呢,現今反倒用這種稱呼來拉遠我們之前的關係,如果你一套做全了,徹底的隔離開來,我反倒沒有如此傷感了。
    心中如是想,臉上卻不敢有半分表示,唯恐惹他不暢快,再次離去。
    淩束默假裝沒有聽見藍摘星的這句話,抬頭笑了笑,替藍摘星續了一杯香茶道:“你我好些日子沒見了,今日見到你一切安好,我也就放下心來了。”
    他識趣的沒有去問他這三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知道藍摘星的性子,他不願意告訴你的事,就算是問破了喉嚨,他也不會吐露隻言半語,更何況,他怕一旦問出口,便會看到他哀傷的麵容,所以他寧願選擇不問,隻要看到他安全就好。
    藍摘星嘴角幾乎不可見的動了動,意有所指道:“景嵐自是安好,可是太子殿下就不太好了。”
    淩束默沒有作聲,靜待藍摘星的下文。
    藍摘星道:“太子殿下不覺得麒王最近風頭太過盛勢了嗎?”
    淩束默輕聲道:“皇叔的才幹向來是有目共睹的。”
    藍摘星道:“此時並無旁人,太子殿下無需太過謹慎,景嵐身為太子殿下的輔臣,卻沒有盡到輔佐的職責,讓麒王大出風頭,是景嵐的失職,當領罪。”
    藍摘星口中說著當領罪,身子卻紋絲不動,依舊慢斯條理的往口中送著香茶。
    淩束默心中詫異,自從藍摘星回來後,便拋下了朝中所有的事務,仿佛對所有的事情都不上心了,尤其是這件事情發生後,他更加的以為藍摘星對他從此後會撒手不管,卻沒有想到藍摘星今日會來找他,而且還主動與他談及朝中之事。
    淩束默道:“景嵐無需自責,深夜前來,想必是有了好法子罷。”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藍摘星從五歲起就開始輔佐於他,這些年來也多虧有他,才能助他對抗麒王,否則他早就被麒王打壓下去了,何又有今日的局麵。
    他是了解他的,以往每次都是這樣,麒王做了一些什麼事,贏得民心了,他也必會想出一些法子,讓他這個儲君也同樣的在百姓的心中樹立了威信,藍摘星對他,確實是盡心盡力,鞠躬盡瘁。
    藍摘星又輕抿了口茶道:“這幾日,麒王在朝中打擊異黨,壯大勢力,戶部尚書雖然還是古玉春,可戶部侍郎已被貪汙的罪名革職查辦,繼任的戶部侍郎正是麒王府中出來之人,宰相安宣溫近日也同麒王走得極近,兵部尚書莫道融本就是麒王的人,除了我父親,太子殿下可以想一想,朝中還有多少人可以為太子所用?”
    淩束默輕歎了一口氣,藍摘星說的這些,他又何嚐不知道,隻是他的父皇與麒王鬥了十幾年,不也沒能爭得半點上風嗎?他自認學識能幹是不如父皇,人脈手段更是自愧不如,又拿什麼來與自己的皇叔鬥呢?
    藍摘星看了看隻是哀歎的淩束默一眼,唇角浮上一絲淺淺的笑意,安慰他道:“太子殿下無需擔心,景嵐身為太子輔臣,自然要為殿下分憂,此事景嵐已想出萬全之策,今日前便是特意告知太子。”
    淩束默道:“景嵐請說。”
    藍摘星伸手想續茶,卻發現紫砂壺內水已燒幹,淩束默見此,輕輕拉了一下亭柱邊的扯鈴,不多一會,一個女婢從小徑的另一頭走來,獲得準許後,輕輕掀紗進亭,將壺中續滿了開水,淩束默端起紫砂壺想替藍摘星續水,卻被他伸手擋住,藍摘星笑笑道:“不必了,茶喝多了,反覺得口燥。”
    藍摘星喝花茶向來不喜續水,因為他認為第一遍已經將花的精華釋放了出來,無需再喝第二遍了。
    淩束默悻悻的笑了笑,收回了手,替自己倒了杯香氣四溢的桂花茶,輕輕的品嚐著。
    藍摘星一直笑望著他,直到他放下茶盅,這才說道:“麒王這些年來能在朝中站穩腳,其中很大一部份與莫道融的支持分不開關係,如若莫道融與他反目,不再擁護他,那麒王就等於斷了雙臂。”
    淩束默道:“這我也知曉,隻是這些年來我們對莫道融幾次收買,也沒能將他拉攏過來,要讓他與皇叔反目,談何容易。”
    藍摘星笑道:“那是因為沒有用對法子,太子殿下還記得這陣子天都發生的暴斃案嗎?”
    淩束默點了點頭道:“這件事父皇不是交給皇叔去查辦了嗎?隻是至今還未查出眉目來。”
    藍摘星唇角的笑容有一絲高深莫測:“這些事麒王心中都有數,他瞞著不說,隻因為他要救那個凶手。”
    淩束默驚詫道:“景嵐知曉凶手是誰?”
    藍摘星點頭道:“凶手便是莫道融唯一的兒子——莫雲初!”
    淩束默驚呼:“雲初?怎會是他?”
    藍摘星不答,隻是徑自說道:“後天便是皇後娘娘的生辰宴,到時文武百官必會赴宴祝賀,而莫雲初也會來行刺皇後,太子殿下隻需派人牢牢的看住皇後娘娘,在麒王出手前將莫雲初拿下,交給麒王處罰便可。”
    此時的淩束默已經無暇去思考為何莫雲初要行刺皇後了,他一下就明白了藍摘星的意思:“景嵐是想借刀殺人,如若皇叔將莫雲初處斬,那勢必會絕了莫家的香火,如此一來,莫道融就是與他再熟識,也會心生間隙,如若他徇私,放了莫雲初,那他也必將會失去天下百姓的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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