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眼中人心為誰動 第八十九章 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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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是昨天整夜未睡的緣故,繁兒走後,隻覺得身心困倦,倒頭便睡,這一睡,便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再次醒來,天邊透著朦朦月光,一輪殘月將落。
屋子裏靜悄悄的,周大娘已經出門,在附近的大戶人家幫著洗衣服維持生計,生活很是清苦,簡陋的屋子裏就隻剩下我一個人。
我精神飽滿的伸了個懶腰,將桌上周大娘留的飯菜一掃而光,本來打算燒點熱水洗個澡,可惜那灶火硬是跟我作對一般,吹了老半天,直到一臉烏漆抹黑都沒吹燃,隻得放棄了這個想法,反正也要上街換件新衣裳的,不如就近找個客棧舒舒服服的洗個澡吧。
三天沒洗澡,若是在嚴寒的冬天還好,可是這七八月天裏,這股酸臭味實在是難聞極了,連我自己都聞不下去,更莫說別人了。
幸好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路上雖有早起的人,卻是零零散散幾個,我一路上靠著牆邊走,倒也一路平順。
世上的事就是這麼的不盡人意,你不招惹別人,並不代表別人不來招惹你。
我隻差快貼著牆角走了,卻還是有冒失鬼迎頭撞上。
本能的用手一擋,指尖傳來濕滑膩膩的感覺,我不悅的抬起頭,正想看看是誰這麼不長眼,順便嗬斥幾句,卻被眼前的情景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老天,我難得這麼早出門,你卻讓我出門就見血?
眼前這人分明已經血肉模糊,麵容上沾滿著黑色的血跡,完全看不出他長什麼樣子,身上的衣裳也被大量的血浸得已經看不出它本來的顏色,胸口處的衣裳已經被砍得破破爛爛,露出了裏麵黑紅的血肉,他用僅剩的右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左腹處的傷口,左手卻是被人齊肩削斷,正汩汩的往外冒著鮮豔的血,而我的指尖正好死不死的按在了他左肩的斷胳膊處,那濕滑溫熱的感覺正是不斷爭先恐後往外湧著的血。
我嚇得慌忙收回了指尖,在牆上蹭了幾下,卻蹭不掉手中的血跡。
“救我。”他被我撞得癱倒在牆上,無力的看了我一眼,用盡全身的力氣吐出這兩個字,身子緩緩的倒了下去。
我連忙蹲下去拍打著他的臉:“你醒醒呀,喂,你快醒醒,別死在這裏呀。”
地上的人一動也不動,似乎剛才的那句“救我”已經耗費了他所有的精力,我頓感無奈,頭皮一陣發麻,這個人斷了胳膊,粗一估略,身上大大小上的傷絕對不下十處,最糟糕的是,他的血肉已經泛著黑,顯然是中毒的跡象,救起來真的很麻煩。
伸手到他鼻間探了探氣息,雖然微弱,但總還是有的。無奈瞧了瞧自己身上,本來就有股氣味,被他這麼一撞,全身上下都沾滿了血腥味,這副樣子還怎麼上街?
算了算了,老天爺給我機會做好事,我哪好意思拒絕,再說呆在這裏也不是個辦法,先將他弄回去再說,至於救不救得活,就隻能聽天由命了。
伸手替他點上了穴道,暫時止住他的大量出血,費勁的將他扶了起來,幸好他不太重,雖然個子高,但是挺單薄,停停走走也被我給拖了回來。
等我將他放到床上之時,自己也同他一樣成了個血人。
當務之急,是要趕快替他止血,不然他不毒發而亡,就會血盡而死。可是我身上並沒有止血的藥物,還是得去街上買。
跑到周大娘的屋內,胡亂的翻了套衣服換上,朝著街上狂奔而去。
街上的店鋪都未開門,尋到了藥鋪的牌匾,撞開了門,也不顧睡意惺忪的掌櫃一臉錯愕的表情,自己到櫃前抓了需要的藥就跑,身後隻遠遠傳來回過神來的掌櫃驚聲的叫喊:“抓強盜……”
當我再次回到屋內之時,他已經奄奄一息,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我趕緊將藥物敷在他的傷口處,總算是將血給止住了。
我掃了一眼他胸口的傷,從懷中掏出一顆定極丸給他服下,這毒不難治,身上的傷才是致命的,胸口那一劍,就差那麼一點點,就要刺破心髒,也虧得他命大,才能堅持到現在。
我想清理他腹上的傷口,他雖然昏迷,右手卻緊緊的握住腹部,我用了很大的勁才將他的手扳開,卻發現他腹上根本就沒有傷口,他死死握住的,是藏在腹部的一塊木頭雕刻的飾品,雖然精致,卻也被血水染得通紅。
賠上性命也要死死守護的東西,必定是極其珍貴,我將那塊木雕小心的收好,包紮好他的傷口後,在院中熬上了藥,便出了院門。
方才去買藥的時候,見到一路上都是拖曳的血跡,為免麻煩,還是盡早處理掉。
一切收拾妥當,天也正好微亮,搬了條竹椅坐在院中,一邊看著爐火上的藥罐,一邊發著呆。
這人傷成這樣,不是仇家尋仇,便是官府通輯,不管是哪一樣,都是個麻煩的主,住在周大娘這裏怕是會連累到她,待他醒過來還是讓他走吧,或者替他尋個僻靜之處養傷。
他的傷雖重,小心調養卻還是能養好的,我隻是好奇究竟是誰這麼狠毒,竟然將人傷得如此徹底,不如知道他醒來後是否能接受自己已經斷臂的這個事實?
仰頭望著灰朦朦的天空,老天爺呀,你安排他遇上我,所以我就救了他。我如此的聽話,你可一定要保佑順利的找到淩麒月的母後,順利的回到我的世界,再次的見到阿絮呀!
思緒正遊離著,忽然一陣異味傳來,我猛然回過神來,糟了,藥給燒幹了!
我猛的跳起來,跑到廚房舀了一瓢水全部潑在爐子裏,爐中頓時傳來滋滋的聲音,同時一股白煙冒起,空氣中彌漫著怪異的氣味。
我用手中的瓢拔了拔罐蓋,果然給燒幹了,索性將它丟在一旁,反正他這會也沒醒,熬了藥也沒法喝,不如等他醒了再說。
我又坐回了竹椅上,舒服的閉上了眼睛養神,也不怕有人聞到身上的異味了,更不怕被人看到我這髒亂的樣子,這院子總共就隻有兩個人,裏麵的那個比我還髒呢,隻有我嫌棄他的資格。
上帝關上了一扇門,就會打開一扇窗。我閉上了眼睛,耳朵就變得異常的靈敏。
輕而穩重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正慢慢的向這邊靠近,隻有一個人,腳步雖輕,落地卻重,這是一個男人。
是砍柴的樵夫?還是打獵的獵戶?又或者是下田的長工?
正在無聊的猜測間,耳邊傳進一聲彬彬有禮的問候:“這位大娘,請問有沒有看到一個身受重傷的年輕人?”
周大娘回來了?我猛的睜開眼睛,四下打量,卻發現院子裏除了我,便隻有院門口站著的一個文質彬彬的書生。
那位書生見我睜開了眼睛,恭敬的行了個禮再次問道:“大娘,請問你有沒有見到一個身受重傷的年輕人?”
確定他確實是在跟我說話後,我眼睛都快瞪裂了,完全沒有聽進去他後麵問的那句話,隻是回蕩著那句稱呼,大娘?大娘?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雖然身上穿著周大娘的衣裳,頭發又亂了點,臉上又因為生火而沾染上了炭黑,但怎麼也不至於將我錯認為是大娘吧?
這書生的眼睛是長在哪裏的?難道看不出我是個妙齡少女嗎?
書生見我隻是看著他不吱聲,笑了笑,一點眼力勁都沒有道:“大娘莫怕,在下不是壞人。”
我頓時間火冒得都快衝出青天了,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繼續坐下閉目養神,漫不經心的問道:“是不是一個高高瘦瘦,受傷很嚴重的年輕人呀?”
“大娘看到了?能否告知在下他在何處嗎?”書生的語氣中透著一絲興奮。
“當然可以。”我眼中放出淫蕩的光芒,起身走到他麵前,伸手快速的在臉上捏了一把,擠出一個猥瑣的笑容,將聲音壓得極暖昧道:“大娘我最喜歡像你這種水嫩的公子了,隻要你答應陪大娘一晚,將大娘伺候舒暢了,大娘我就告訴你他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