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1、心情爆炸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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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裏都是土石,安向晨沒跑兩步就狠狠摔在地上,掙紮好幾次沒站起來。即便這樣,他依舊執著,不能走就靠爬,仿佛身後的不是人,而是什麼洪水猛獸,他隻要慢一步,就會屍骨無存。
    他的樣子太狼狽,方臻三兩步竄到他麵前,伸手要將人扶起來。
    感受到方臻的靠近,安向晨迸發出巨大的求生欲,竟強忍著疼站了起來,然而沒有兩步,就要再次摔在地上,不過這次被方臻接在懷裏。
    安向晨掙紮不止,牙齒、指甲、拳頭、腿腳甚至是頭,能用來攻擊的部位都用上了,依舊掙不開方臻的一雙鐵手。掙動之間,頭發散了,衣服破了,鞋襪也蹭掉了。
    耳邊傳來方臻厲聲的警告:“你再動,胳膊就斷了!”
    可他顧不上這些,斷就斷了,隻要他還有一口氣,就要逃離他的魔爪。
    方臻怕真扭斷方臻的胳膊,隻好采用和第一次見麵同樣的方式,又是給他嘴裏塞布團,又是用繩子捆了個結實。
    安向晨被五花大綁,最後隻能像個大蟲子在地上蠕動,卻再難前進一步。
    他沒有希望了。安向晨想,他再也逃不開了,他要死在這裏了。
    安向晨哭了,躺在地上不出聲地流著眼淚,淚水順著眼角滑落,才一落在地上,就消失不見。他的眼睛看向天空,今天是個好天氣,晴空萬裏無雲,碧藍的天空,太陽高懸。然而他的眼底什麼也映不出來,隻剩化不開的濃墨般的黑,太陽的光一點兒也沒透進去。
    方臻把人扶起來,剛一抬手,安向晨就下意識側過臉瑟縮了一下,但很快又放棄了抵抗,變成了等著巴掌扇在臉上。
    方臻哪裏是要打他,隻是伸出手替他理了理頭發,用拇指揩去他臉上的淚和泥,“向晨……”
    安向晨任由他做什麼,在方臻取掉他嘴裏的布團後,冷靜地說道:“你殺了我好了,你幹脆殺了我吧。”安向晨望向方臻,眼裏不再有怨恨和倔強,隻有無盡的悲哀。
    安向晨恨不起來,比起恨方臻,他更恨自己。是自己親手把自己送到方臻手上的,是他自己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和期待,也是他自己蠢到無可救藥,能為方臻一時的改變心軟。
    他還記得自己曾想過教導方霞不能太心軟,可是比起方霞的小心和拒不見人的謹慎,他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他就是……他就是活該,活該得到這樣的下場,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
    一個人的心氣兒沒了,就沒什麼在乎的了。安向晨這樣,方臻已經完全不需要繼續綁著他。他即便是把他放在院子門口,安向晨也不會再想著跑出去。
    雖然這不是什麼好事,但就眼下來看,給方臻帶來了便利,至少他能放心給這頭也破了,手也破了,腿也瘸了的人處理傷口。
    “我殺你幹什麼,我不光不殺你,還要把你當寶貝供起來呢。”盡管他說什麼都得不到安向晨的回應,方臻還是自顧自說著,“是我不好,嚇到你了。你放心,是我,不是那個王八蛋,他再也不會回來欺負你了。隻有我,我跟他不一樣,隻有我,隻會有我,知道了嗎。”
    安向晨如同人偶一般任由方臻將他抱進主屋裏,坐在凳子上。
    安向晨身上太髒了,新做的被褥弄髒了洗起來很麻煩,到時候又沒有可以替換的,晚上睡覺會冷,相比之下還是現在折騰一下是較優選。
    方臻沒辦法,隻能先把人放在凳子上,給他擦洗一下,換套幹淨的衣服,再放進被窩裏。
    剛修葺的灶還沒幹,沒辦法生火,安向晨隻能隨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掛上笑臉帶一點糕點去隔壁方立家借土灶燒熱水。
    方孝見到方臻來很高興,燒水的時候,和他嘰嘰喳喳分享著仁壽堂的大夫是多麼認真負責,開的藥也不是太貴,他弟弟昨天喝了三副,今天已經能下床走路了,就是還有點咳嗽。
    方臻心不在焉地聽著,冷不丁打斷了方孝的話,“我以前,都是怎麼打安向晨的?”
    “啊?”方孝沒想到方臻會問這樣的問題,張著嘴愣了半天。最後還是方臻等得不耐煩,蹙眉瞥了他一眼,他才回神支支吾吾說不是很清楚。
    “不清楚?”
    方臻自從穿越過來後,從沒有對方孝用過這樣嚴厲的語氣。現在的他才是那個在戰場上殺伐決斷的戰神,是那個說一不二,僅一手刀就能奪人性命的殺器。也是因為他現在心情糟糕到了極點,才會懶得再偽裝,方孝純屬是倒黴。
    “俺、俺見個少,就打耳刮子,臉老腫著,腿也瘸,可能踹的哩。”方孝隻能結結巴巴地回答。方臻僅僅一個眼神,一句語氣沒有起伏的問話,就令他如墜冰窟,似乎下一秒就有無數冰棱尖刺將他戳個千瘡百孔。
    方孝是真的被方臻嚇到了,大氣都不敢出,絞盡腦汁回想,以前聽爹娘和村裏人閑話嘮起來的內容裏,有沒有關於安向晨的。
    半晌,還真給他想出一點來,哆哆嗦嗦告訴方臻,曾有一段時間,安向晨沒來給他弟弟上課,好像是被打得躺在炕上起不來,後來出現的時候,整個人白得跟鬼一樣,每走一步都要喘氣,大家都說安向晨可能活不長了,可能哪天就給打死了。
    “那你們就看著不管,等著人被打死?那是一條人命!”方臻怒道。如果不是在方立家裏,他現在的憤怒足以把整個廚房拆了,然而理智告訴他隻能克製。
    方孝已經被他嚇哭了,卻連哭都不敢大聲哭,隻敢一邊抹淚一邊小聲辯解,安向晨是買來的,是有賣身契的。
    賣身契,自然是把人包括命都賣給了買主,就像奴隸一樣,算不得人了,是沒有左右自己生死的權利的。就算安向晨被原主打死,別說村長不會管,就是縣太爺來了,也不會說什麼。
    “水、水好了。”方孝戰戰兢兢提醒一句,生怕方臻就要把他碎屍萬段。
    “把眼淚擦幹淨了,先出去。”方臻的氣,最終也隻能咽回肚子裏,幾次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
    打發了方孝,方臻連鍋端走了灶上的熱水。
    回到自己家,安向晨依舊保持著他離開時的姿勢,甚至連衣服都沒有想著收攏一下。
    不管方臻心裏有多大的氣,在安向晨麵前半點也沒表露出來,即便安向晨不會反抗,他依舊用商量的語氣說道,“我們換下衣服,擦擦傷口好不好?你不要怕,我發誓不會打你,也不會動手動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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