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已喝了那忘/情水，還是不要想起的好。”孟婆正色道，“你現在所經曆的人生，正是你上輩子走過的人生。若是不想重蹈覆轍，還需謹慎行事，以防走了老路。”
    梅辰終於明白，自己現在所經曆的人生，正一步步與上輩子重合。
    “婆婆，我上輩子為什麼死?我有些……不記得了。”
    “梅辰！快一些！”
    梅辰扭頭，是司清，正負手在奈何橋上等他，一臉嫌棄。他想，許是因為他給孟婆跪下的緣故。
    “婆婆，我下次再來。”他站起來，拍了拍衣袍，清了清嗓子，回轉身，向司清走去。
    這幾步走法，他是藏著些心思的，既要不卑不亢，又不能太過傲慢，好歹他是大家出生，氣質必須拿捏到位。
    司清看他走上橋，轉身向橋的另一端走下去。
    “仙師，等等！”孟婆粗噶如破鑼的聲音響起。
    司清和梅辰同時停下腳步，回頭望那滿臉褶子的枯幹孟婆。
    “仙師，勞您過來，老婆子我有話要與您講。”
    司清略微遲疑，走下橋，向孟婆的方向去了。
    梅辰百無聊賴，趴在奈何橋邊的石欄上，向下看那忘川河，河水呈血黃色，裏麵盡是些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蟲蛇滿布，腥風撲麵。
    “孟婆呢?孟婆在嗎?我後悔了！給我一碗孟婆湯吧！讓我忘了吧！我太痛了！我太痛了！”
    梅辰定睛一瞧，隻見說話人的臉，正是方才被黑白無常推入河中的美女。他伸手拍了拍旁邊裝模作樣算卦的老鬼，“老先生，忘川河是幹什麼的?”
    老鬼拿下鼻梁上架著的金絲眼鏡，一臉邪笑，“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拿錢來，我便告訴你。不然，沒門兒！”
    “鬼要錢幹什麼?”梅辰打趣。
    “用處多了，”老鬼白了他一眼，“豈是你等凡夫俗子能明白的！”
    司清不知何時走上橋來，徑直向另一端走下去，“天要亮了，還不快走！”
    梅辰衝那老鬼揮了揮手，快步走下橋去，“師尊，忘川河是幹什麼的?”
    直到返回陽間，司清才接話。
    “為來生再見今生牽掛之人，有人選擇不喝孟婆湯，隻身跳入忘川河，在汙濁的波濤之中，為銅蛇鐵狗所咬噬，受盡折磨不得解脫。千年後，若心念仍不滅，還能記得前生事，便可重入人間，去尋前生牽掛之人。”
    “傻子才跳忘川河！”梅辰突然想起河中那女子痛苦扭曲的麵孔。
    “你再說一遍！”司清回過身，狠狠瞪他。
    “傻子……才跳忘川河……”梅辰有些懵，機械的重複了一遍。
    司清好看的柳眉緊擰，看樣子要發作，現於掌中的九節鞭高高舉起，倏又放下，末了低低咒了句:“你才是傻子！”
    “師尊，我說的人不是你。”梅辰忙追上去，拉住司清衣袖解釋。
    司清似乎意識到自己失態，以及自己對這句話的反應太過激烈，耳尖立刻又紅了。
    梅辰看著他紅紅的耳尖，對他的敬畏立馬消失了一半，暗忖:司清是人，不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