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修改) 左侍郎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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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侍郎夫人生來第一次覺著自己是愛上了。
從小到大,自己似乎就過的不是自己的日子,連夫君都是爹爹從殿試上給自己相來的,麵上皮肉倒是生的不醜,但是到了床上簡直就是一個廢物。她早就煩透了這個迂腐沒用的男人。
那一次,自己的貼身婢女在自己耳朵邊說起來的那個名字,冷麵郎君,冷清秋,銷金窟的當紅小倌,說是連王大人家的那個石女都被他伺候得變成一汪春水,這才動了心。
第一次,像是偷來的,又像是在夢裏。
那相公,麵如春花,卻厲害極了,左侍郎夫人幾乎也要化成了水。
於是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最後索性就把這野漢子領回家。
對,野漢子,每次和他在一起,都是偷摸摸的,卻刺激得不行。
左侍郎夫人從來看不起男人,如今卻第一次在男人身下服了軟,她漸漸地惦記上了這個小倌,白日裏,睡夢裏,滿滿地都是那人的影子。
她不明白,別人不好問,就問貼身的小婢,那小婢咬著手絹吃吃笑:“小姐,這便是相思了。”
左侍郎夫人,當朝太師的千金,第一次聽得這話,卻是癡了。
她腦子裏一會是自己的夫君,一會是自己的情郎,一會是老夫子端著烈女傳搖頭晃腦的模樣,一會是媒人“一拜高堂”聲中爹爹端坐的身形。
左侍郎夫人對著窗外的翠竹枝子坐了兩天,便將從娘家帶來的幾個能幹的家人叫進房裏,仔細叮囑了一番,讓他們帶著錢去,妥妥帖帖地把那小倌贖回來。
誰料幾個人去了不久便折回來,說是那小倌出錢幫相好的私逃,被刑部的一個大人拿了罪,不知投到哪個獄裏去了。
左侍郎夫人當即心口一痛,一口氣沒緩過來,竟是昏厥過去了。
醒過來的時候,隻見一圈人圍著自己,爹爹端坐在一邊,娘握著她的手,相公立在床腳,臉色看不見。
娘說:“孩兒,你這是有喜了。”
左侍郎夫人覺得胃裏泛酸水,她惡心。
有了身孕之後,她便搬回娘家住了,被人照顧個水潑不進。
她心裏惦記冷清秋,大鬧了幾回,罵走了幾個禦醫,身邊的人方少了些。她這才抽空叫來貼身小婢,讓她去打探消息,不管怎樣也要把人救出來,另一麵派家人去銷金窟門口守著。
誰知那人竟然像是從世間消失了一般,左侍郎夫人日日隻想著相守的時時刻刻,思來想去好像又自己生出些沒有的情形來,就連那情意似乎也被添補了好些,到後來在那夫人心裏竟似兩人早已兩情相悅一般。
左侍郎有的時候也會來看看,夫人自從心裏認定那小倌之後,看自己的夫君便更是百般的看不上眼,借著身上有孕還當著下人給那男人難看。
左侍郎臉上慘白的,卻也魂不守舍似的,竟也沒有什麼好言好語,悶頭悶腦地便走。
兩下裏一折騰,本來就稀薄的夫妻情義愈發地岌岌可危。
又過了月餘,聽說吏部尚書家的二夫人吊了房梁,家人中有和尚書家的下人相熟,偶然打聽到那夫人是知道了那小倌被刑部的柳大人折磨死了,竟也殉情死了。
夫人聽得這句,隻覺得腦中轟然炸響,雖未暈過去,雙眼卻也直了。
半晌才覺手中刺痛,看去竟是被自己的指甲刺得血肉模糊。
死了,這便死了?想來本也是螻蟻一般下賤的人,可怎麼偏偏自己又傷心了?
夫人看著自己手裏的傷,兩條柳眉漸漸倒豎起來,嘴邊竟是浮起冷笑來。
又是半個月後,柳大人被人在聖上麵前參了一本,說其濫用私刑,迫害忠良。
聖上夜裏又偷偷與小太監尋歡,虛耗得多,早朝的時候眼睛都睜不開,立在一邊的張首輔毫不見倦色,也不多言:“革。”
柳大人一倒,夫人便立時派人去獄裏打聽冷清秋,卻撲了個空,看守牢獄的人說,那小倌還未死,卻被人先一步提出去了。
夫人聽得這消息,剛落下去的心又提起來,後來守在銷金窟的家人奔回來報有人自稱冷清秋在銷金窟門口大鬧,被打出去了,夫人連臉上的淚痕猶來不及擦,就趕著讓人打點轎子,親自去尋那小倌去了。
再後來,再後來,夫人摸著房門上的鐵鎖,心裏卻終於寧靜一片。
這便最好,我守著你,你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