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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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他苦笑,自己對那個人是從未有過一絲防備罷。
    所以這個疤隻是自己自找的。
    他就是要留著,不要讓他完好,提醒自己不要再好了傷疤忘了疼。
    “我睡了,那個疤不必理會,過一會就不會流血了。”
    等了一會,眯眼朦朧間已有睡衣,身後那書生似乎也沒了動靜,狐狸動了動身體身後意外的也生出了響動。
    朱砂挑開一條眼縫,陶子彥已經一聲不吭的披了件衣服出去了。
    這幾天下來,以他對陶子彥所知,似乎已經想見到他去做什麼了。
    凡人的善良該是如何定義呢?這種盲目的近乎愚昧的行為。
    他不信他的觀念裏會不存在人妖殊途的是非觀。
    很顯然,陶子彥對他亦是心存戒備的,似乎是關切,但疏離是顯而易見的,比如說他從不會主動向自己靠近,總是不遠不近的距離,再比如說···他從不讓自己幫忙喂他院子裏散養的那些小雞小鴨們。
    在他所想,自己似乎就是一隻再普通不過的狐狸。
    一隻會對一隻可入腹的雞有所滿足的狐狸。
    入夜的風夾雜著絲絲縷縷的涼意,山林中各種渾然天成的香味入鼻便是舒爽,不是渾渾噩噩,不是疑神疑鬼,朱砂盯著門坎,直到出現那掠眼而過的青色衣角,隨之撲鼻而來的濃鬱藥香。
    眨了眨眼睛,朱砂一腳踢開身上的被子,身旁的位置早已冰涼,那書生總是規律性的作息,現在不是劈柴就是在喂那些雞鴨罷。
    聳聳身體,朱砂推開門向屋外走,院子靜謐疏朗,不見一人,雞鴨三三兩兩的散在院子裏或山林裏覓食,他回身拿了案上的狐狸麵具笑笑罩在臉上,又繞到廚房拿了兩塊米糕,邊吃著沿著這些日子已經熟悉的山路向山腳盡出的竹林走去。
    石台上覆著一張生萱,紙腳掀動著仍是沒有人,朱砂眼珠轉了轉走過去,紙上墨跡未幹,人卻是去哪了?
    雪白的紙上一叢崢嶸嶙峋的石竹,墨跡淋漓,頗具一番新意,不過這番境界朱砂自然是體會不來的。
    身上的傷似乎已經好多差不多了,朱砂抓開麵具順手丟在一旁的石座上,隨手撚起一片竹葉往虛空一吹,竹葉飄飄浮浮間落在一個方向。
    有些訝異,順了竹林下去便是上山的那條路了。
    朱砂往下眺望了眼,觸目所及便是橫出的綠意,狐狸心裏揣測:陶子彥是下山了?
    腳下的地麵忽的有細微的震顫轟隆,空氣連帶著起來一絲波動,朱砂變了臉色,細細的眼睛眯起,半晌依然拂袖又順了原路走回山上。
    青衣的道士臉上露出不耐焦躁,再度迫回原地時隱隱浮動著戾色,拂塵一甩,厲聲對站在對麵的陶子彥道:“書生好個冥頑不靈,那妖孽害人無數,書生也是飽讀聖賢書之人,罔你滿腹經綸,你多番阻撓貧道,貧道勸你迷途知返,莫要被那狐妖迷了心智!”
    清流已把話極力放的婉轉含蓄,他看陶子彥氣色,又怎會不知那妖狐與他之間發生了什麼?
    子彥退了好幾步,道士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甘休的架勢已經讓局部機關有了些微鬆動,這機巧之陣是他自五行八卦之中機心所得,自認深得奧義,演繹出的機陣,不求無懈可擊,自認對付他一人也應是遊刃有餘才是。
    他低估了這人的耐心毅力,這人怕是已經守在這裏有些時日了,若不是今日聽到響動,至少這一層防護已有潰敗之嫌。
    確定退出了陣圈,子彥清了清喉嚨,看那道士清雋的眉目難掩狼狽憔悴之色,拱了拱手,“敢問道長,那妖狐可曾害死過人?”
    道士麵露猶豫,:“這。。。。不曾。”
    可那狐狸所行采補之術,卻讓那些男男女女身體精衰氣竭,虧損嚴重。
    “那在下可否請道長網開一麵,放過這狐妖,萬物皆有靈,道長亦不要罔顧了性命。”陶子彥不疾不徐道。
    “罔顧了性命?書生怎不去招呼一下那狐妖究竟害了多少人,不覺得這話說的太過風涼麼?”清流目光銳利,帶著濃濃的不屑指責。
    “道長不是。。。不是說他不曾害過人命麼?”
    清流冷哼:“是不曾害過,但那般活著卻也離死不遠了。”
    陶子彥有些怔神。
    “如果書生你真正明白道義二字該怎樣寫,就不該再多加阻撓,放貧道通行收了那妖孽,自會速速離去。”
    陶子彥眼裏恍惚迷離,清流不知他知否聽進了自己方才那一番話,隻見他喃喃道:“若真是這樣。。。若真是這樣。。。是該如此。”
    清流見他態度似乎有了鬆動,眉頭有些舒展,正待上前,隻聽他又自語道:“可是。。我也已經許了他在此養傷,便也不該反複。”
    清流踏出的腳被一篷憑空爆出的火氣再度止住了腳步,一股無形的罡氣隨著火氣遊走,迭加起來,其勢洶湧熏人,眼下情形已經有些詭異了。
    道士愣了一下,顯然也怒了,青鋼劍“嗖”的一聲出鞘,既然跟著書生怎麼也是說不通,硬闖一下也未嚐不可。
    劍鋒遊走,挾帶起霍霍罡風,陶子彥眼中有些擔憂卻仍隻是退後幾步,默默看著這一切。或許他覺得沒什麼作用了便會知難而退了吧。
    不消片刻人又重重跌回原地,衝勁過猛,清流一時伏在地上沒能起身,隻是捂著胸口猛咳。
    他不相信,一個看來似乎單板迂腐的書生就這樣不費吹灰之力就將自己困在了外麵進退不得。
    自己的努力輕易化成泡影,陶子彥此時平靜又有一些迷惘的眼神與他無疑是一種諷刺,讓自己竟在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的眼下像一隻螻蟻。
    陶子彥看人伏在地上半天沒了動靜,心裏也生了擔憂,頓了頓終於是繞過記號的步子探了過來,手指剛要觸上那人的肩膀,冰冷的劍器毫無預警的貼在自己脖子上,心裏一突,他維持著動作僵在那裏,如履薄冰般看著清流冷凝的雙眼浮著隱隱的躁動,“帶我進去。”
    陶子彥心裏叫苦,臉上竭力保持著冷靜:“若是在下說不,道長是否就要讓在下血濺當場呢?”
    清流執劍的手一顫,道:“閣下為何非要與貧道為難?”
    是“您”非要與我糾纏好不好?
    苦笑一下,清流似乎猜到他心中所想,沉聲道:“隻要讓貧道收了那妖狐,貧道即刻離開此地,再不來擾。”
    賭一把了,陶子彥咬牙閉上眼不發一聲,心裏卻突突直跳,猛地被一股大力摜在地上,他吃痛睜眼看到的卻已是道士憤憤遠去的背影。
    頸上的皮膚傳來絲絲麻痛,他伸手抹了一把,掌上淡淡的血絲有些刺目的茫然,不知該怎麼弄掉,帶著便回到竹舍,沒有率先進屋,而是又繞到屋後的山泉細細清洗幹淨。
    血腥味仍是濃的不可思議,他皺著眉反反複複洗了好幾遍才吐了一口氣起身屋側那間小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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