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夢嗎？到底誰是誰呢？
    在他把手插進胸膛的時候，他殺死的是其他人還是自己，到底是誰死了……
    直到一陣劇痛襲來，滿眼的黑暗裏一個光點漸漸放大，仿佛一個新世界在腦海中炸開來，那便是重生。
    “呃……。”東舞緩緩睜開眼睛，全身都傳來了撕心裂肺的痛。
    “東舞，東舞……。”被環抱在一個結實溫暖地懷裏，一聲聲熟悉地聲音拉扯著東舞混沌的理智。
    映入眼睛的是莫爾西斯英俊蒼白的臉孔，那雙冰藍色的眼睛像是一道最溫暖的光，裏麵裝著一個隻有東舞的世界，在認識不長的時間裏一點點地創造著新事物。
    “莫爾……西斯。”東舞輕輕地喊道。
    “呼……你終於醒了，我等了你好久。”莫爾西斯緊緊地抱著東舞，滿心的感激，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
    原來對於他來說，最大的幸福就是像這樣抱著一個人，聽他叫著自己的名字，一切的一切，幸福……不過如此。
    東舞眨了眨眼輕聲問：“我……不是死了嗎？”
    “是死過一次了，東舞，嗬嗬……還記得我嗎？”言陸彎下腰，在東舞的麵前揮了揮手。
    “言陸……長老？”
    “說了多少次了，叫我師兄啦，小九~”言陸摸了摸東舞的腦袋。
    “……|||，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小九……。”東舞捂著胸口，當靈魂與身體完全融合的時候，劇痛消失了，而胸口的傷口便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東舞看了看眼前的莫爾西斯，又看了看周圍，垂下眼睛時，看到了自己捂在胸口的手，蒼白而修長。而此刻，它仿佛化作了一把刀，上麵滿是血腥的氣味。
    他真的殺了九方東舞嗎？殺了自己……
    猛地抓住了莫爾西斯的手，東舞慌忙地問道：“莫爾西斯，是我在夢裏見到了你，還是你進到了我的夢，還是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到底……是我真的殺了一個人？”
    莫爾西斯看著東舞，東舞蒼白的臉孔上黑色的大眼睛更加分明，裏麵盛滿了慌張和不安。要騙他嗎？自己什麼都沒看到，還是……
    “因為他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真是太幸福了……你是這麼說的……。”莫爾西斯就這麼說了出來，他不想騙東舞，隻是，這樣真的好嗎？
    “這樣啊……原來是真的，我殺了人嗎？”東舞無力的坐在床上。
    回想著當時的憤怒和嫉妒，原來他從來沒有忘記過，那些恨，那些傷，他隻是把他們埋進了心底最深處，卻隻要一場傾盆大雨，就能破土發芽，那些叫怨恨的種子便吞噬著他的理智飛快地長大。
    當他看到另一個自己在那裏平凡的生活時，有美麗溫柔的母親，有著普通工作的父親，自己更不用在黑暗中斬殺那些醜陋邪惡的鬼怪，能夠和朋友出去玩，能夠吃著母親煮的綠豆湯，能夠擁有自己沒有的一切……他的恨，他的怨，到頭來，修行不過如此。
    淚水就這樣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抱著頭，東舞不知所措，他背叛了他所有的一切，他曾化作厲鬼殺死了一個人類，隻因為他的嫉妒……
    言陸皺著眉，心疼地看著東舞。這是東舞的劫，劫後重生，便要麵對上一輩子的惡，每一世都要為前一世的惡贖罪，而結果，要麼被打敗，要麼便是在輪回中不斷地成長。
    東舞，麵對你自己心裏的鬼吧，從你母親被妖怪殺死的那一天起，那個鬼就已經潛伏進你的心裏，等著把你吃掉。
    每個人的心裏都有這樣的一個鬼，藏在一個不知道的角落，靜靜等待……
    “呃……公爵，雖然我知道此刻不是時候，但是我不得不向您稟告，在你離開的這段時間裏發生的事。”阿萊德的聲音從一旁傳出。
    莫爾西斯朝阿萊德點了點頭，然後捧起東舞滿是淚痕的臉，直視著那雙漆黑無助地眼睛沉聲道：“是，我看到了，那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我把你的靈從他的體內拉了出來，你殺了那個人，那個和你一樣的人。我不會安慰你，因為殺人是永遠都不可饒恕的。但東舞，我隻要你記住，我愛你，不管你做了什麼，你的罪孽，我會和你一起承擔，你不是一個人，請不要一個人在負罪中生存。相信我，我會和你一起牢記這份罪，一生一世都會記得，如果你將要為這份罪付出代價，那這份代價也將會有我的一半，我們一起麵對。好嗎，東舞？”
    東舞看著莫爾西斯，男人溫柔地吻上他的臉，淚水滑進了他的唇，仿佛他的罪也一並落入了男人的體內，他不是一個人。當他已經掉進地獄時，這個男人並沒有拉他，而是毫不猶豫地陪著他一同摔下來。
    言陸看著他們，說不上心裏的感覺。從小跟在他屁股後麵跑的小九就這麼被別的男人拐掉了，曾經在心底真的有一塊地方是留給東舞的，隻是在不知不覺中，被別的一些什麼給埋葬了。
    莫爾西斯將東舞放到床上，東舞哭著哭著又睡著了，看了他片刻，莫爾西斯對言陸道：“東舞，就先拜托你了。”
    言陸道：“你自己身上還有傷呢。”
    “這點傷可不算什麼，總算……我把他帶回來了。”莫爾西斯呼出一口氣。
    “謝謝你。”言陸淡淡地說道。
    “嗬，我隻是為了自己，沒什麼好謝的。”
    言陸沒有回話，就這樣安靜地看著東舞，心裏喃喃的問道：東舞，我還能把你帶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