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2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3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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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櫃的道:“人是你抓的,就按你的意思辦吧。”
    我明白辰煙不是裝弱,他每次出來找我都會出點事情。
    何況人又不是東西,更不是「會說話的玩意兒」。
    但和玉碎一樣,無法修補。
    其實我大半夜的不是探討人與物的共同性,實在是不知如何應對。
    秋故飛推門而入,“看你屋子的燈還亮著就來看看,你不是半夜鬧醒之後就睡不著的人吧?”
    “我心裏攪得慌,你別來煩我。”為配合言辭身子還往床裏挪了挪。
    “你這人……看完這個保管你今夜無眠。”
    我帶著狐疑將目光投過去,鏡中是秋輕寂,但背景卻非煙花之地,倒像是客棧上房。他的手腳都被吊著,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茶幾上是一條銀鞭,於我再熟悉不過。
    隻這人是我經手的——“秋故飛,你那天是給他吃了化功散一類的藥吧?怎麼連我都打不過?”
    “化功散好貴的,是巴豆……就這樣你還被他劃了兩道呢。”
    直接把鏡子搶來,看到辰煙在他麵前踱步,不知說了什麼,熏衣誠惶誠恐就退下去了。辰煙把他臉上的頭發捋開,接著把他衣裳全解了,看得人徹底呆掉。
    秋故飛一臉“你咬牙看下去”的表情。
    那種場景下發抖是人的本能,瞪人更是意料之中的事。實話實說,秋輕寂長得還算不錯的,如果精力旺盛的教主大人想發泄一下才廢了他武功放在身邊還說得通,秋輕寂不從先打他一頓也說得通——對他不從的人應該還沒有吧?
    鞭子揚起又放下,雪白的牆上濺出血花。
    那裏不是紫蘿宮,沒有那麼多器材。不然用流星錘不是更嚇人。
    既然邪功會吸人精元,夜深人靜之時唯慧就不是侵犯而換用這種方法折磨他,曾經試過全套,要拿捏抽人的力度對他來說真是一點也不難。
    秋輕寂吊著並挺著。
    卻希望挨打的人是自己。他不對我動手,我也早已體無完膚。
    最後他把鞭子一扔,還很細致地清理了一下那人傷口,完了就在那屋脫衣服睡覺了。
    把寢室當刑房,他什麼時候那麼節約。
    他也不怕半夜人掙了鏈子掐死他。沒過多久他爬起來了,終於想到要換屋睡。
    孰料他爬起來拿了顆藥再把秋輕寂嘴一掰,抖著身上很少的布料繼續回去睡。
    越看越不明白,問秋故飛:“還喂顆藥消炎哪?”
    秋故飛道:“大哥身體那麼好,抽上三天也死不了。後麵的你就別看了,給秋大哥留點麵子——那顆是春藥。”
    要留麵子你就別告訴我……
    對他無語中——“你比較了解教主,我呢了解大哥,夜還長,模擬一下對話。”
    ……
    誰能猜出辰煙想什麼,不得成精了。我清清嗓子:“識時務者為俊傑,教中尚缺護法一名,秋公子既不願去煙花之地,往後便要長伴本宮左右了。貴府,不是也在江南麼?”
    秋故飛先呆了一下,而後輕聲地破口大罵,“做夢!你敢動我家人!”
    我抹了一下臉上承接的口水,冷笑ing:“滅門這種事我從來不幹,你六弟看著很順眼,又幫過我,就是功夫差。”
    秋故飛淡淡道,“你要是對他做點什麼,他可是求之不得。”
    “你大哥不在乎你的命?”我晃晃脖子,回到狀態:“對付你這種半輩子一帆風順,死了個床伴以為天就塌了的人,一點也不難。”
    秋故飛愣住,“有點教主的感覺。”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吧。
    目前還是不要見他們的好,認識那人那麼久,試著攔一攔的心思也全無。
    出門在外,朋友少得可憐。“秋故飛,你不會突然走掉吧?”
    “不會不會,”他嘴角微翹,“我要把老板欠我的休假一次性補回來!”
    雖然知道有些人遲早會走,得到保證不會突然不見,就很滿意。
    我真是……太孤獨了。
    不是暫時的孤獨。
    ******
    元熙哥每天都有很準時地吃飯休息,就是舞劍的時間太長,還有就是,夜裏對穆秋娘碰都不碰一下。我想不出理由,一點頭緒也沒有,好了,我不偷看你們,請你們正常地過日子。
    正式上路十幾天了,居然辰煙也在往泉州趕,關於他種在我身上的蠱,即使在覓龍寨想起來讓那對父女來解,也未必解得開。
    不過辰煙一心二用,還要調教他看中的新護法,所以背景一直是我們經過的地方,讓人猜疑他不急著追我,是又一次放養。
    正如秋故飛所言,我是想跟他撇清關係,但還不到要自廢雙腿的程度。
    看是他先把秋輕寂搞定,還是我們先把他的鎖秋樓搞定。
    沒到泉州,秋輕寂就繳械了,其六弟唏噓不已。
    很明顯,兩人不是一個級別的,秋故飛像誰一樣就做了個身子後仰的動作,說,你和他難道就是一個級別的?
    像誰呢。
    趕路趕得累,秋故飛就租了輛馬車,天氣涼而不寒,卻還是縮在車裏,有一搭沒一搭地扯。我一再聲明,人在江湖飄不是曆險,是找死。“如果說這世上有一樣東西是他在乎的,那就是前任教主留給他的這個教派,不管報仇還是保護一些人,有一堆人跟在你屁股後麵轉總會好辦一點……秋故飛,江湖上功夫高,非正道,又足夠忠誠的人實在不多,辰煙把秋大俠對情人的忠誠類推到其他方麵,很像是在培養下一任教主。你這麼看這件事?”
    而且生長在江南,又有儒商的背景。
    秋故飛倚著布墊笑眯眯地說,“想太多會老的,到時候教主就不要你了……”
    石化,外加剛有點連的思路徹底斷開。
    泉州不負第一大港的名聲,有著天高皇帝遠的那種肆意的喧囂,而且大冬天也不太冷,一派溫暖祥和。兩個外鄉人終於可以和車馬暫別,他棄馬,我棄車,我一腳踩在車沿上的時候,他已經跑到車前,還把一隻毛茸茸肉嘟嘟的手湊到我麵前,被他嚇一跳:“你哪根筋搭錯了?”
    他悻悻然收回手,對我說了三個詞:“奉天。白玉轎。教主。”
    我喜歡藥穀,喜歡蜀山,喜歡覓龍寨。
    不喜歡塞滿人的大街,不喜歡轎子,不喜歡被當成女人。
    “白玉轎子已被先一步運到泉州,很快就會出現在你麵前,失去的東西回不來了,清醒吧!你也不過是普通人,辰煙花了那麼些心思,你頂得了一時,頂不了一世!”
    精神和軀體不是不能分離的。我捂住嗡嗡作響的腦袋,敏捷地跳下車,從他腰間拽下“載昔”,“你再說風涼話,我就把這玩意兒砸了,讓你無聊致死!”
    “你放心秦大哥的話就砸!”阿飛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鎖秋樓占地不大,但是裏麵絕對布置奢華。幾個服飾豔麗的小倌也不知鴇兒的人物,穿梭於來客攢動的大堂,不過對進門的人絕不會迎上去問你要不要包間要請什麼樣的哥兒,在有限的時間內我是拉著秋故飛一個勁往裏衝,秋故飛帶著星星眼不解地問,“你都沒準備什麼?”
    放開他的手,問他,“我們身上看得到的是什麼?”
    他低頭看看,“我身上有錢袋,你身上什麼也沒有,也沒有刀劍。”
    我露出欣慰的表情,“不錯,連沒有什麼都注意到。那就說明我們是來尋歡作樂而不是找茬的。我身上有什麼要是你能看出來聞出來,那不戰已敗。”
    他環顧四周,“可量不會不夠嗎?”
    這孩子,我都還沒找到非得解決的人,他就擔心武器夠不夠……
    坐在燒銀子的廂房裏,秋故飛撩開簾子看一眼一樓的大廳,“你衝得太快了,很急色耶!”
    “……”
    “這位小爺怕是知道這時辰擠得慌,再晚來一刻,最後一間廂房,也要被人搶去了。”一位妙齡女子端了茶水進來,對我們嫣然一笑,這時候才該問,“既是常客,可要姐姐為你去喚相好麼?
    還好秋故飛沒直接說“我們要找柳術”,而是迂回一點,“聽說前段時間來了批新人,姐姐可否引見?”
    隻怕沒那麼容易見著,我對她笑笑,“舍弟是第一次來,姐姐可別讓他失望。”
    那女子倒也利落,轉身便去找人。
    秋故飛偏過頭,“你以前和誰一起來過?”
    大概隻有大黑記得我獨立的存在,卑微孤獨地存在。我們太弱,根本幫不了一個叫小花的孩子。到時辰就會發生的事,就會發生得特別多的事,上下五千年都不會變。
    秋故飛一杯茶喝完,扯扯衣領子說:“我有點熱。”
    我看到他的麵色微微發紅,心想,靠,什麼時候茶裏也放,時代真是進步了。“那個,故飛啊,再渴你也不要喝了,過會兒我帶你去廚房喝泔水——幹淨的水哈。”
    他不說話了,啃著杯子乖乖等來人。
    輕紗簾子抖了兩下,一個白衣男子雍容雅步而入,那不是普通的白衣,是我在蜀山看到吐的道服。
    仔細一看,還是有所改進,為了方便撕,薄是肯定的,繼承了原有的飄逸,又緊窄一些,少年纖細的線條就勾勒而出。
    總之氣質很出眾,還是我第一個移開眼睛,接著暗推了秋故飛一把,“美人如何稱呼?”
    看不出他的眼神落在何處,便聞:“聽口音,客官是京城人士?”
    我愣了一下,“不錯。”
    他取過我麵前沒動的茶就放到唇邊,“公子想玩些什麼,彈琴唱曲我不行,兩位一起更不行。”
    聽這口氣基本已經確定是我們要找的人之一,兩位一起,我們看上去有這麼猥瑣嗎。
    是時候開門見山,“你武功還在嗎?”
    他撩開袖子,把手伸給我——事實上,我跟秋故飛都不會鑒別。
    我看著那隻一塊硬繭都沒的手,不死心地問:“真的被廢到一點不剩?”
    秋故飛則是把他的手翻過來翻過去,大睜著眼問,“你練過武功嗎?”
    他歎口氣,坐在靠門的位置,“教主做事,向來幹淨……秦公子要找柳術麼,我便是。”
    一隻手略一抬起按著精明穴,依舊看不到眼神,亦看不到悲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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