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出屋子就遇到陳皮從隔壁走出來，我真是很想回屋把那人掐死。
    半夜他跑出去打了一盆水，我也真是動不了了，隨他怎麼清理。
    擦到最後他也累了，他把頭埋在我的兩膝之間，這人怎麼休息的姿勢都那麼變態。
    幸好那兩丫頭被采花賊的名號嚇得不敢進屋，讓她們看到這種光景，我還是死了算了。
    為什麼辰煙會在這時候做這種事，比武之前不是該禁欲的麼？
    隱隱覺得和《禁愛物語》有關，卻猜不出，還是不大懂。
    昨天玩青色流蘇的時候，熏衣跳起來罵我，“臭小子，不要碰我們教主的東西！”
    不用猜也知道，這流蘇是她掛上去的。
    “麻煩轉告你們教主，不要碰我就好了。”這丫頭的臉被我氣成了豬肝色，現在想想，她不會真轉告他們教主了吧？
    有必要說明，我現在的高度是五尺，怎麼也不會想到，辰煙做這頂轎子是為了我。
    這下安生了，沒人搶著抬了。
    我把簾子封得死死的。
    大街上的嘴可是一刻也沒閑著。“前麵的公子真俊哪，後麵是什麼樣的美人兒才配得上他？”
    “遮的死死的，說不定是醜八怪。”
    “你嫉妒人家！”···我也想說這句。
    “不用猜了，裏麵坐的是采星教主的男寵。”一個很清亮的男聲。我吃了一驚，心想這會是誰，當著辰煙的麵說這種話。然後忍不住往窗口看去。
    說時遲那時快，熏衣一道掌風劈過來，簾子就掀起來，眾人的目光肯定是齊刷刷的射過來。
    幸好本人反應還要快，立刻用袖子遮住臉，今天穿的是白色，和轎子的顏色差不多，他們也就看到一團白，肯定很失望。
    死女人。
    “教主好久不見，真是越發光彩照人了。”
    “哪裏。藍公子這些日子在哪裏逍遙？”
    原來是故人，怪不得如此猖狂。
    “沒有啊，我可是忙得很，手下的人越來越不聽話，老是瞎寫小道消息，我真擔心教主什麼時候把我們滅了。”
    “堂主多慮了。”
    明明應該是以下版本：
    ——信不信我放毒氣？
    ——信不信我劈死你！
    ***
    落月、搖情跑去登記了，居然這麼快就進場了。我都沒看到“武林大會”四個字，算了，這種場麵，什麼修飾都不需要，有套裝的那些是正派，穿得比較自由的就是邪教了，無門無派的除外。兵器也是五花八門，我看到一個小丫頭在繡花，想上去逗她玩玩，被辰煙揪住，說那是誰誰誰的女兒，喜歡用針紮人還不算，紮瞎為止。最後來的都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我也不認識，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躲轎子裏好了。
    獨不見阿元。
    辰煙遠遠的坐在貴賓席上，陳皮和晚櫻在他的兩邊。晚櫻既然敢坐他旁邊，那功夫就應該比熏衣和修羅女高。印象中小烏鴉除了會一指禪之外刀法不怎麼樣，那天怎麼會被她砍了這麼多刀。
    這麼貴的轎子扔角落裏也不怕被人偷。其實這個角度正好從後麵清清楚楚看到擂台。
    這屁事需要開幕詞嗎，還不開始困死了。
    突然一個人貓腰進來，嚇得我睡意全無。本來這就是雙人的座位，他順勢把屁股挪到我旁邊。
    “秦公子，一個人不悶麼？”聽這聲音就很想吐血。看辰煙看習慣了，再遇上誰都覺得醜，他的目光倒是很犀利。
    “裏麵坐的是采星教主的男寵。”我麵無表情的回答。
    “幹這行就這毛病，公子不要計較了。鄙人姓藍名玉生，初次見麵，給你帶了一份禮物，”他從腰間取下一個小瓶，“是波斯來的凝香膏。”
    立刻把伸出的手縮回去。“秦公子都不下來看看熱鬧，想必是傷的不輕。”
    空間比較小，一推一擋實在尷尬，那情形就像情郎把一定情信物硬塞給心上人，我現在麵紅程度絕對不輸新嫁娘。
    “你的副堂主被人殺了，怎麼跟個沒事人一樣？”
    “她還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他的眼神暗了一下，終於收手，然後死盯著我的臉，“此事還要請公子幫忙。”
    “我為什麼要幫你？”
    “你元熙哥的近況我倒是略知一二。”
    “他···現在過得如何。”聲音都是虛的。
    “據我所知，他一出紫蘿宮，當晚就賣進了揚州的鎖春樓，怎麼進去的不知道，隻知道半個月前被一個神秘人物買走，在來奉天的路上殺了武當掌門鍾道燭，原因不明，他最好是練了《禁愛物語》功夫突飛猛進，不然今天怎麼著也得被武當的人挑了。”
    我緊捏住拳頭，喉嚨被哽的說不出話，“原因不明，你不是幹這行的嗎？那他今天代表哪個門派出來？”
    “無門無派。”
    世人都以為《禁愛物語》是速成的，卻不了解它是建立在身心淩虐的基礎上。因為招招精髓，練起來會格外苦，自從辰煙離開了他的變態老爹，再怎麼練也進步緩慢，好不容易上到第七重還有我吐血那次的功勞。
    想起和他們兩住在峨眉的日子，對著小烏鴉一口一個嫂子，真以為自己是有家的人。現在嫂子死了，阿元又受盡折磨，過了好些年，自己還是農夫，而且被咬的那麼深，倘若把他丟在客棧門口一走了之，即使被熏衣滅了，斷不會連累其他人。
    不該對變態心存幻想，我真傻啊。但是要殺，還是下不了手，連外人都能看出來。
    “你下不了手殺他。我隻要你回到秦元熙身邊，足以折磨他。”
    “我考慮一下。”
    “秦元熙出場了。”我朝外看去，台上的人，已經沒有了以前的幹淨和明媚，同樣的天水碧，隻能突顯出他身上的陰鷲和冷漠。
    他瘦了，臉部棱角分明，再也不能嘲笑他是娃娃臉。想起此前種種，真是又恨又悔。
    他的對手是武當大弟子木劍塵。當初在武當的混戰，箬竹用本門劍法把他製住了，也隻是製住而已，所以他也不是吃素的，現在木劍塵被全武林的人看著，如果輸了恐怕要當場自刎。七想八想的，壓根沒看清怎麼打的他就輸了，而且是劍被挑飛的那種。木劍塵跳下台，就拿過一把劍血濺當場，我立刻別過頭去，也沒聽到阿元說了什麼，藍玉生道：“既然你怕死人，又是怎麼把墨羽送回去的？”
    “朝夕相處的人，死了不會怕。她是你未過門的妻子嗎，從來沒跟我們提過你。”
    堂堂副堂主，淪為馬前卒。那丫頭，不會是逃婚吧···
    ”就是你想的那樣。早知道這魔頭和她在一起，我就是退婚也不會讓她再查下去···”
    真看不得男人哭，看來今早他就是死撐，還是多花點心思在活著的人身上。
    滅絕老尼都上了，老一輩的總有些交情，令人意外的是，阿元說他不打了。雖然不知道他的目的，好歹鬆了一口氣。
    他的【劍語】恐怕已練到了頂，他練了多久，箬竹練了多久，我真是想都不敢想，他過的是什麼日子。
    “那個，你有聽到他說什麼嗎？”
    “他說那麼輕，鬼才聽得到。不過呢，我會讀唇語。”他吸吸鼻子，“他說，你死的真輕巧，好過我痛苦的活著，等一個人。”
    “考慮好了吧，喂——”我已經撇下他，衝出轎子，來到阿元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