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長生牌位——報答恩人的方式。
    這便是燕飛對她新出爐的小丫鬟的第一次教導，做人的要知恩報恩。
    燕飛曾說，坊間不比外麵的地方，姐妹們都是有自己的習慣和自己的做法。對得起自己才是第一條，便是要說天說地說良心，那也都得是先把自己放在頭前兒。
    所以，當初便是在那偎翠閣之中，身居頭牌的燕飛也是從不曾委屈過自己，更何況現在是入了華宮——這才是美好日子的開始。
    要說這錦王爺也真算是寵她了，隻為合那句“華宮燕飛”竟新建了一座園子賜名為“燕子塢”，親點了那座繡樓為“燕子樓”，貴金玉石，真珠寶器，哪怕是佳人不經意的一瞥，都是成堆成堆地往樓中送。
    那等的榮耀，那等的風光……都化為了傳說，流言，故事，久久地流傳在坊間，甚至日後論是誰再說起那事兒也隻能用欣羨無比的口吻，大概是那之後再無人能與其相比了。
    真的是無人能出其左右了吧……
    睜眼的那一刹那，一身冷汗，心怦怦直跳，莫可突然有種完全不知今昔何昔的錯覺。
    模糊迷蒙的夢境混著些舊日裏的回憶，一時之間還真分辨不出究竟是自己夢著，還是醒了。
    直到四下裏看了半晌，發現是自己熟悉的環境，心神才穩了下去，才看見原來時間尚早，天兒都還沒亮呢。
    黎明將至的時刻也是寒意最為深重的時候，她動了動身子，不由自主地蜷向溫暖的熱源之處。盡管動作很小很輕，但一直都摟在她腰間的那隻手也隨著她的動作將她往懷裏帶了帶，摟得更緊了。
    莫可吃了一驚，全身瞬間僵了住，猶豫了一下才抬起頭，暗色之中隱約看見對方並沒有要醒過來的征兆，心裏這才小小地鬆了一口氣，隨之緩緩地放軟了身體，全身卻再也不敢隨意亂動。
    乖乖地縮在對方的懷中，隨著他綿長的呼吸而呼吸，任他平穩有力的心跳聲響在耳畔，隻是再怎麼也睡不著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之後，隔著重重薄透的紗帳，終於可以看到外麵的濃黑之中隱約地漸漸透著些藍，天際開始微亮。
    聽著耳過綿長的呼吸聲開始輕淺，莫可合上了眼。
    他要醒了。
    果然，身邊那人睜開了眼，一雙耀眼的星目眨了幾眨，皺起了修長好看的眉，喉節動了動，並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卻猛然一個翻身將整張臉都埋入了她的肩上，喉嚨裏溢出了低低的吟喏。
    雖然知道這已經是屬於他貫常的賴床習慣，不過，莫可有些猶豫，因為不知道自己還要不要繼續裝睡？
    結果沒多久，對方就像隻小動物般不停地蹭著她的肩，並且在他輕輕地用鼻尖摩挲著她的頸子的時候，她在心底歎了口氣，想來，他應是早知道她已經醒了。
    不得以，莫可隻得也睜了眼，伸手回抱那人並抬手想將他那滿頭紛亂的黑絲順直。
    不過，手才抬起一半就教他給握住，她便也不再動作。
    他從她肩上抬起頭，在她來得及反應之前已經啄上了她的唇，印了一個淺淺的吻，那雙如星如辰般的眸子已是多了幾分流光異彩，他笑：“昨夜可是夢到了我？”
    因著那份流光異彩，莫可的心念動了一下，但也隻是一下，她還是垂下眼眸搖了搖頭。
    趙彧卻抬起她的下巴，一副研判的神情：“你似乎從來都沒有夢到我啊。”
    雖然趙彧的表情連一絲一毫都沒有變，但莫可就是能感覺到他口吻裏的不悅，心下有些緊張，麵對這個問題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答。
    不過幸好趙彧也沒有一大早就要為難她的樣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