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明明是很冷的天氣，我的手心卻不停的冒汗，真是要唾棄自己沉不住氣，還沒開始就緊張成這樣，高考也不見得這麼緊張過，我暗暗吸了口氣，隻見對麵的李珊珊麵色略有嘲諷之意，似乎勢在必得。
    [你們要不要下注，買我們誰羸啊？]李珊珊朝他們喊道。
    [我買珊珊羸。]林燕立刻回應。
    [良傑你呢？你給我小心點啊，敢不買我羸小心我的拳頭。]李珊珊比起拳頭揮了揮。
    [要打就打，不要浪費時間。]何良傑似不耐煩道。
    [真是無趣。]李珊珊向我偏偏嘴抱怨。
    [好了，咱們開始了，你不要手下留情啊。]李珊珊轉動著手裏的球笑道。
    [你也是。]我擺好姿勢，等著她發球過來。
    李珊珊抿嘴微微一笑，球就發了過來，是個下旋球，開下旋球對我來說有些難度，但是接還可以，她舍棄她的快球用技巧，想必是要探究我究竟有多少斤兩。我微微一笑，從容的回了去，絕對是一個平凡的球，所謂實力要留後麵，先慢慢玩著。
    李珊珊似乎也有些意外我的回球，眉輕輕一動，回過來的絕對是一個殺著！
    就怕她前幾板給我急。不過第一板回得從容，現在已有了點時間，所以，我直覺地拉了回去，她此時靠桌子有些近，是個機會，可惜，李珊珊好似早已看透我的意圖，身子一則，球擋回來，又快又急，我知道暫時還不是出殺著的好時機，出了隻地白費力氣，所以忍住她的再三挑釁，回了一個無傷痛癢的上旋球。這是從於子揚身上學到的道理，他說，要沉住氣，別讓對手一撩撥就亂了自己的陣角，隻管看清楚了打，真要出手，就要把對方打死，所謂打蛇要打七寸，憑著他那句格言，他橫行霸道了我們班乒乓球界多年，最後被何良傑打下來才終結了他的霸主地位。他說何良傑招招殺著又不衝動，所以，他以柔克剛的計謀失敗，想要使出殺著又被對方壓得死死的，一衝動就兵敗如山倒。所以，如果李珊珊想羸我，要有何良傑的狠勁才行，想麵不改色獲勝，沒那麼容易。李珊珊輕鬆地把球挑回來，動作似乎是個平球，但是我知道她用了假動作，我也假裝是接平球，就在球要偏過球拍一瞬間，我稍一偏，回得絕對又快又準。
    李珊珊雖發現得快，也隻能讓球拍擦過球而無力打回。她看球飛出去，笑笑地朝我豎起拇指就跑去撿球，我剛冒起一絲得意，立刻壓下去，告誡自己驕兵必敗。
    [你發球。]李珊珊把球扔過我，我接過球，如果按我自己的發球方式，很可能被她一拍砍死。用張啟東那種方式又太冒險，心思轉換間，決定試試了。
    我把球了出去時候，李珊珊似乎也吃驚於我發球發得那麼爛，接的時候晃了一下神，隨即有些得意地掃回。但是，誰管呢，反正你第一板沒打死我，看著球過來，手一扭，看似用力，其實隻是輕輕送過去，可惜李珊珊手長，如果是我自己就接不到了。正在我可惜的時候，李珊珊回了我一個又短又快的球，我知道即使伸長手也接不到，下意識身子向前傾，球是接到了，可腰骨狠狠地在桌角上撞到了下，痛得我無力再回看第二個球。
    [沒事吧。]此時張啟東和何良傑跑過來看。
    我按了一下疼痛的腰骨，吸了吸鼻子，把剛要冒出的眼淚也逼回去。
    [沒事。]我輕輕噓出一聲，擺出了繼續打的姿勢。
    [那麼拚命幹什麼，接不到就不要接啊。]何良傑責備道。
    我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關你什麼事]再也不看他。
    [你真沒事，還打嗎？]李珊珊一臉擔心地問。
    [輕輕撞了一下而已，我又不是瓷器娃娃。]我向她擠出了一個笑。
    後來的李珊珊似乎有意相讓，完全收起來她的狠快殺球，隻是輕鬆地和我玩玩而已，她的這種態度惹怒了，想玩，我偏偏要發狠，她每來一個，我都狠狠地掃回去，可惜她是李珊珊不是別人，我這種蠻力似的打法根本占不了她的便宜，很快，我就汗流頰背，氣喘如牛，雙腿發軟，她卻好以整暇，我又是累又是痛又打她不死，不想再糾纏下去，問了誰想上來，就下場了。
    林燕接替了我的位置，兩個人有說有笑地打起來。我慢吞吞走過去，覺得自己快要虛脫了，這從來不是我運動的風格，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走到椅子邊，雙腿軟軟地坐下，開始用手揉腳，何良傑遞了水給我，坐在我旁邊。
    [打那麼狠幹嘛。]一邊說著，把我的身子板向他，隻見他拿著紙巾，撩天我額上的劉海，開始細細地為我擦起汗來，我仰視著他，看著他那認真的樣子，有些好笑，嘴角不禁就彎起來，他的一隻抵著我的下巴，另一隻身拿著紙，在看到我的眼神時，也笑了，我們對視了一陣，我才驚覺過來，立刻揮開他的手，臉立刻熱起來。何良傑清了清喉嚨，輕聲問道[還痛嗎？]
    我搖搖頭，嘴硬道[本來就不痛]
    [是嗎？]話剛說完，隻見他的手伸過來，在我撞到的地方輕輕一按，我痛到倒吸了一口涼氣，立刻抓住他的手叫道，[你幹嘛。]
    他用那種自從小學以後就沒在他臉上出現的，有點無辜又有點頑皮表情道，[不是不痛嗎？]
    我撅著嘴瞪了他一眼，罵了聲[無聊]繼續捶著自己的腿。捶了一陣，覺得肩膀也很酸，於是捏了捏肩膀。轉了轉脖子。
    [稍有常識的人都知道，老是不運動的人不能一下子做這麼激烈的運動。]何良傑看我動來動去，一副疲累不堪的樣子道。
    [你以為我想]我低咕聲，突然打了個冷戰。何良傑把大皮遞給我，我穿上大皮，伸手要擺衣領。何良傑靠過來，接過我的工作，很快就幫我把衣領翻好了。
    [何良傑]我低低地喚了聲。
    [你這樣，珊珊會不會誤會啊？]我小小聲的問。
    何良傑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你以為——]他用中指指著我。
    我望著他，等著他的回答，他是什麼意思，是說以為他喜歡我，還是誤會他喜歡李珊珊？
    何良傑看著我緊張等待的樣子，伸出手放到我的額頭上，我緊張得微微顫抖，他突然露齒一笑，食指在我的額頭上彈了一下。
    [你幹嘛？]我吃痛地瞪著他。
    [傻瓜。]我還沒回過神來，已被他攬進懷裏。我一激動，雙手環上他的腰，他似乎也頗為動容，把我擁得更緊。我把頭深深地埋進他的懷中，仿佛著了魔般，心裏想著，什麼也別想，此刻他是我的，什麼也別想。但是，眼還是不由自主濕了。
    當聽到清脆的口哨聲時，我才驚醒地推開他。然後就看到其他的三人，林燕的驚訝、怪異，張啟東的尷尬、欣慰，還有李珊珊的是笑非笑，我猜不出她在想什麼。
    我尷尬地站著，覺得很疲累，很想離開大睡一場，我已經沒力氣分辨自己在幹什麼了。何良傑走到我的身邊，伸出手握住我的手，我驚訝地望向他，他朝我笑笑，握得更緊，我眼底發熱，輕輕地吸了吸鼻子。然後仰頭對他說[有些累，要回宿舍。]
    [好。我送你回去。]這次我沒有拒絕，點了點頭。然後聽到何良傑跟李珊珊說待會再跟他們會合，就被
    他拉著走了。
    混頓中聽到林燕憋不住地道[良傑怎麼和她——]然後就被李珊珊喝了一聲住嘴了。
    [手怎麼這麼冷？]何良傑把我的手搓了搓，我忍不住地往他身邊靠得更近點。
    [累成這樣]何良傑口氣中似有濃濃的心疼。
    [嗯]我應了一聲，不想再說話。
    何良傑把我送到樓下的時候，吩咐我要讓得擦點藥水。我點頭說好。
    回到宿舍，跟劉佩打了一下招呼，放水洗完澡後，開始睡覺，那一晚什麼也沒想，睡得特別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