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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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事情的發展遠遠出乎我的意料。我沒有想到,即使是已經決定了要與他劃清界限的現在,依然會按奈不住地想起那些十二年前的歲月。我無法控製自己的思維,然後我發現,這一生,我是不太會愛上另一個人了。
    ——麻倉葉王
    麻倉葉王醒來時是在一個山穀裏,周圍是一堆篝火,傷口已經被簡單地處理,不意外地看到一旁的小黑炭。
    畢竟,那個小不點兒的預知能力從來沒有出過錯。
    其實以他麻倉葉王來說,就算是魔宮七大殺手聯合攻擊也未嚐討得了便宜去。就算在那時剛與葉分手心神俱疲的狀態下不是完勝也絕不可能敗北。之所以輸得那麼慘,卻是在最後的一個防禦法術時突然想起了十二年來葉的守護已經結束時心裏莫名一慌,動作緩了一緩,那個藍發男子的劍就直刺過來,他雖勉力避開,腳下一滑,便摔下了絕情穀。
    麻倉葉王站起身來,傷口已經恢複得差不多。小黑炭撲滅火焰,他兩手結印換出火靈準備離開,電光火石間,一個金發女人已持劍擋在他麵前。
    他停下來,並不是因為那把劍對他有多大的威懾力,隻是因為感覺到了不遠處生人的氣息。
    有意思,在這個地方也會有其他人麼?
    “好大人?”小黑炭明顯地表示出自己的疑惑。
    “來者有何指教?”麻倉葉王揚聲問。
    從右邊的櫻花林裏走出一個男人,雜亂的頭發,奇怪的衣服,挎了一個木箱,手中擺弄著一個小小的玉佩。男人看他一眼,抬手將懷裏一包東西扔了過來。
    即便是麻倉葉王也不禁有些莫名,單手接過,低頭一看,是幾個小瓶子。他隨便打開一個,一股清香撲鼻而來,想也知道是靈丹妙藥。畢竟,像葉那樣能把毒性越強的藥製得越可口的怪胎,天下怕是僅有一個吧。
    隻不過…………
    “你我素不相識。”他笑,言下之意,他並不信任他,自然不會吃這些來路不明的藥。
    男人又瞟了他一眼,淡漠地說,“那是你的事,我的任務,隻是將這些東西給你。”
    麻倉葉王敏銳地感覺到了男人的語病,“任務?誰讓你來的?”
    男人的回答有些答非所問,卻讓泰山崩於前也不動聲色的麻倉葉王變了臉色。
    男人說,“我是法斯特八世。”
    世人皆知,醫神法斯特八世生性冷漠,醫術高超卻從不輕易為人治療,最多得到處方。然而在三年前,他唯一的摯愛愛莉莎中了九晨九夜,他束手無策,最後一天卻得到神秘人施藥,一個時辰之後美麗的女人便站了起來。法斯特八世感動之餘當場立誓,隻要那人需要,他當盡力為那人救任何人。
    麻倉葉王和清楚“那個人”是誰。當今世上,能解九晨九夜的,隻有他。不為世人所知然而下毒和解毒均無人能出其左右的麻倉家的獨生子,十二年前偶然遇到的少年,麻倉葉王最在乎的人——麻倉葉。
    隻能是他。
    然而,現在的這種情況,是誰都可以,卻唯獨不可以是麻倉葉。
    紅發男人不經意地微笑,隨手一拋,千金難買的靈藥消失在了草叢中。
    “如果你有和葉聯係的話,告訴他,從現在開始,他的守護由我來延續。”
    當我足夠強大並君臨天下時,我會允諾給你一個最完美的幸福。
    法斯特八世沉默,眼睛裏光芒閃爍,最終歸為平靜。
    金發女人收了劍,向後躍起,輕巧地落在男人的身邊。
    “若無他事,在下告辭。“
    抬手抱拳,卻明顯不是等待回答的。火靈受命,帶著麻倉葉王和小黑炭衝天而起,頃刻之間便消失在蒼藍的天空中。
    良久,法斯特八世斂下眼,默默握緊身邊女人的手。
    愛莉莎反握住,抬眸,絕世的笑容散了開來。溫柔的聲音輕輕說,“葉會幸福的。”
    那樣好的一個人,怎麼可以不幸福?
    所以,不用擔心。
    因為那個人,已經有所覺悟。
    為什麼會說出那樣的話,應該是無數個日夜沉澱下來的必然結局。麻倉葉王第一次無比確定地清楚自己對麻倉葉的感情。
    早就存在的了,那種不僅僅是朋友的心意。總是想到他,盡管被下毒卻依然在十二年之後的現在回想起來所有曾經發生過的事,那些不大不小的記憶,一點一滴。
    紫藤花下許下的承諾終於在他知道一切的那一天戛然而止,他沒有問出你愛不愛我這句話,隻差一步。
    而這一步,注定了永恒的距離。
    他總是在想,他們還有沒有重新開始的可能。
    結論是,這種可能是少之又少。先不論性別,他自己是注定的王者,王者,是不能有愛的人存在的,因為那會成為王者的弱點。而他又是不可以有弱點存在的。
    至於葉,作為麻倉家的獨生子,背負的傳宗接代的責任也不能放下。更何況,葉和自己有那樣沉重的過去。
    整整十二年的守護,並不是一句話就可以帶過去的。
    可是,他不能放棄。就算隻有一點可能也好,隻要兩個人都活著,他就不會放棄希望。
    “葉,你會是屬於我的……”
    麻倉葉王低低地笑,眸子裏有著某種瘋狂,長發飛舞,有種驚人的狂傲和自負。
    “隻屬於我一個人的…………”
    全身雪白的白鴿從空中急速飛過,紅發男人伸出手,白鴿穩穩停住。麻倉葉王熟練地從白鴿的腳上綁著的竹筒中掏出一張小小的字條來。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七月初八,候君於亭蘭池畔。
    麻倉葉王眼中說不清道不明的光芒閃了又閃,最終,卻是一用力,捏碎了那張字條。
    字條沒有署名,可是,憑字條的右下方那朵小小的蓮花,也可以斷定來信的人是誰。既然已經知道了,那那個人的目的,是再清楚不過了。
    如果是這樣,這一次的約,就非赴不可。
    七月初八,清晨,亭蘭池邊。
    一身鬥篷的男人帶著自信的笑,完美的麵具,以及無法掩飾的傲氣,出現在還有著霧氣的亭蘭池的清晨。
    這一天有微微的風不斷地吹過,紅發男人隨意地踱到池邊,看那一池清水被風擾亂。
    周圍的樹木輕輕地擺動,發出“沙沙”的聲音。
    空氣裏有一種極端的寧靜,可是那種寧靜中又醞釀著某種瘋狂。
    一陣馬嘶聲卻是由遠至近,聽在男人耳力,卻是微微笑了。
    林間小道裏突兀地奔出一匹馬來,那馬一身黑毛如墨,雙眼炯炯有神,必定是世上少有的好馬。然而,更讓人注意的,是那馬上的人。
    一雙金色的眼睛,充滿的是不屑和驕傲,黑色的頭發朝上翹著,一身紫色的鬥篷,右手抓著一把比自己還長的大刀。此時,那馬載著人,隻是瞬間,便到了男人麵前。
    道蓮勒馬,冷冷看著眼前的男人。
    麻倉葉王依然是淡淡的笑容,徑自斜倚在亭子的柱子上,任道蓮上上下下將自己打量了個透。
    “咳,”在估摸著差不多時咳了一聲,抬眸,那種與身俱來的倨傲便隱隱顯了出來,“敢問今日約在下前來,是否是由要事相告?”
    道蓮的目光冷冽地刺來,“你不是猜到了麼。”否則是不可能來的。
    麻倉葉王聳肩,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你不是想知道葉的腿傷勢怎麼回事麼?”
    短暫的錯愕,“葉他……”
    “是為了你”
    看似毫不介意地給出準確的答案,可是,又怎麼可能毫不介意?
    “八年前,葉在過渡完你身上的毒,返回離穀的途中,碰到了原本想要追殺你的人,在躲避中右腿中了對方的毒針,體力不支掉下河去,還撞到了一塊浮木。至此,每逢遇到激烈的打鬥之時,葉的腿便會有抽搐一樣的疼痛。”
    麻倉葉王的心有些惶惶然沉了下去,他想,他欠葉的債,可能是永遠都還不清了。
    “然後,葉被偶過的李塞魯所救。李塞魯略懂醫術,是他解了葉腿上的毒。”
    所以,葉永遠無法對李塞魯用毒。救命之恩就算不報,卻絕不願恩將仇報。
    “你到底想說什麼?”麻倉葉王打斷道蓮的話,眸子裏寒若冰雪,“直說好了。”
    其實,他想他是知道的,隻是依然,想從道蓮口中親耳聽到那句話。
    “那就直說好了。”道蓮一字一頓,清晰明白,“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再接近葉。”
    “如果我不答應呢?”
    “你必須要答應。”道蓮認真的看著已經要笑不出來的紅發男人,“葉引以為傲的輕功為了救你永遠無法完美,因為你和麻倉本家的關係有了裂痕,因為你堅決要解除和安娜的婚約致使他的名譽受到無法彌補的損害,你認為葉被你害得還不夠慘嗎?”
    麻倉葉王抬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輕抿一口,然後放下,接著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道蓮突然有點不明白眼前的男人在想什麼。說他完全不在乎吧,那種後悔可不是僅憑裝就可以瞞過他的眼睛的。可要說這人要接受他的條件,又好像他根本沒有這個打算。
    最終還是麻倉葉王開的口,和道蓮剛才一樣,一字一頓,清晰明白。
    “我不可能答應。”
    “如果你真的對葉有哪怕是有過一點點的感情,你都應該放手,讓他可以去追求他的幸福。”
    “他的幸福,不會是你的。”
    “也許是吧。”和葉一模一樣的閑淡笑容輕鬆地散了開來,跟葉出奇相似的容貌多了一道堅定到凜冽的眼神,“不過,也不會是任何人,這點你也很清楚對吧?”
    “……那又如何?”道蓮的聲音有些低沉,“至少,葉可以假裝忘記你,那就不會受到傷害。”
    “真的不會受到傷害嗎?”不屑的笑了,笑容中又帶了某種苦澀,“是,那可以假裝忘記某些事情,卻不能解決任何事情。”
    在麻倉葉王想的時候,他的言辭,可以如此準確地,一擊即中。
    “你到底想要怎樣?!別怪我不提醒你,道樓的勢力也不是開玩笑的。”
    “我隻是想,在我得到一切的時候,為了葉,放棄。”麻倉葉王說,“道蓮,十天後的大賽,我會去參加,為了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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