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6章 暖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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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到摘星崖,就碰上個神秘的摘心手,我也有幾次懷疑湖隹,直到後來晚間我對他寸步不離後,才洗脫他摘心的嫌疑。
    隻是不知那個摘心手又是何人,從種種跡象來看,都覺得那人是在跟著我們,遇害者都是與我們有過交集,或是我看著不舒服的,皆被取出心髒,並用銀色刺釘釘在不同的位置。
    我是沒看到那一幕,由於多日來替湖隹擦嘴角的血,小血還能接受,整顆心髒被取出,大灘大灘的血,哪敢去看。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一路上,從行人或是歇腳的地方聽來罷了,還有很多種版本的。
    最誇張的有這麼一個。
    有隻千年女鬼,千年前被負心人拋棄,女鬼找了千年,實在找不到了,又要急著去投胎,所以就在人間抓了些人摘出他們的心髒,看看他們的心是不是黑的,因為當年,她的心上人不但負了她,奪了她家產,還把她的眼睛挖了,舌頭割了,手腳剁了,最後用根釘子把她釘在荒野的一棵樹上。
    千年的鬼,要麼罪孽太重,在十八層裏爬不上來。要麼就直接修煉,哪還有空上人間來折騰。
    很多很多年後,鬼界倒是會出一個妖冶又強悍的血修羅,就是緋雲那廝,不過他會很慘,被我家可愛的娃追得滿大街跑,形像完全掃地。
    這是後話,現在先來說說摘星崖。
    摘星,摘星,能摘到星星的地方,那得有一定的高度。
    我們清晨到的山腳,湖隹將馬車的馬兒解開,與那匹不被束縛的馬一起趕入林間。
    午時,我疲憊地坐在大石上,喝著水。
    這山吧,不但高,還陡峭得很,一上午時間,我們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我得考慮考慮,要不要坐葉子呼啦一下飛到山崖上去。
    湖隹用一塊沾了些水的布替我擦擦臉,撿了個枝在地上寫,我來背你。
    我猶豫地望著他,他捏捏我的臉,再寫,不用擔心,我沒你想像中那麼弱。
    是啊,隻有夜間,他才會露出脆弱的一麵。
    平日裏的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隻要看一眼他的背影,就會心生一種安全感,會不自覺地想要追逐那個自信灑脫的身影。
    這是一種掌權者所攜帶的氣質,我很好奇湖隹的身世,而以他現在這麼慘的情況,又不好提,不想揭人傷疤,因為我也有自己的傷口啊。
    趴在湖隹背上,他帶著我在嶙峋的怪石間輕鬆地穿梭。
    我沒料到他的身法會這麼靈活,碰上樹枝,他會微微彎腰躲過,以勉刮到我的臉。施輕功往高處跳時,會緊一緊手中的枕頭,提示我摟緊他的脖子,他的枕頭自然是墊在我屁股底下。
    哎,湖隹啊湖隹,你這麼體貼的人,是哪個沒長眼的女人把你給拋棄了呢。
    走了個把時辰,風刮得越來越大,天上漸漸飄起了雪花。
    我伸手去抓,絮朵在我手心融成了晶瑩的小水珠。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雪,原來雪從天空落下時是這麼美。
    湖隹將我放下,取出衣服給我穿起來。
    穿完他捉住我的手,寫,喜歡雪?
    我點點頭,用另一隻手再去抓雪,他又寫,聽說北國的雪景很美,以後帶你去看。
    我微微垂下眼簾,心裏不勉有些傷感,潔白的雪絨落下就消失了,美是美,卻是太短暫,就像天之涯、海之角的那株奇花,於一彈指之間,破土、萌芽、茂盛、開花、怒放、結實、飽滿,最後凋零。
    紅顏彈指老,刹那芳華。
    是因為它們生得美才落得寂寞短暫,還是因為寂寞短暫才會令世人覺得美?
    手被緊了緊,寫,看。
    他的指在我抓雪的手上引動,水珠滑落,瞬間被吸入土中。
    他寫,它們也有輪回,會再回到天空,成為雨或是雪,不會消失。
    是啊,除了灰飛煙滅,萬物皆有輪回。
    我抬起眼,眼中蒙上一層霧氣,“……我,還能再遇見他嗎?”
    他凝視著我久久,最後輕輕將我攬入懷中,風雪中,我不再克製,埋在他胸膛放聲大哭。
    這是醒來後第一次放縱自己,在一個才認識二十多天的男人懷裏,盡情宣泄。
    有些時候,有些事,多一個人分擔,痛苦真會少一分。
    ……
    半柱香後……
    我推開他,頭也不敢抬,視線低低落在他濕透的衣衫上。
    伸手在上麵搗了搗,“換衣服,全都讓雪水打濕了!”
    他望了我一眼,明亮的眸中隱著一抹笑意,捉著我的手寫,是啊,很大的雪,我以為會下到晚上。
    我狠狠地窘了一下,瘋子般跳起來,將他撲倒在地,胡亂地在他肩膀上一頓狂咬。
    他胸口起伏很大,我悶悶地趴在他頸邊,搓著他的耳肉道,“笑吧,你就使勁笑吧,笑得岔氣了,我可背不動你。”
    他摟著我,拍拍背,伸在我腿間的大腿輕輕地往上頂了頂。
    我腦中啪地響過一道雷聲,這個動作太熟悉……
    猛地撐起身,“你到底是誰!”
    他望著我,用這個世上最茫然不解的眼神望著我……
    我清了清喉嚨,“呃,剛剛你為什麼要用腿頂我?”
    他微微皺起眉,及其無辜地望著我,眼中寫了倆字,有嗎?
    錯覺,一定是錯覺。他可能被我壓得不舒服,動了動腿而已,對,就是這樣子。
    我訕訕地撓了撓頭,“嗯,隹大哥,你也穿些衣服吧,再往上走會越來越冷吧,你身體又不好……”
    爬起身翻出最後一件衣服,他接過披到我身上。
    “隹大哥,我不冷……”
    他用手指點住我的唇,在我手心寫,一直在趕路,我不冷,這件你再穿上,別凍著,我不會照顧人。
    我白了他一眼,“你不會照顧人?那你放我下來添衣服做甚?”
    他愣了愣,遂而笑著捏捏我的臉皮子,捏完又寫,不多久就會到了,要戴上麵具嗎?
    我掏了張哈哈大笑的麵具往臉上一扣,他轉過身拍拍自個的肩膀,我奮力往上一跳,他背著我飛奔起來。
    他鬢角的長發被風鼓起,夾著雪花打在我臉上,我撚了簇含進嘴裏抿著,將臉貼到他的頸間,感受著他肌理下不停跳動的血脈,暖意一波一波襲來,我舒服得蹭了蹭。
    冷冽的風雪中,我們緊緊相偎,感受著彼此的心跳和溫暖,心中一掃這些時日以來的陰鬱,似乎,心被什麼給暖了。
    隻是他的心也暖了嗎?
    如果沒暖,見了他的妻,會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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