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明緣由心懷不忍,徹夜談妙破難關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4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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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這老婦人不是別人,正是前文所說那朱員外的丈母娘。本來一家四口過得和和美美,女兒嫁給了鎮上的朱員外,兒子娶了一房媳婦。又過了幾年,兒媳婦有了身孕,朱員外雖然左一個二房,右一個小妾,對女兒也算不錯。眼看著好日子一天一天的過著,老兩口的嘴樂得都合不攏。街坊鄰居個個眼紅,都說這老兩口有福氣。
    誰知天意弄人,就在朱員外納妾的時候,朱家愣是誣陷自己女兒夥同自己的老頭和兒子盜走了他家的珠寶。不分青紅皂白把老頭子和兒子拉去就是一頓痛打。
    老頭當場喪命,兒子也沒捱過幾天就撒手人寰了。女兒受了這等冤枉又怨那朱傾田不念舊情,一氣之下竟咬舌隨著父親、哥哥去了。
    就這樣家中隻剩這老太太和身懷六甲的兒媳婦。本來家中還有些積蓄,那朱傾田見自己內人和丈人、小舅子都一命嗚呼,自己的錢財還沒有著落,便命人把內人娘家翻了個遍,卷走了所有值錢的東西。
    這一鬧騰不要緊,兒媳婦受了驚嚇又悲傷過度,孩子早產了,大人也因為沒錢耽擱沒救回來。家中就剩這老婦人和體弱的嬰兒。
    老太太不是不難過,也不是沒想過就跟著這麼去了。可看著自己懷中的小孫子,想著無論如何也要把孩子撫養成人,便牙咬累死累活地幹活撫養著孫子。
    可孩子畢竟是不足月的早產兒,身體不是一般的虛弱,再加上先天不走,更是三天兩頭的生病。都八歲了,身子骨還想五、六歲的孩子,也沒有一般孩子的活潑愛動。
    鄰居都說他家大人懷著壞心眼,是自作自受,孩子也受別人家的小孩排擠,一出去必定哭著回來。老太太見了心疼,卻也隻能安慰孩子,說他爹他爺爺是被誣陷的。
    孩子爭強好勝,和別人理論又被欺負。前兒個日子,一個不留神被鎮上淘氣的孩子推進河中。好容易救起來,卻又受了風寒。
    老太太心道哪有孩子不受風寒的,不甚在意。誰道半夜竟燒得厲害,老太太一發慌趕緊去找郎中。郎中瞧了,也道是外邪入體,吃幾服藥下去就沒事兒了。
    老太太以看自己的積蓄,竟是連藥都買不得。心中心疼孫子,便央求郎中先給孩子治,欠的藥費之後一定補上。
    誰知那郎中認錢不認人,還放話說老太太一家都是雞鳴狗盜之徒,沒有錢一定會去別人家拿,硬是不給治。
    老太太聽了心裏堵得慌,可還是孫子的命要緊。到處去借,怎料人家見了她就像見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似的,忙不迭地躲得遠遠地。
    老太太無法,隻得靠著人老經驗多,日日在孫子身邊護理,希望老天保佑自己孫子能夠逃過這一劫。
    一連幾天,孩子高燒不退,這些日子總算退下來了,老太太可算鬆了口氣。正巧這時候肖默然他們投宿,老太太尋思著收留他們就算給孫子積德,就留他們住下,誰想正好治好了孩子的病。
    老太太邊說邊抹眼淚,白雨瑕和柳若惜也唏噓不已,在一旁加以勸解。肖默然卻因任逍遙的關係,知道這事全因戒空和尚出家前的強盜勾當而起。不由慶幸自己把婉雲留給戒空,讓他們先回逍遙宮——若那個小妮子在,還不知要惹出什麼事來呢。
    一邊想一邊聽白雨瑕說道:“大娘,您別難過了。您看,肖公子給這孩子看過了,我們把藥給您留下,孩子的病一準兒很快就好。等孩子好了,您祖孫倆個就好好過日子。等孩子長大了,讓他查出真相,替他冤死的親人報仇。”
    那邊白雨瑕才勸罷,這邊柳若兮又開口:“白姐姐說得不錯,大娘,您就別難過了,好日子在後頭呢。這孩子長得怪機靈的,以後一定有出息。”
    老婦人聽了自是感激不盡,肖默然聽了手一震,正拿著的杯子差點兒掉了。他見二女疑惑地向他看來,趕緊喝了口水掩飾,心中大叫僥幸。
    怎料這邊老太太還在說:“我就想,我女兒一個弱女子,家中也不是太寒酸,怎麼會夥同我老頭子和兒子去偷他朱家的東西?定是幾年前那威風一時的青龍寨的土匪幹的好事。大家還納悶那幫土匪怎麼突然收手不幹、銷聲匿跡了,我覺得定是搶了朱家的錢,發了大財,回去享福了,不料卻害慘了我們一家啊……”
    邊上肖默然一口水還沒咽進去,聽了給結結實實地嗆了一下,連連咳嗽。他忙抬袖遮掩,還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柳若兮趕過來幫他拍背:“肖大哥,怎麼了?剛才你就怪怪的。”
    白雨瑕還在那邊添亂:“是啊,肖公子,莫非你認識那青龍幫的土匪頭子,不然怎麼是這種反應?”
    肖默然見一邊老太太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向自己刮來,趕緊深呼吸勉力壓著咳嗽搖頭,剛要開口解釋,就聽柳若兮接話:“肖大哥這樣的君子,怎麼會認得那樣的粗人,莫不是這孩子的病有什麼不妥?”
    這下好了,老太太聽了簡直就要撲上來,肖默然費了好大勁兒才止住咳嗽,胡亂編了個理由騙老太太安心,這才清靜下來。
    夜深了,老太太安排白雨瑕和柳若兮和自己一屋,肖默然說要和孩子一屋,以防病情有什麼變化。眾人又洗漱一番,各自安歇。
    肖默然被老太太的話攪得心煩意亂,便走到院子中想事兒。
    他聽師父說過戒空和尚的往事。以前聽時,還有羨慕戒空和尚出家前無拘無束、快馬江湖的生活。如今見了這樣的事,想著師父說的戒空和尚出家前還做過不少這樣的勾當,不由得暗歎:像老太太家這樣的人家,不知還有多少。真是作孽。
    正自己胡思亂想,忽聞身後有另一個人的呼吸,還刻意放輕了腳步。肖默然待那人走近,猛一轉身,抬手直取那人的肩胛骨。
    那人一聲低呼,閃身險險地躲過。肖默然覺得聲音耳熟,定睛一看竟是白雨瑕。他趕緊施禮:“白姑娘,實在抱歉。在下沒想到會是姑娘,貿然出手,還望姑娘見諒。”
    白雨瑕的確有點兒驚魂未定。她從小在空山哪受過這樣的苦,蓋著老婦人找來的被子覺得一股子黴味,翻來覆去睡不著,想來院子裏透個氣兒。剛出門就見肖默然在月下沉思,月光鍍在他的身上,微風吹動他的衣衫,好似要乘風仙去的樣子。
    白雨瑕呆了一陣,搖了搖頭,把這種想法搖出頭腦。心中暗忖,自小在空山師兄弟們見了不少,自己也是和他們混在一起,並沒有這種感覺。麵對肖默然她總是覺得有些不對,心中的感覺怎麼也說不清。
    看著、想著,見肖默然還是一臉沉思的表情,便有了惡作劇的心思。白雨瑕放輕腳步,想去悄悄嚇肖默然一跳。
    才走近,便發現肖默然眼光一閃,心道不好,怕是給發現了。閃身就躲,就見肖默然一指襲來,還好她閃得快,可還是嚇出了一身冷汗。
    待聽到肖默然出聲道歉,不由“撲哧”一聲輕笑出來:“肖公子,原是我的不是,你不用道歉。”
    複又問道:“肖公子怎的也在院中苦坐,莫非有什麼為難?”
    肖默然自然不能和她說戒空和尚的事,隻得掩飾道:“在下不過在擔心盤纏的事。”
    白雨瑕驚道:“我倒忘了,今天又給孩子買了藥,咱們的盤纏更該不夠了。”
    肖默然點頭:“是啊,在下疏忽了,不過這孩子也著實可憐,施以援手自是義不容辭。”
    “肖公子真是好人,所謂醫者父母心,我今兒個算見了。”
    “白姑娘言重了,在下不過盡微薄之力。”
    “肖公子說笑了,醫者父母心,說著容易,真正做到的能有幾個?像你這樣自己盤纏不夠卻依然救人的,就更不多了。”
    “白姑娘哪裏話,藥還不是你和若兮買的,怎的算到我頭上?”
    “可你並沒有阻止啊,說明你也有這個心思。”
    “白姑娘你口齒伶俐,我說不過你。不知白姑娘有什麼法子來解決我們的盤纏。”
    “法子嘛,是人想出來的。你別吵,讓本姑娘好好想想。”
    肖默然含笑看著白雨瑕陷入沉思,渾然不覺剛才和她說話時,不自覺地更親近了些,不再滿口“在下”,也不那麼拘謹。就像在逍遙宮裏和婉雲聊天,少了捉弄和調侃,卻多了放鬆和溫馨。
    白雨瑕低頭想法子,以前聽爹和師兄們說的辦法好像沒一個管用。她思來想去,隻剩下賣藝這一個辦法可行,可又覺得拉不下臉,如果遇上熟人那就更丟臉了。
    可再怎麼丟臉也比露宿街頭好,大不了把肖默然推出去就行了。不知不覺間,白雨瑕已經不把肖默然當外人了。她下定決心抬頭剛要和肖默然說,忽然瞥見從屋子的窗子,眼前一亮,計上心來。
    “肖公子,你的醫術不是很高明嗎?我們一路行醫也就是了。”
    肖默然聽了,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好,過了半響才道:“白姑娘,你的意思是讓我做雲遊郎中?”
    白雨瑕點頭:“是啊,你有一身醫術,理應救助他人,懸壺濟世。也正好幫你打響名聲,為以後行走江湖做準備。”
    “可是,我現在鮮為人知,就算做雲遊郎中,也沒人來找啊。”
    “走得地方多了,就人盡皆知了。”
    “可總不能到處和人家說我是郎中吧。”
    “那我們就到處看看,誰家有病人,就去幫忙,適當收點兒報酬。遇上那些作威作福的人家,就多收他們銀子。”
    “這倒是個主意……我再想想。”
    “還猶豫什麼啊,再猶豫下去,我們就真的要露宿街頭了。你去行醫,我和柳姑娘給你幫忙。”
    肖默然又沉默了半晌,心想自己從來都是被別人請去醫病的,這趕著自己去給別人治病倒是頭一遭。
    這邊正想著,那邊白雨瑕又在催促:“肖公子,考慮得如何了?”
    肖默然看著白雨瑕的笑臉,竟不知該如何拒絕,糊裏糊塗的點了頭。
    白雨瑕為自己想到的法子高興不已,又和肖默然聊了好一陣子才回去歇息。
    兩人興致勃勃地聊到深夜才回去,誰都沒有注意到屋中一道幽怨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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