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月近端陽緣不了,情到濃時夢有知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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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時已近端陽佳節,戒空一行奔波在前往天際山的路上,雖不免勞累,倒也十分愜意。這一日,已是傍晚時分,三人卻還在蠻野上跋涉,水糧已盡,十分疲憊,若說腹中饑餓倒也罷了,這沒有水來解渴卻甚是難熬。
    婉雲早已抱怨起來:“天呐,這才五月份,怎麼就這麼熱,老天爺真是有意和我過不去啊,哎呦,可渴死我了。”一邊說一邊用手帕試汗,那馬兒也是饑渴難耐,有氣無力的挪著。
    戒空正在後悔沒有買個大些的酒葫蘆,聽見婉雲抱怨,便也跟著說道:“那賣燈籠的不是說半日便可到下一個小鎮了嘛,怎麼走了快一天了,連個影子都沒有啊!”。
    婉雲回頭道:“定是你拿他的燈籠玩了半天,還弄了些酒上去,最後也不買,所以他惱了!故意耍我們!”
    戒空忙掩口不提此事,又偷眼看覺遠的表情。
    隻見覺遠騎著馬兒朝一條岔路奔去,二人好奇之下,便也跟了過去。
    行了不過一裏路,隻見一彎碧瑩瑩的河流隱於叢林之中。
    婉雲大喜,跳下馬,直奔了過去,一邊興奮的問覺遠:“你如何知道此處有水源的?”
    覺遠一麵牽馬過去,一麵答道:“我見此處隱隱約約有一片亮光,便猜測可能是河流。”
    二人一問一答之間,戒空早已灌了滿滿一葫蘆,酣暢淋漓的喝了起來。
    不一會兒,便將那一壺水飲盡,剛要再灌一葫蘆,隻見婉雲正笑著看著他,便說道:“你這丫頭看著我幹什麼,我又沒幹壞事。”
    婉雲一邊拿水壺灌水,一邊不慢不緊的說:“怎麼?我有說你幹壞事了嘛,我隻是想看看是你喝的多,還是那馬兒喝的多。”
    婉雲喝完水後,又拿出手帕來在水裏洗過,準備擦拭額頭上的汗漬,側過身去恰好看見覺遠正坐在旁邊的石頭上,臉上滿是汗珠,於是便將手帕遞過去,笑道:“擦擦吧,瞧你一頭的汗。”
    誰知那少林和尚聽了,竟不好意思起來,也不去接那手帕,隻用自己的衣角去拭去額上的汗。
    婉雲見他紅了臉,便覺好笑起來,心道這和尚還真是一板一眼的,真是個呆子。於是便用手帕洗了個臉。
    這奔波了一天,已是人困馬乏,隻見晚霞滿天,鳥雀都要歸巢了,三人料定今人必不能趕到下一個鎮,便決定在此暫宿一晚。
    一則便於取水,二則此地多有平坦的大岩石,可供臥榻之用。隻是幹糧已盡,而三人腹中早已饑餓,戒空和婉雲都想打點野味來充饑,隻是覺遠在旁,料必不能實行,也隻好不提了,隻是尋些野果,胡亂填報肚子罷了。
    轉眼天就黑了,婉雲卻不安起來,小聲說道;“這裏風颼颼,陰森森的,又是一些怪叫,怪嚇人的。”
    戒空躺在一塊大石頭上,笑嗬嗬的說:“你這小丫頭,平日橫衝直撞的,也有怕的時候。這種場麵我可見多了,有一回,我和幾個朋友一起,晚上在一個樹林裏過夜,就跟這差不多,晚上也是一聲聲的怪叫,後來我們睡著了,第二天起來,便發現一個同伴不見了,到處找都找不到,後來。。。”
    “後來如何。”婉雲緊張起來。
    “後來,”戒空故意用一種悲涼的語調說道:“唉,在遠處的一個大樹旁邊看見了一副新的屍骨,旁邊還有那人的一隻鞋。”
    覺遠坐在靠樹的一塊青石板上,聽得戒空故意嚇婉雲,便說道:“師父,你別再鬧啦,要是真有野獸,也應該把你拖走才是,那可夠吃好幾頓的了。”
    戒空本打算嚇唬嚇唬婉雲,沒想到被覺遠說破,便小聲嘟囔:“我這麼知道它為啥不吃我。”說罷便睡去了。
    可是婉雲仍然很害怕,見戒空已合眼睡去,便挪到覺遠的身旁,小聲說道:“不會真有野獸吧?”
    覺遠見她害怕,便寬慰道:“你看,我們一路走來,並不見有什麼動靜,況且有我呢,你且放心好了。”
    婉雲仍是有點擔心,便不肯回到剛才那塊石頭上去,隻在覺遠旁邊的一塊青石上睡了。
    可是青石哪像軟榻上那樣,婉雲又是嬌慣了的,如何睡的著,於是又坐了起來,剛要開口,隻見覺遠正在一旁靜靜的打坐,這一日雖是隻有新月當空,但是在這空曠的原野中,卻顯得分外皎潔,而這少林和尚的臉印在這片月色中,也顯得分外俊朗。
    婉雲不由的想到要是他不是一名僧人,而是續上三千煩惱絲,高束發冠,也是一個潘安了。又見他氣息均勻,舉止儒雅。
    也許眼前這種靜謐悠然的氛圍,加上遠離故土的孤單心境,況且又是心中落寞之時,便讓一個本該浮沉相異的人映入心底。
    東方剛露出魚肚白,三人便起身趕路了。一路上戒空仍是引吭高歌,而婉雲由於多了一樁心事,卻不像以前那般多話了,而是多了一份忐忑。
    不到晌午,三人便來到一個叫齊水鎮的地方,由於昨夜並未睡好,便找了一間幹淨的客棧,準備吃過午飯後便休息。
    一時小二過來招呼,戒空便要點一個涼拌海帶,而婉雲由於不喜海帶的腥味,便不許戒空點。二人互不相讓,戒空向一旁的覺遠道:“徒弟你說,這丫頭也太霸道了,她不吃竟不讓我吃。這是什麼道理!”
    不曾想覺遠竟說:“師父,你是前輩,該讓著她才是,怎麼反而為老不尊起來。”
    戒空聽了,雖然心中不甘,也隻得罷了。
    然而婉雲卻是十分高興,聞不到海帶味自然很好,而聽見有人向著她更是讓她喜上心頭。
    一會吃飯的時候,婉雲給覺遠和戒空各夾了一筷子菜。
    用過飯後,戒空便上樓去吃飯了,而婉雲想和覺遠多呆一會,便沒有上樓。
    覺遠見婉雲不去休息,便說道:“婉雲,又想出去玩了?”
    婉雲不答,隻低頭一笑。
    覺遠詫異道:“你因何發笑?”
    婉雲道“剛才聽你叫我婉雲,挺奇怪的。你知道嘛,從來沒有人這樣叫過我,我師父叫我雲兒,我又是逍遙派最小的,師兄師姐們都叫我小師妹,或是雲師妹,老和尚叫我小丫頭,隻有你叫我婉雲。”
    覺遠聽了,卻是不知如何作答。
    婉雲道:“要不你也叫我雲兒吧,我聽慣了。”
    覺遠道:“這恐怕不大合適吧。我還是叫你婉雲姑娘好了。”
    婉雲本準備再勸他改口,又想到覺遠的性格,此事定無回旋餘地了,便後悔自己說話唐突,心裏便不自在起來,於是又悶坐了一會,回房去了。
    婉雲回到房間之後,心裏便堵得慌,她突然想到自己很不可理喻,怎麼會有這樣的心思,覺遠是出家人,六根清淨,如何會有兒女私情?
    自己也未免太荒唐了,這種無稽的自作多情,實在太可笑了,要是被別人知道了,真是丟人丟到家了,想到這裏,婉雲突然害怕起來,臉上頓時燒的火燙。
    婉雲立刻打定主意,告誡自己一定要穩住,絕不能不能被別人看出,而且還要趕快從中走出來,不然就是作繭自縛了。
    於是婉雲便開始搜索枯腸,想覺遠的可恨之處,最終,婉雲給覺遠定了三宗罪,不認年邁雙親是為不孝,目無尊長是為不忠,做事循規蹈矩是為無趣。
    可是轉眼一想,其實他也不算不孝,卻是無奈而已,況且戒空這種人,如何叫人尊敬,倒是要好好管管才是,而他做事也不是循規蹈矩,隻是過於自律,誰叫少林寺有那麼多規矩呢?
    於是婉雲又不自覺的推翻了自己前番的定論。要是他真是如此不堪,自己又如何會鍾情於他?
    可是到底要尋出一個致命缺點才是,不然如何解救自己?
    婉雲突然想到了一點,而且足以說服自己,那就是覺遠不可能喜歡上她,想到這裏,婉雲便鬆了一口氣,想我婉雲如此清高,如何會喜歡上一個對自己無動於衷的人呢。
    在一個桃紅柳綠的河畔,一名青衣女子,舞動中手中的寶劍,半空中,桃花飛舞,柳絮飄蕩,此時,一名白衣男子出現在她的身側,麵如冠玉,眉目含情,二人相視而笑,可是為何他的麵容越來越模糊,轉瞬便消失在一片朦朧之中。
    “少卿,不要走!”婉雲從睡夢中驚醒。原來婉雲昨夜胡思亂想著,直到三更,才緩緩睡去。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婉雲這一驚可不小,自己竟然夢見了覺遠,還是如此情形,而且還喚他少卿,難道自己對他已付真情?
    正是心神不寧之時,卻聽得覺遠在外敲門。原來覺遠的房間正在婉雲隔壁,聽見婉雲驚叫,便慌忙趕過來,所幸並沒有聽清婉雲說什麼。
    婉雲隻得說做了個噩夢,被嚇醒了。覺遠見婉雲沒什麼大礙,便欲轉身回去,卻不料婉雲突然打開房門。
    “我有一句話問你!”
    “請講?”
    “你真要——呆在少林寺嗎?”
    “我是少林弟子啊?”
    “不會變嗎?”
    “今生今世,永不改變!”
    “如果,如果,如果必須改變呢!”
    “不會有如果。”
    婉雲怔怔的看著覺遠,忽然反手將門關了。
    覺遠也是怔怔的站在門外,不知婉雲為何突然如此,而這兩人卻是各有一番心事,隻是竟不知道對方為何心事。
    翌日一早,婉雲還在為昨晚的事耿耿於懷,卻又偏要裝作沒事人一樣,便和戒空有說有笑,看都不看覺遠。隻聽見客棧外一陣吵嚷,似有打鬥之聲。婉雲拿起桌上的雲浪,奔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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