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遊故地心念前事,動心思重現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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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戒空就催著婉雲和覺遠出發。眾人與戒逸方丈道別後,便離開少林寺向逍遙宮進發。
戒空出家好長時間了,平日也不過是在山腳下的鎮子上轉轉,對於像他這樣原來野慣的人來說,無疑是一種折磨。這次好容易出來了,更像是撒了韁繩的野馬一樣,痛快異常,一路高歌。而婉雲雖然嘴上說不再想肖默然,但心裏仍然放不下,路上仍是悶悶不樂。
覺遠見了,知道師父在少林寺憋得久了,隻要戒空別惹出什麼出格的事兒來,倒也無妨,可是這個一聲不吭的青衣女子卻讓他放心不下。
上次帶著婉雲在少林寺附近遊玩的時候,覺遠就領教到婉雲有多能說了。那一路上,她一直嘰嘰喳喳個不停,有天大的事兒都不能讓她停下來,可這次卻在默默地騎馬,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這一路隻聽見戒空那五音不全的聲音在耳邊飄蕩。
走了一半日,來到一個婉雲他們先前宿過的小鎮上,戒空這下更來了精神:先前總是走山路,婉雲和覺遠又各自有心事,可把他悶壞了。這次終於到了個城鎮,戒空進城就往酒館撲了過去。覺遠攔不住,隻得由他去,自己繼續跟著婉雲找客棧。
婉雲又來到了這個小鎮,不由得想起先前和肖默然來時的情景,一時覺得物是人非,心中一陣難過。她在街上慢慢地走著,不知不覺來到上次的客棧,當下愣在門口不動了。覺遠不知怎麼回事,抬頭看看,見這家客棧還算幹淨,以為婉雲想在這裏歇一宿,便走了進去,向掌櫃的還有小二要好房間。
婉雲就這麼跟著覺遠來到房間,安頓好行李,一動不動的呆在床上愣神。覺遠見了,知道她還在為肖默然的事情難過,心想這樣悶在客棧裏反而不好,不如出去散散心。無奈他本身就不是對這些事兒感興趣的人,這裏距少林寺雖不遠,他卻不清楚有什麼新鮮的東西讓婉雲高興。
覺遠猶豫了半晌,見婉雲還是沒什麼反應,暗忖戒空對這些事兒比他更有研究,不如先上街把戒空叫回來問問再說。打定主意後,四周看看,覺得留婉雲一人在客棧沒什麼危險,便出客棧尋戒空去了。
出了客棧,覺遠向人打聽清楚了鎮上幾個酒館的位置,就挨個找去,果然在一家小酒館裏看到了戒空的身影。不出他所料,戒空正在裏邊和人討價還價,還不時的舉起自己的酒葫蘆灌上幾口,還好看上去還算清醒。
他走到戒空的背後,猛地拍向戒空的後背,大叫:“師父!”戒空嚇了一跳,回頭見是覺遠,忙著要藏自己的酒葫蘆:“啊,覺遠啊,為師真的沒有喝酒,你看錯了吧。”
覺遠又好氣又好笑:“師父,你這算不算此地無銀三百兩啊?我可都看到了。你又在這裏找酒喝,臨出門時方丈是怎麼交代的?”
戒空被自己的徒弟訓著,旁邊還有人在看熱鬧,騷得臉通紅,小聲央求道:“好徒弟,繞了你師父這一回吧,師父這幾天都沒沾酒了,實在想得慌。就喝了幾口,真的。”
覺遠見師父還是一副見不得酒的樣子,甚是不快,無奈心中有事,隻得付了錢,拽著戒空出來往客棧走。戒空沒想到這次能這麼容易就過關,樂嗬嗬的拿著酒葫蘆和覺遠出了酒館,還和覺遠念叨、比較著這裏的酒與少林寺下麵小鎮酒的區別。
覺遠聽了半晌,忍不住插嘴道:“師父你逛了這半天,難道就喝酒去了不成,這鎮上除了酒就沒有什麼別的能入您老人家的眼了?就沒有什麼其他好玩兒的地方能讓我們去遛一遛?”
這一問倒把戒空問楞了。他太了解他這個徒弟了,自從上了少林寺,就對寺外的事兒沒什麼興趣了。成天一板一眼的,和他那些師父和師兄弟們差不多,這次竟然開口問這樣的事兒,實在是稀奇。
想歸想,戒空可沒有膽子去問覺遠,他想了一下,隱約記得剛才酒館中有人說從北疆來了些雜耍的人,於是對覺遠道:“唔,剛才聽人說昨兒個鎮子上來了些個雜耍的人,我聽著有那麼些意思,正打算問問在哪呢,就被你拉出來了。”
覺遠瞅了瞅戒空:“師父,您那哪是在問地方呢,分明是沒帶夠錢和人家講酒錢呢吧!”
戒空見被揭穿,趕緊轉移話題:“我說徒弟啊,你什麼時候眼神這麼厲害啦,是不是方丈師兄背著我教你什麼厲害的功夫啊?對了,剛才我還聽說啊,那個雜耍的特別受歡迎,要早半個時辰過去才能有好位置。每隔一晚在鎮子西南角上的大水井旁,大概酉時開始,能耍一個時辰呢。哎,徒弟,咱們要是過去看,可得趕快過去了,這就快申時了。”
覺遠聽了,心想這些玩意也許能讓婉雲解解悶,與其讓她在客棧悶一晚上明天接著走,不如就讓她今晚去看看北疆的雜耍散散心。
想著又看看戒空,見自己師父也是一副渴望的樣子盯著他,不由笑道:“師父,那您還不趕快去占三個位子,我去喊她,她一定喜歡看這些玩意兒。哎,師父,可別再那個酒館裏呆著了啊,找不到好位置,就別怪徒弟我新帳舊賬一起算了。”
眼見戒空忙不迭地點頭,搖搖晃晃地向鎮子的西南方走去,覺遠這才回到客棧去找婉雲。
一回房間,就看見婉雲還在那兒愣神呢。一聽他進來,婉雲猛地一抬頭,嚇了覺遠一跳。
婉雲此時還沉浸在上次和師兄住在這家客棧的回憶中,聽見有人進來還以為是肖默然,心中一陣欣喜,抬頭就要喊“師兄”,結果一見是覺遠,才想起這次是和覺遠戒空他們回逍遙宮,心下不由得又是一陣難過。
覺遠見了也不說破,卻問道:“婉雲,剛才去找師父時,聽師父說晚上鎮子上有雜耍,師父已經去了,不知你是否想去看看?”
婉雲雖然因為肖默然的事情難過,但畢竟是小孩子心性,一聽有雜耍可看,馬上從床上蹦了下來:“你怎麼不早說,快帶路!”
說著婉雲才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她看著覺遠:“今兒太陽打那邊兒出來的,你竟然也會想去看雜耍?你沒事兒吧?”說著伸手探向覺遠的額頭。
覺遠不自然的躲開:“你想到哪去了,我能有什麼事兒啊,不過就是……嗯,師父,我師父。他被我從酒館拽出來後就一直嚷嚷著要去看雜耍,我怕他一個人過去闖過,所以想幹脆咱們一起跟去。”
婉雲聽了想想戒空的脾氣,覺得有理,便沒有再問,跟著覺遠出了客棧,直往有雜耍的地方去了。
到了後才發現,離開始還有不到半個時辰,人已經很多了。覺遠尋思著戒空肯定在前麵,便一邊尋找一邊帶著婉雲向裏擠去。
婉雲在天際山上長大,西域本來就人少,哪見過這麼多人,才走了一小段路就有些吃不消了,忙喊著:“覺遠,你等等,我走不動啊。”
覺遠見這麼走也不是辦法,正想著,就聽見師父的大嗓門:“徒弟,你們來了沒?覺遠,來了答一聲啊,師父這兒撐不住了。”
覺遠凝神一看,就看見自家師父在前麵霸著三個位子,旁邊還有人在不停地擠著、罵著,這邊婉雲也給擠得夠嗆,心想不能再等了。心一橫,和婉雲道:“抓住我的手,千萬別鬆了。”提氣,身體直向上拔起,連帶了婉雲,竟從眾人頭頂上掠過去,直到戒空麵前落下,又驚起罵聲一片。
戒空見他們來了,獻寶似的把兩個位子讓了出來,絲毫不理旁邊人們的一片叫罵聲。可覺遠聽得臉都紅了——想他在少林寺呆了這麼多年,覺得這事兒的確做得不光彩。可回頭看著婉雲和戒空吵嘴、討論雜耍的事情也覺得這麼做還是值得的。
三人又聊了一會兒,就聽一陣鑼聲,雜耍開始了。
藝人們上台,使出了渾身的解數,有的鑽火圈、有的疊羅漢、有的翻跟頭,還真是熱鬧非凡。婉雲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還在和戒空說著北疆雜耍和她在西域看到的雜耍相似和不相同的地方。
這可苦了覺遠,他和婉雲不同,天生就喜靜。和戒空更不一樣,在少林寺呆的這麼些年,都是規規矩矩的,對這些吵吵鬧鬧的東西壓根沒興趣。這可倒好,台上耍得熱火朝天,台下鬧得更凶,然而在這種氛圍中,他卻不覺煩悶。雖說台上的表演難以入興,台下卻有他牽掛的人。
一個時辰後,表演結束了,再抬眼看婉雲,隻見她眉間的抑鬱之氣已經散去,正興高采烈地和戒空爭論剛才看到的最精彩的表演。
婉雲和戒空爭了半天也沒爭出個所以然來,回過頭來找覺遠幫忙:“你說,剛才是大象的那個好看,還是人口吐火的好玩兒?”
問完才發現覺遠根本就心不在焉,已經走出好遠了。婉雲和戒空忙趕上去,戒空拉住覺遠:“我說徒弟,這可是你說要來的,看完了,你怎麼也不發表點兒意見?”
覺遠聽了,一時也不知說什麼好,他從頭到尾一直覺得沒勁,根本沒看,怎麼發表意見,隻能支支吾吾的應付。戒空見了一樂:“徒兒啊,我看你是沒看吧,我就奇怪你怎麼回來看雜耍,不會是為了哄雲丫頭高興吧?”
覺遠聽了恨不得立刻消失,心想師父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呢,心裏一急,更說不出話來了。
婉雲聽了,自然以為戒空信口開河,也不在意,反而怕覺遠臉上過不去,便向戒空叫道:“我看你這老兒今兒是喝多了,要不就是見不得我高興,看樣子你這酒葫蘆是不想要了!”說罷便假裝要奪戒空手裏的酒葫蘆。
這下戒空可就急了,忙不迭的賠罪道:“今天我多灌了幾杯黃湯,迷了心竅,以後再也不敢了!”
婉雲聽了撲哧一笑:“算你走運,本小姐今晚心情好,繞過你這一回,如有下次,有你好看的。”說罷便往客棧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