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流亡漠原 第29章 伺機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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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樹玉終於有力氣睜開雙眼,溫暖的篝火跳躍著,不時發出細碎的噼啪聲,溶洞裏隔絕了白天和黑夜,陰暗潮濕,火光隻能照到不遠處的巨石旁,虛無了神秘男子的存在,令他不可思議的是,絕不近人身的忘憂竟然蜷伏在男子懷裏沉睡,飄渺的點點金色瑩光縈繞在他們周圍,如此安靜而神秘。樹玉握了握拳頭,前所未有的充沛體力,讓他驚訝。
“木樁舞!”遠處的木樁騰空而起,把地牢砸了個粉碎,一陣泥土飛揚,樹玉展開雙翼走到男子麵前,看到忘憂臉頰上殘留的淚痕,怒火中燒。“放開忘憂!”樹玉伸手便奪,他絕不能讓忘憂落到這麼危險的人手裏。
一雙黑色羽翼倏地展開,又一次震驚了樹玉,他竟然也有翅膀,腦海中飛快處理所有的消息,需要的消息似乎近在眼前,卻想不出是哪個,黑色的力量和翅膀,邪惡之極的深紫色火焰,冰冷的紫晶眼瞳裏隱隱有流火狀的瞳孔,蘊含強大力量的他讓樹玉如遭晴天霹靂,想到忘憂身上邪惡的守護氣息,古書中隱藏的魔巫石碎礫對她無比的吸引力,難道他就是忘憂的親人?
“我翻遍了逐焱和昆朗,花了五年時間,才找到她。”禦瞳築冰冷開口,忘憂黑色的發絲上纏了同樣黑色的千念思,她的外貌變了,水係法能力消失殆盡,美麗的翅膀不見了,就連身體也變得很虛弱,不明白她怎會如此疲憊,趁她睡著時,他下了昏睡咒,希望她能好好休息,接下來的事情都由他來解決。
“你是……”樹玉搜腸刮肚地想,紫色的眼睛在漠原和蒼林國都不算少見,但黑發紫瞳——終於……“你是逐焱國的紫瞳判官,禦瞳築!”
“我以為你被火燒糊塗了。”禦瞳築嘴角勾起一絲嘲諷,身為皇宮主管,理當記得其他各國的政要機密和一切信息,結果這個綠眼睛的家夥,竟然這麼久才想起來,真夠無能的。
“你!”樹玉的無名火騰地燃起,這個傲慢的不速之客,總有辦法讓他氣得七竅生煙。
正在這時,不遠處響起奇怪的聲音,在洞洞相聯的溶洞內回響,“嗚……忘憂……嗚……哇……你在哪裏……不要雪兒了嗎?……忘憂……哇……”稚嫩的哭腔抽抽答答,隻見一隻大狐蝠背著白色毛球,飛進了陰暗的溶洞裏,在他們頭頂上盤桓。(狐蝠,蝙蝠家族中的巨人,飛向天空可以與鷹類一較高下。)
“雪兒別哭,忘憂在這裏呢。”樹玉伸出雙手,接住不怕摔斷脖子就跳下來的雪兒。
“忘憂醒醒,不要不理雪兒。”雪兒一看到忘憂,就飛奔過去,不曾想,被禦瞳築像拎小雞似的提著,“你放開我,你放開,我要保護忘憂……”雪兒像抓狂的小豹子嗚哩哇啦,亂抓亂撓。
“雪兒與忘憂形影不離,忘憂很寵它。”樹玉急忙解釋,看他一臉厭惡的樣子,似乎很想把雪兒扔了。
“你閉嘴!她在睡覺。”禦瞳築突然鬆手。
“你是壞人……”摔得四腳朝天的雪兒氣得毛都炸了。
“雪兒,陛下怎麼樣了?你怎麼找到這裏來的?”樹玉急忙抱起它。
“陛下……”雪兒低頭戳著自己的小手指,“他為了救很多很多很多俘虜,被捉走了。”
“什麼?!”樹玉幾乎站立不住,以漠帝的身手,魔兵完全不用放在眼裏。
“壞人說要殺城。”雪兒有些擔憂,樹玉的臉色好難看喲。
“屠城?”禦瞳築有些不解,據他所知夜月城的防禦很強,對峙一年半載都不成問題,怎麼會在這麼短時間被攻破?
“銀梟呢?”樹玉腦子裏一片空白,謹慎果斷的銀梟怎麼會讓陛下送死,影衛們都幹什麼去了。
“貓頭鷹受了很重的傷,他們都吊在城牆上,快要死了。”雪兒邊說邊比劃。
“忘憂,你醒了。”禦瞳築看到忘憂睜開了雙眼,迷迷糊糊得很像溫馴的小貓。
“忘憂,雪兒好想你,雪兒好高興。”雪兒一下蹦到忘憂身上,完全不知道自己其實很有份量。
“雪兒沒事就好。”忘憂揉著雪兒,感覺後背很溫暖,回頭看到禦瞳築深沉的眼睛,一時緋紅了臉龐。
“忘憂,你是怎麼找到溶洞裏的。”樹玉皺緊眉頭,他要救出漠帝和影衛們,但就目前的情形,夜月城已經被占領,守衛一定極其森嚴,想混進去救人難上加難。
“我掉進了一口井,嗆了很多水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醒過來就在離這兒不遠的溶洞裏。”忘憂把謎林的事情大致說了一下,禦瞳築聽得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驚瀾回來了沒?”樹玉想出無數計劃,又被自己推翻,翼人的身份被揭穿,陛下的不保,能結束這場內亂的人,非驚瀾莫屬。
雪兒眨巴著眼睛偎在忘憂懷裏,“……呃……呃……”
“雪兒,沒人會怪你說實話的。”忘憂摸著雪兒圓滾滾的腦袋。
“四翼火龍抓破了殿頂,在青柳宮那邊的那邊,把姐姐們嚇了一大跳,屋頂和牆都破了,他和壞姐姐在床上打架……,姐姐打忘憂,所以她是壞姐姐……”雪兒說完,就乖乖不吭聲,不明白大家的臉為什麼都變青了,大家的眼神都好可怕喲。
禦瞳築昨晚趁忘憂睡著時,用眷鏈轉移了忘憂這五年來的所有記憶,現在忘憂在想什麼,他都知道。剛才雪兒口中打忘憂的壞姐姐,就是湘顏妃,這叔嫂亂倫的醜聞相當震憾。
“驚瀾絕對不會幹出這種無恥的事情來!”樹玉怒吼道,一瞬間,他冷靜下來,“忘憂,你願意幫忙嗎?”
“陛下、驚瀾和銀梟都救過我的命,隻要我能做的,你盡管說。”忘憂想了想,麵露難色,“我能做的很少。”
“放心,有我。”禦瞳築眼神變得柔和,“樹玉總管,你在宮內總該有些親信吧?”
“有。”樹玉很疑惑,紫眸判官禦瞳築,是冷酷到號稱血管裏流著冰塊的人,城府極深,也是逐焱國赫赫有名的謀略家,絕對的危險人物。
“那就行了,先離開這裏,喬裝改扮混進夜月城。”禦瞳築對著他們俯耳輕語,他倆連連點頭。
樹玉聽完很是感慨,事不關己,關己則亂,他真是著急昏了頭,冷靜冷靜。
他們一行人,迅速走出溶洞一看,天剛蒙蒙亮,周圍是稀稀拉拉的樹林,遠處就是離城外三百裏的石林。樹玉掏出暗藏的鷹眸令符,扔上天空,一道銀光閃電般從天空落下,樹玉伸手接住,是份核實密令,這說明鷹眸運作正常,沒有被控製。
樹玉急忙打開,禦瞳築和忘憂一齊湊近,密密麻麻的字:
“……翼人漠琰……明日正午剮刑以慰民心……”
“其弟驚瀾厚顏無恥,撤其襲位,貶為平民,鬮刑以戒……”
“影衛等,日暮之時行棍杖……”
“緝拿蒼林國奸細,樹玉,此人自幼臥底皇宮,陰險毒辣,懸賞十萬金幣捉拿歸案……”
“醫官忘憂,散播瘟疫,罪惡滔天,懸賞五萬金幣緝拿……”
樹玉和忘憂麵麵相覷,想必現在全漠原都在抓捕他們,頭像告示一定貼滿了夜月城和附近的城市。
禦瞳築神情淡然,昨晚他在轉移忘憂記憶時就立下誓言,他會替忘憂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現在竟然敢撒這種彌天大謊,說她散播瘟疫,真是豈有此理。
禦瞳築掏出兩粒易容丸,“你們的外貌太明顯了,把這個吃了,改扮一下。”並召來躲在暗處的飛馬,抱著忘憂直奔泛著魚肚白的天際。
樹玉招來綠蜥王,翻身躍上,在石林間如流雲般穿梭,往預定的西城門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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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亮的天空中,驚瀾不斷催促著,火龍忽哧忽哧喘著粗氣,奮力拍打翅膀,飛出令人驚歎的速度。
“火龍,好樣的。回到皇宮,本將軍請你吃蝙蝠肉。”
“嗷!!!”火龍聽懂驚瀾的加油,繼續飛。
“嗷嗷嗷……”突然,迎麵飛來一個小不點兒,拍打著小小的翅膀,比一隻雲雀大不了多少,時不時還噴出點煙,忽上忽下,明顯是飛了很久,快撐不住了,嗚一聲悲鳴,小不點兒徑直向下墜落。
“嗷嗷嗷……”四翼火龍一股作氣,俯衝而下,驚瀾定睛一看,是四翼火龍的寶貝兒子小火龍,急忙用手接住,乖啊寶啊的親了又親,小火龍的腳上綁了一支竹管,驚瀾急忙打開看,沾了血跡的紙張記錄了殘酷的內亂和肆意的毀謗,他必須趕快回城,救出哥哥,挽回皇室顏麵。
突然,從地麵射出猛烈的箭雨,火龍一驚立刻向上飛躥,轉頭張嘴,耀眼的火球連發,箭羽化成灰燼。
“火龍,我們有事做啦!”驚瀾仔細一看,竟然是西樹蒼林國的伏兵。
“轟轟轟!”一陣又一陣震耳欲聾的火炮聲,巨大的炮彈向火龍衝來。
沙漠上,無數火把和照明煙花把灰蒙蒙的天空,照得如同白晝,密密麻麻的蒼林國士兵遍布沙漠,紛紛拉起弓箭,火炮兵不斷發射炮彈,硝煙味真衝雲霄,薰得小火龍連連咳嗽。
火龍咆哮著,怒吼著,身軀龐大,三天沒進食的它又餓又累,躲閃不及連連中箭,鮮血順著箭傷處不停滲出,眼看著下一撥炮彈又要發出。
突然,沙漠下麵似乎有什麼在奔跑,兩千多士兵站立不住被什麼拽走,一眨眼消失在茫茫沙漠中,消失的地方迅速變成黑紅色,似乎底下有什麼噬人的沙怪,在享用著新鮮的活人大餐。
“流沙!快跑啊!流沙來了!”不知道誰驚呼一聲,話音未落,又有士兵被拽進沙漠下麵。
“救命啊!大將軍被拉走啦!”一聲慘叫響徹天際,在隊伍中間絕對安全的主將,被不知道什麼拖進沙漠裏,不一會兒,地表的沙子又一次被染成血紅色。
“快跑呀!快跑!”極度的驚慌失措讓整齊的行進隊伍變成一盤散沙,黑壓壓的士兵相互踐踏著,像沒頭的蒼蠅到處亂撞。
流沙繼續,噬人不止,轉眼間,兩萬蒼林精兵,傷亡慘重。
沙漠像長了眼睛一般,追逐著士兵們,仍然不斷有人被拽入沙漠中。
“撤兵!撤兵!”一聲令下,士兵們丟盔棄甲,像潮水般往來時路上飛奔,遠離這吃人不吐骨頭的險惡沙漠。
遠處的沙漠表麵,無數火堆圍出巨型大字:“將軍,快跑!”
驚瀾目瞪口呆,竟然是他與狐妖們專用的秘密字體,狐妖們沒走,他們怎麼來到這裏。驚瀾把心一橫,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火龍,快走!”
等驚瀾飛遠,蒼林國的士兵們已經跑得沒了蹤影。
兩隻狐妖氣喘籲籲趴在不遠處龐大的沙丘上,他們身邊萱翎和萱羽同樣喘著氣。狐妖們好不容易躲開了樹怪的追趕,沒有去處,隻好出了謎林,看到了被他們扔在一旁的姐妹倆,再想想他們對忘憂做的事情,很是抱歉,把她們喚醒,準備把她們送回夜月城。
沒想到正好碰到路過此地的魔兵們,他們偷聽到了計劃的一部份,西樹蒼林國兩萬精兵,要與叛軍裏應外合,出奇製勝,毀掉漠原國。他們不是魔兵們的對手,不敢硬碰硬,就想去對付兩萬蒼林精兵,萱翎姐妹倆不再害怕之後,突然想到了蒼林軍來漠原的必經之路上,有一處險要之地,稱為沙蛇坑的地方,就在她們的故鄉附近。
狐妖們念咒驅動了四頭巨型走沙蜴,輪流騎坐,(走沙蜴,生活在沙漠裏的一種蜥蜴,後腿直立行走,速度極快,能日行千裏。)連夜趕路,終於在蒼林軍到達之前,趕到了沙蛇坑,看著一眼望不到邊的平坦沙漠,他們有些眩暈,這裏不是設陷阱的好地方。
萱姐妹倆卻笑得很燦爛,這裏稱為沙蛇坑,是因為看似平坦如海的沙漠下,生活著巨型的沙蛇,體型龐大,動作敏捷,晝伏夜出,沙蛇平時脾氣溫馴,一旦被激怒,能發動規模龐大的流沙,周圍的居民能躲多遠就多遠,絕不敢到這裏來半步。士兵們步履沉重,再加上數量驚人的兵器和大炮,一定會打擾沙蛇的休息,到時……
“連忘憂醫官身邊的侍女都不能小瞧。”狐妖們看著笑顏如花的姐妹倆,讚歎不已。
“你們怎麼知道他們會走這裏?”狐妖們實在不明白,這跳舞的女孩子怎麼會像軍事家。
“這是秘密哦。”萱羽笑得燦爛,“我們走吧。”她們還預先在沙子裏埋了沙蛇最討厭的植物,它們不生氣也會生氣的。
不一會兒,沙漠裏豎起幾十條高高昂起的高大蛇身,巨大的蛇頭和明顯粗了一大截的身體,顯示出剛才的活人盛宴規模空前,幾十張蛇嘴大張,一陣撲通撲通之後,吐出無數頭盔、盔甲、長劍。今天這頓之後,它們半年不用再捕食了。巨沙蛇們很高興,搖啊晃啊,像湖邊的蘆葦搖擺一致,玩夠了又慢慢潛回沙子裏,猛烈的風沙繼續刮,沒多久,沙蛇坑又變得一馬平川。
另:非常不好意思,這章是補周一,該發的更新,抱歉,再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