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涅槃·然逝離別殤無心 第五章 拔劍四顧心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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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流血的造反,是個奇跡,亦是個傳奇。
史書記載,鹹頤八年四月初,裕乕首領耶律幽直搗黃龍,皇城內禁軍倒戈,皇城外一夜之間出現十萬裕乕大軍,呈泰山壓頂之勢。
而鹹頤皇帝上官瑜卻下落不明,鹹頤官員拚死抵抗,奈何群龍無首,終是徒勞,耶律幽奉行順者昌逆者亡,殺雞駭猴之政策,同時,軍隊秋毫無犯,並未侵擾皇城百姓,鹹頤都城麗都五日內徹底淪陷,耶律幽入主皇宮,至此,短暫的鹹頤正式滅亡。
曆史是無情的,一個個英雄的故事,一場場精心策劃的陰謀,都最終隻剩下史官筆下幹癟癟的幾個字,後人隻能緩緩去想象,去描摹,那樣出乎人意料的戰爭結果。
不過一個月的時間,戰爭形勢卻是峰回路轉,本是必輸的,卻贏了,本是必贏的,卻輸得慘不忍睹,甚至連皇帝都下落不明。
然而,百姓從不會去關心政治,他們隻會關心,誰能帶給他們安定,誰能讓他們吃上飽飯,穿上暖衣,不管是誰做皇帝,誰坐擁江山,都與他們無關,他們隻是很普通的小百姓,隻想安度一生而已。
所以,在基本沒有任何動蕩的情況下,隻是懲處了幾個頑固的老臣子,耶律幽基本已坐穩了江山。
隻是,說起來的簡單,背後卻又有多少不為人知的血淚和辛酸,又有多少個不眠之夜,又舍棄了多少?
沒有人知道,也不會有人去關心,甚至耶律幽自己都快忘了,那最初的痛,那份深沉的恨,究竟為何……
他現在隻知道的一件事便是,他最終還是放不開那人,原本以為的恨,支撐他活下來的恨,在看到那人如同一個破碎的娃娃,眼神裏的神采被抽走,毫無生氣地呆坐著,自己的心卻狠狠的痛了,揪痛得再也無法去忽視……
原本以為,奪下這天下,是為了報複那人的背叛和傷害,然而,當天下被握在了手裏,這才猛然驚醒,原來,竟然隻是為了能夠再一次接近他,有能力將他再次握在手裏抱在懷裏,才以恨之名去奪取天下,然而,極端的恨的背後,卻是比恨來得更為猛烈的……愛……
愛與恨交織著,愛多一點,還是恨多一點?耶律幽不知,他隻知道,他要將上官瑜藏起來,上官瑜隻能屬於他!
然而,當他自那日盛怒下離開德淵殿後,再次踏入德淵殿時,卻隻剩下滿腔怒火與深深地驚慌。那人……不見了……
他隻看到負責看護上官瑜的影衛們,全倒在了他們本應站崗的地方,那些影衛看似隻是昏迷,然而,自己觀察卻不難發現,他們脖子上有著很細很細的一條勒痕……
青絲!耶律幽頓時握緊了手掌,指甲甚至都深深嵌入了掌心,他卻仍然毫無知覺。
突地,腦海裏浮現出一個人影,那個在自己回皇宮的那日,麵容平凡卻眼神銳利的男子。
耶律幽手中的紫寒劍隨著主人的怒氣,越發的興奮,最終脫鞘而出,發出盈盈白光,充滿了嗜血的戰意。
耶律幽執劍揮灑,劍氣如虹,所到之處皆是狼藉一片,德淵殿幾近成為一片廢墟,然而,當他頹靡地半跪於地,紫寒被他深深插入地底,血紅的雙目夾雜著深紫,狠狠的盯著德淵殿的大門,整個人若地獄的修羅,黑暗而冰冷。
“都給我滾出來!”
耶律幽大喝一聲,轉眼之間,三名身著黑色夜行衣的男子,皆跪在了他麵前,齊聲大聲道,“主子,屬下無能,甘願受罰。”
雖然,不是他們的責任,但既是他們同伴的責任,亦就是他們的責任,耶律幽的命令,就是他們的一切,他們隻為主人而活。
耶律幽站起身子,眼神冰冷好似有千年寒冰入骨,凍徹心扉,然而,臉上卻已是恢複一片沉靜,完全看不出適才的怒氣,開口是更為冰冷的語氣,“給我將金字號的人都派出去,往北走,他們定然是去了裕淮關,歐陽默然出事的地方。找不到人回來,你們也就不用回來了!我不養無用之人!”
“是,屬下定不辱使命,將人帶回。”
耶律幽不再說什麼,轉身拂袖而去,隻有那不斷變換色澤的妖異眼眸,泄露了一絲主人的真實情緒。
瑜兒,本不想傷害你,也不願傷害你,然而,你為什麼要逃呢?你為什麼要逼我!
如果,你是想惹我生氣,真是該恭喜你,你做到了!
等我處理完京城的事情,瑜兒,我會來接你的……
一絲冷笑浮現在耶律幽的唇角,眼裏放出詭異的紫光,似是想到了什麼,瞬間,耶律幽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一聲似有若無的呢喃,隨風而逝,隻有飄散的花香見證了,那幾個字,“洛殤,這個名字如何?你會是我的,你欠我的,洛殤都會幫你還給我……”
林蔭小道上,一批渾身雪白的馬在飛馳著,而那馬上端坐著一個麵容平凡的男子和一個臉色蒼白卻仍不掩風華的少年。
那男子看著少年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甚至有些灰敗,冰山臉上終是有了一絲裂痕,眼裏閃動著疼惜,卻並未放慢騎馬的速度,隻是將少年又緊抱了三分。
漸行漸遠,兩人的身影緩緩消失在天與地的交界處,仿佛會就這樣湮沒在紅塵裏,隻有那淺淺的咳嗽聲,和音調冷淡卻不掩溫柔的聲音,幽幽傳來,說明那不是一場幻象
連日來的趕路,讓少年本就染病的身子更顯孱弱,男子輕柔地將他抱下馬,飛身潛入了一家看起來很有錢的人家,找到了一間沒有人的客房,便將少年安置在那裏。
“瑜兒,感覺怎麼樣?這個府邸是文樓主在這裏的一處宅子,沒有人住也很偏僻,不會有人發現的,你先一個人呆著,我去弄點吃的買點藥,很快就回來。”
上官瑜並未睜開眼,連日的勞累,還有心裏的苦悶,讓他有些心力交瘁,對於墨羽的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便不再有動作。
墨羽在心裏輕歎一口氣,不知若是歐陽默然真的出事了,瑜兒,他會怎樣啊……他不過還是個孩子而已……
憐惜之情,在心裏泛濫開來,墨羽眼神複雜的看了眼上官瑜,伸手為他掖了掖被子,為他拂去額上散亂的青絲,終是輕輕的退出了門外。
外麵已是夜沉如水,沒有一絲星空的夜晚,顯得壓抑而沉重,墨羽看向北麵,在心底輕輕祈禱,歐陽默然,你千萬不能出事啊……
要不然,瑜兒,該當如何?我就算拚死也會保護他的安全,可是他若沒有了生的念頭,我也守不住他……
更何況,耶律幽定然不會放過瑜兒,此行,不知還有幾多危險……
罷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不管如何,隻要我墨羽還在,就定然不會讓瑜兒受一絲委屈!
明天會如何,沒有人知道,結果是好是壞,也無從查證。
未知裏,人們存著一份希望,想去證實,卻又害怕結果不是自己想要的,不去證實,又有殷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