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夏鳶·夜之曲 第三章 何為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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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如血,暮色蒼蒼,太陽即將西沉於地平線下,散發著豔麗的紅色,仿佛要奪人心魄,瑰麗的色彩,是鬼怪的妖嬈,企圖誘惑世人。
霞雲染紅了半邊天空,溫度依舊炙熱,纏綿糾結妄圖抗拒夜月的來臨。
緊閉的室內,幽幽暗暗,夜幕降至,卻不曾點亮燈火。
雙眸微闔,男人修長的指骨一下下敲打著平滑的桌麵,節奏平緩卻夾著莫名的壓抑。陰冷煞氣的棕色眸子靜靜凝視著眼前精致的木盒,似沉思。
許久,輕叩的食指猛然收緊,男人深刻的麵容驟然森然陰霾,眼底深處濃濃的殺機綻放,仿佛被觸怒的死神,想要執刀大開殺戒。
伸手拿起桌上的木盒,唇畔勾起魅惑的笑意,七分殘忍三分冰冷,舌輕輕舔舐嫣紅似血的雙唇,嗜血的意味越發濃烈,陰冷的笑聲在室內回蕩開來。
打開木盒,從中拿出一顆閃耀著血色流光的暗銀菱形石塊,半闔的深沉眸子瞧著手中美麗的色澤,笑意在唇邊綻放,眼神卻陡然變得犀利且冰寒。
輕撫著石塊的表麵,動作異常溫柔,仿佛對待精致且易碎的琉璃,瞳眸陰暗而無情。
“砰!”一聲碎響,在空寂的室內顯得極為突兀,刺耳。手緩緩鬆開,細如煙塵的血色粉末緩緩流散,仿佛留不住的指間沙,一顆顆,一粒粒,與空氣融為一體。
那幫家夥,真把自己當成傻子嗎?竟然敢騙他!不過是些沒用的棋子,居然也想挑戰他的權威!
幽暗的房間,夕陽的餘光斜拉在男子的側臉上,露出了半邊深沉的麵容,卻依舊讓人看不真切。森然中浮現出的半張麵孔突然顯出奇異的微笑,隻是那笑容並非針對於誰,可越是如此,越讓人感到心悸。
男人眼中閃爍著陰梟至極的強烈殺意與怒氣,雙唇微啟,舌緩慢舔舐著掌中殘餘的粉末,妖冶似地獄中殘忍的修羅。
既然敢戲耍於他,那就等著他無情的報複吧!
殘陽的餘光在男子邪肆的笑聲中,越漸淺淡,夜,終會來臨,無可抗拒。
清純的少女蹙著姣好的眉頭在門外徘徊,時間已在躊躇間悄然流逝,隻是心中依舊彷徨,想進去卻又無法下定決心。
至從那日寂月的一番話後,心緒一直無法平津,那孤傲女子的話語不時衝入腦海,撥亂她的心弦。
“不妨回去問問你父親,我為何要這樣做,如果他肯告訴你的話。”是這樣說的,沒錯吧,究竟是何意,無論她如何思索,都不甚明白。
父親真的可以為他解答嗎?在她心中,父親永遠高高在上,對待任何人都冷情的令人發寒,但她相信,自己的父親絕對不會作出任何傷天害理之事,更不會如那個女人一樣蛇蠍心腸。
既如此,她又在猶豫什麼?重重點頭,仿佛下定了決心,指骨微曲,敲響了房門:“父親,是我。”
室內的男人蹙眉,雖然知道有人在門外渡步良久,但對於此刻被打擾,還是多少有些不滿。隻是,門外之人是自己的孩子,無論如何也沒有不見之理:“怎麼?找父親有事?”
“嗯。”輕輕點了點頭,清醇的聲音亦如往昔的緊張而微弱。
男子閃身回到房內,慵懶地靠在寬敞的沙發上,雙眸微闔,神色悠閑的看著麵前有些緊張的孩子:“說說吧。”
這孩子,今天竟然會來尋自己,還真是難得啊,平時最多不過是躲在角落裏默默看著,難道長大了?
“父…父親,人真的能為了私欲而不顧一切嗎?”自母親死後,父親便性格大變,曾經溫柔抱著自己的父親早已失去了蹤影,這麼多年了,她們之間的父女之情,竟已疏離至此了嗎?麵對他,她會感到緊張,不害怕,不知所措。
“哦?怎麼向著問這個?”男子的眼底流轉著一縷不明寓意的幽光,嘴角勾起一抹笑弧,隱約間,竟帶著絲絲希翼。
“父親,前幾日,有人說若不明白,不妨來問問父親。”不斷在心中告訴自己要放鬆,父親會為自己解惑,可看見父親臉上詭異的笑容時,心卻越發揪緊。
“嗬嗬,原來是這樣的啊,孩子,你可真讓父親失望呢。”男人仿佛毫不在意這句話對少女會造成多大的傷害,依舊麵含笑意。
刺耳的語言,重重地撞擊在心上,沉悶的令人窒息。
“父親……”無論她如何努力,都無法得到父親的認同嗎?究竟,是什麼地方出了錯?為什麼不再給於她寬慰的笑容?
“私欲?心中所想,為何不去實現?”許久,男人的聲音再次溢出,卻凶狠的撞擊著少女的思緒。
心微微發寒,雙瞳驟然睜大,不解的看著父親,急促的問道:“那麼若會失去其他呢?”那樣也值得嗎?
男子站起,打開了一旁的燈,隨即,室內一片光明,卻無法照亮家具的陰影與人心中埋藏的陰暗。
“那就要看兩者之間孰輕孰重了。”眼前純潔的近乎於愚蠢的孩子,真的是他戰矢•米夏的骨肉嗎?沒有一點身為上位者的氣勢,單純的不食人間煙火,看不透人世陰暗與汙濁,脆弱的如同一捏致命的螞蟻。
“那若會死很多人呢?”手緊緊的捏著衣服的下擺,上齒緊咬著下唇,額頭滲出了細密的冷汗,害怕父親的回答並非心中所想。
那夜的旁觀命令一定不是父親下達的,一定是塞爾那討厭的家夥自作主張!身為影族的父親是一定不會見死不救的,因為他們是光明的種族。
她,便是如此堅信著。
“他們的生死,與我何幹?不過是些可有可無的棋子。”往往事實注定是殘酷的,從戰矢•米夏口中溢出的話語徹底擊碎了少女心中最後的一道防線,那樣的洶湧而無情,似要將她生生撕裂。
身體不由自主的強烈搖晃,險些因腳軟而跌坐於地上。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啊,他們都是無辜的,一條條鮮活的生命,為什麼,會是無用的棋子?
“不明白嗎?”眯著雙眸,看著孩子的反映,戰矢•米夏心下了然,這孩子就是太過善良了,絲毫不動的計謀與權術。
當初在王族學院時,就是因為如此,才總被欺負,沒有一個朋友,孤影單行。看著她天天落淚,心中雖然氣憤她的軟弱,但她始終是他孩子,又怎會毫不在意?因此,才會將她送到空穀學院。
“那自己的朋友嗎?為了未知的虛妄,也能舍棄嗎?”身體依舊顫栗,卻努力的想讓自己平靜下來。
“當然,朋友不過是互相利用的棋子罷了。”看來空穀學院並沒有交給她什麼呢,還是單純的亦如往昔,或許當初讓她留在王族學院會更好呢。
“若是這樣,我寧可不要……”聲音越到最後越小,幾乎為不可聞。雙眸中含著清淺的淚滴,仿佛隨時都會滴落。
看著少女的反映,男人蹙眉,顯得非常不滿,他戰矢•米夏額女兒,怎能如此膽小!
“其實我很好奇,究竟是誰與你說了這番話,我不得不承認,她很聰明。”笑容在唇邊綻放,卻是針對於少女口中之人。看來那個人對於自家女兒而言,很重要呢,否則這一向膽小的孩子也不會來找自己吧。
父親說,她很聰明?那個蛇蠍心腸的女人?為什麼!
“是寂月。”咬著牙,吐出了那個怨恨的名字。
“哦?”寂月?很有意思的女人,看自己孩子的樣子,似乎很恨她呢。純白如雪的蓮終有一日,也會染上塵埃嗎?
“在諾米亞小鎮時,她為了一個木盒,不惜痛下殺手。”也在那一晚,她看清了那孤傲少女的本質,如血族一樣的自私自利。
聞言,戰矢•米夏一驚。諾米亞小鎮?難道……
還在想那幫無用的家夥怎敢於騙他,或許,那個女人早已將盒中之物掉了包也不一定,還真是聰明啊!竟然瞞過了那麼多人。
陰冷的笑聲,從男人口中溢出,無盡梟邪,詭異刺骨。
他一直都相信有關與滅厄殲魂現世的消息,那東西,即使在王族,也鮮有人知,傳言又豈會是空穴來風?
夜幕降臨,遮蓋了所有陰謀。黑暗,籠罩於蒼穹之上,詭秘而無情。
是誰在虛空中哀婉吟唱,一聲聲,一句句,魅惑而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