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風起步阡陌  第六十三章 遇險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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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隱約中,好像有人在對我說話,隻見她形容哀戚,淚眼朦朦,隱隱透著哀求……
    “不要讓我離開,好麼?”
    “不要不認識我,好麼?”
    “不要不理我,好麼?”
    “不要背棄我,好麼?”
    忽然,女子哀戚的臉開始扭曲,帶著濃濃的恨意,惡狠狠的看著我,聲嘶力竭的控訴著,幾近瘋狂。
    “嗬嗬,阮肖玉,現在你開心了,是麼?”
    “嗬嗬,阮肖玉,現在你得意了,是麼?”
    “嗬嗬,阮肖玉,現在你還能忘記我麼?”
    “為什麼要疏離我?”
    “為什麼要躲避我?”
    “為什麼要拋棄我?”
    漸漸的,聲音漸歇,她雖直直的看著我,卻目無焦距,臉上的淚痕未幹,空洞的眸子透著深深的絕望,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嘴裏不時喃喃道:“本以為這個世界是光明的,你卻在我看到光明的時候生生捏碎,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與其這樣,你為什麼還要帶我出來?給予我再拿走,就是為了看我如何崩潰麼?你好自私,你好殘忍,你好無情……”
    “如果沒遇見你就好了……”
    “如果不曾認識你就好了……”
    “如果沒有你就好了……”
    “嗬嗬,現在,你永遠永遠也忘不了我了吧,嗬嗬,忘不了了,多好……”看著她默然離開的背景,孤絕而無助……突地心悸,此情此景讓人感到愈加熟悉,嗬嗬,原來是白敏啊。其實,沒有誰對得起、對不起誰的,隻是,如果讓你知道我沒有向你一手安排的方向走,你所做的一切還是否值得?其實,曾經的你,多好,身無瑕穢、淨如琉璃……
    低低的歎了口氣,不是沒有期許,隻是沒辦法左右命運,還真是人生如戲……
    人啊,如果不能滿足那麼就請不要去許諾,不然,最後終歸會走上殊途,相見兩廂厭……
    視線漸漸變得清晰,本以為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可惜,“一覺醒來”卻還在這裏。
    掙了掙有些僵硬的腿腳,看向能見度又少了幾分的密林,料定應該昏睡的時間很短,算是萬幸,同時,也萬幸沒有遇到危險,至少現在我還能呼吸,我還安全。
    甩甩頭,怎麼就夢到白敏了呢?這麼長時間,我都快忘記這個人了,其實,她的控訴我不置可否,隻是,我不欠她,從來都不……
    低低的歎了口氣,現在不是想這些有的沒的的時候,還是盡快找個安全的地方棲身比較妥當。想想當初被逼近密林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繞出去呢?死心眼子,現在可好,想出去還不如一直走安全,至少,我還知道直走的話遲早是會出去的,而拐回去,以我這種在建築物內部不分東南西北的人來說,天知道會繞到哪兒,唉,天可憐見我現在已經走了小半天了。其實在這裏我是分不出時辰的,隻是,隻要在這裏,怕是想不度日如年都難。
    腳下的泥土甚是鬆軟,厚厚的堆了一層的枯葉散發著腐敗的氣息,撥開濃密的枝葉,將礙事的樹枝連枝劈斷,雖然身上的長衫已被掛了個不成樣子,但還算完整。嗬嗬,還好這個匕首沒有想象的那麼中看不中用。心裏小小的安慰著,但整個神經依然繃著,緊緊的不敢放鬆。
    餓了就照著不知被某些動物啃咬過的果子的樣子尋些來吃,渴了就直接就著小型喬木寬大的葉子飲水,當然也是在確保安全無毒的前提下飲用,一路下來倒也無礙,沒再碰到水蛭,萬幸也沒碰到拳頭大的蚊子,因為我再也不能失血了,適才的那次放血尚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恢複元氣。低低的歎了口氣,就算這樣,小半天下來,已經是身心俱疲。
    漸漸的,樹木愈見繁茂高壯,興許是和著天色的關係,能見度又小了幾分,碩大的林子遠遠傳來動物的咆哮和嘶鳴聲,加上溫度也沒初來時的高溫,隱隱透著寒涼,更顯得這片地方陰森可怖。
    越往裏走,周遭的景象越發不同,樹高參天,花草豔麗,五色斑斕,當然,這些大多我都叫不上名字。顧不得細看,如果不是身處危險,倒也不失是個旅遊勝地。因為這裏,美不勝收也不及其萬分。隻可惜這種美的代價太過昂貴,讓人避之唯恐不及。
    突地,遠處有鳥群紛亂飛起,雖看不真切,但透過斑駁的樹影隱隱密密麻麻的一片,心中暗道不好,貓著腰小心的前進,全身戒備起來。
    安靜,詭異的安靜,隻偶爾聽見風推著茂密的枝葉前進留下稀疏沙沙的聲響。安靜,絕對的安靜,緊接著,不間斷的沙沙聲由遠及近,越來越大。這裏很不對勁,隱隱喻示著死亡。
    人的潛能是無限的,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人就是被逼出來的。此時的我反而不再急躁不安,懷著生死攸關的冷靜,分析著自己的處境和能夠生還的幾率。
    死亡,是那麼的近,仿若咫尺,觸到了死亡的鼻息。就是當初被人放血,也沒有感到那麼的接近死亡的邊緣。直麵死亡,會害怕,是人的本性,這不可恥。而我這樣的死法未免有些窩囊,不能像那些或是偷天換日,或是忠君報國的人死的那麼的大義凜然。
    早就知道雨林的可怕,但當一條粗大的花色巨蟒突地橫過來時,還是讓人發怵。心劇烈的跳動著,冷冷的看向它,此時再跑已是來不及。
    它並沒有像我想象的那樣立即攻過來,隻斜斜的睨了我一眼,好像我就是個跳梁小醜,眼含鄙視,不緩不急的吐著信子,發出絲絲的聲響。隻見它看了半刻,緩緩扭動著他粗壯的身體,順著一棵粗大的喬木盤旋而上,似是尋了個適當的位置後,一瞬不瞬直直的盯著我,好像此時我就是那針氈上的肉,一頓美味的“火雞大餐”,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不記得雨林裏的巨蟒能有多大,隻眼前這條,目測有個百八十米不成問題,隻見他饒有興趣的看著我並不動作,不時的吐著信子,發出“絲絲”令人膽寒的聲響,而周邊的生靈早在這怪物來臨之際作鳥獸散。
    難道真的要葬身此地了?四下打量,難道要裝死?插科打諢我倒還會些,裝死?還是算了,且不說如果那樣我真就成跳梁小醜了,更何況我不敢保證它會從我的腳開始吞入,更不敢保證被我握的汗津津的華美的匕首能夠一擊致命,哪怕是受創。
    一步錯,步步錯,直至滿盤皆輸。心下漸冷,做了一個以後我每次回想起來都會後怕的舉動,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再考慮一下下,可能都不會是那種局麵,好在,天無絕人之路,也算是福禍相依了。
    大多蟒蛇是無毒的,隻是縱使無毒,它們也都是致命的,不論再凶猛的野獸,遇到它也隻有逃跑的份兒,而對於這麼個龐然大物,最可怕的還不是它的力量和蠻勁兒,而是它們的速度,沒有多少“獵物”能夠逃脫它們的追捕。
    蛇是冷血的,也極度記仇,我不敢保證我能全身而退而不去激怒它。小心的觀察著周圍的環境,這樣龐大的身體看上去固然震撼,但終是有些弊端,如果此時,哪怕我能找到一個足矣容納一人的地穴(當然不能太大,不然我隻能為蛇果腹了),那麼我就成功了一半,縫隙的大小直接決定著成事的幾率。
    我小心翼翼的踱著步子,巨蟒時不時的跟著緩緩蠕動,像是警告,更像是炫耀,有時候我甚至會有麵對一個調皮的孩子的錯覺。但是錯覺和現實我還是分得清的,因為我沒有可以大意的資本。
    四下打量,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引起了我的注意,這是棵不亞於巨蟒所棲身的參天大樹,隻見它高聳入雲,傘形樹冠,枝幹茂密,十數人合抱尚不能及,最最出彩的還屬它的根莖部,碩大粗壯的根莖交錯的盤旋攀附在一起,形成一個個不規則的網狀,密密疏疏煞是好看,它離地麵少許,約麼1米來高,樹幹周圍堆著一層厚厚的樹葉,阻隔了潮濕的地麵,看上去鬆軟而舒適。而且,也是最重要的,它離我很近,不是說沒有距離,隻是這樣的距離我尚且能夠接受。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我做出了判斷的瞬間,樹上的巨蟒有所動作,直向我“飛”了過來。大腦不聽的運轉,腳下的動作也不停,頃刻間已躍出了數步,耳邊的風呼嘯而過,帶著讓人無法喘息的壓力,死亡,已經近在咫尺,而機會,僅此一次。
    近了,更近了,眼前的樹幹在我眼前不斷擴大,就在我快要撞上的霎那時間,瞅準一處,借著慣性,我雙腿直接跪地,一個傾身的滑了進去,潮濕的樹葉帶來的阻力必定有限,隻覺我的身體依舊在向前滑行,而我也不得不拿出匕首狠狠的插在地上,枝葉紛飛,泥土翻了上來,帶著淡淡腐朽的味道,這一切動作都在一瞬間完成,一個踉蹌,我飛馳的身影豁的一停,以一個非常不雅的姿勢摔在了地上,好在有腐葉墊著,不然此時非得摔個七葷八素不可,饒是這樣,身上也是一陣酸疼。沒有時間打量自己的傷勢,急忙轉過頭看去。
    突地,隨著意料中的一聲巨響,枝幹碎裂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四散的殘碎木屑向四麵八方分散,擊打到地上留下一個個細密的悶響。樹木跟著震了幾震,紛繁的樹葉如雨般傾瀉下來。緊接著,巨大的身軀狠狠的砸到了地上,振地有聲,血花四濺,我剛穩住的身形不由的又跌坐了下來。乖乖,這下摔得可不輕,我都為它肉疼,值得麼?吞了我也不夠它塞牙縫的,得不償失。
    許是真疼,頃刻間嘶吼咆哮聲響徹天空,我連忙緊捂著耳朵,生怕被震出個什麼內傷。緊接著,傳來遠處鳥獸四散逃竄的聲音。
    隨著一聲長嘯,巨蟒發狂了,瘋了般的向我躲避著得樹根部撞了過來,一下下,帶著聲嘶力竭的嘶吼,一下下,撞擊聲叩擊著我的心弦,紛繁的樹葉頃刻間如雨而下,不曾間斷,樹木在顫抖,大地也在顫抖,我的心像被人狠狠的捏住,窒息感竄上心頭。這百千年形成的古木究竟能否繼續承受?看著這一根根盤根被撞斷,巨大的蛇頭一點點的逼近,我的心一片淒涼……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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