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風起步阡陌 第五十八章 何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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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抱歉,因為筆者的疏忽,竟然漏了一章,現已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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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夕何夕?旦兮福兮?辛苦,不是成為了別人,而是,做不了自己。隻是,辛苦,又何嚐會是做不了自己那麼簡單?本來不想在意的,但是,我做不到,從來不是個溫柔的人,此時此刻卻如何都做不到殘忍,對她,雖不是我的主觀意願,但是,終是欠下了,還不了。
捫心自問,對於這樣的說法我可以接受麼?我不敢確定,心裏懵懵然,看不清,摸不透。這樣的情況該如何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來形容?我恍然。低低的歎了口氣,將仍跪在地上的簡亦初扶起。
簡亦初,這個倔強的孩子,為什麼總是那麼讓人心疼呢?當其他人都已站起時,跪著,不再是一種姿勢,更是一種姿態,好像想要強自證明自己的堅持。低低的歎了口氣,不是不知道她在堅持什麼,隻是不想知道。
輕輕將她扶起,手中的皓腕不盈一握,讓人心驚,似是感覺對方的抗拒,手下的力道不禁又收緊了幾分。沒想到,幾月不見,竟骨瘦如斯。彼時以為的成全,究竟是造了業,還是布了障,隻是這般業障,森森的讓人心涼。欲言又止,終是問不出口,單單用不容質疑的目光直視她,此時的她不像我認識的她,此時的她也許才是真正的她,但我不敢打破這種扭曲的和諧,生怕掀開掩在心底最深處的痛。就這麼看著她,她的慌亂與躲閃看在心裏,隱隱有了答案。
“少主?”文淵、文瀾巴巴的看著我,欲上前拉開卻被我一個眼神喝止,僅急切的叫道。
有些好笑,心裏堵得慌。我不是不明就裏的人,難不成他們眼中的我,此時的樣子竟是凶神惡煞,能生生的掐斷人家的脖子?雖然,貌似,我的手連她的衣領都沒碰到。
“是我無狀了……”深吸一口氣,鬆開手,退了出去,對上岑氏長老隱晦莫辨的目光。忽然覺得,好像岑老,其實是見過的,像極了那個無良神仙。甩甩頭,為自己可笑的念頭自嘲著,曾幾何時,竟妄念起鬼神了……
繞過岑老,走到一臉凝重的文瀾身邊,幽幽的問:“你幾時認出我的?”
見他不答,又側身問向文淵:“你緣何認為是我?”
不想得到的同樣是緘默,自嘲的笑笑,複又轉回簡亦初處,淡淡問:“我錯了麼?”是啊,我錯了麼?我錯了啊,我錯在自以為是,自以為是的認為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可以了無牽掛,可以獨善其身,可以固執己見,可以為他人選擇未來……同樣,我錯在三緘其口,從來不問為什麼。為什麼我會來這裏(當然現在我已經知道)?為什麼會附在簡亦初的身上?為什麼當文瀾告訴我他的秘密時選擇相信而沒有懷疑?為什麼雙生花開後換了軀體重新來過?為什麼好巧不巧在這不大的風闕、雲闕中曲意徘徊?為什麼在沒有任何理論依據下成了他們的支撐?為什麼當天下所有人都騙了我時我卻無法欺騙自己?所為哪般?又情何以堪?
後退一步,斂了神色,無甚表情的說:“算了,今天就先這樣,你們下去吧。”轉身走進屋內,無力的靠在緊閉的房門上,徐徐坐了下去。
門外悄無聲息,我知道,他們仍然立在那裏,久久,不知是誰低低的歎了口氣,聽到腳步聲輕淺的離去。
我想我老了。
“咚~咚~”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有節奏的敲門聲,聲音不大,隻不知為何,扣人心弦。
像是被敲門聲驚醒,竟感蝕骨的寒意透過衣服滲了進來,不禁打了個寒顫。幽幽站了起來,撣了撣身上的浮塵,轉身將房門打開。
月輝皎皎,協著山風泄了下來,將來人完全包裹在月暈的華光下,不覺讓人炫目。
兩人僅一臂的距離,麵貌卻看不真切,恍惚間,我以為我竟將前世的輕度近視帶了過來,手不受控製的揉起了眼睛。隱約間,我好像看到來人輕柔的一笑,帶著一絲寵溺,抬起右手,抓住我正在揉眼的小手。
隻聽他低低的歎了口氣,複又帶著些許無奈,淡淡的說:“地上寒氣重,怎就在地上睡著了……”來人聲線溫柔,音色說不出的清越,握著我的手傳來炙熱的溫度。
我疑惑的抬起頭,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一時間竟忘記了抽出握著我的炙熱。
“撲哧~”不遠處,傳來一聲嬌笑,一人影翩然而至,雪色紗衣隨著山風輕輕掀起,像極了夢幻的晨霧,飄渺若仙。
“文淵,我說是吧,你偏不信。”說著上前扯出文淵握著我的右手,側身將我擋在了身後,行若浮雲,不著邊際,消瘦的背景在月光的襯托下顯得愈加單薄。
“胡鬧……”文淵的眉幾不可見的皺了起來,臉色瞬間晴轉陰,帶著些許的責備和慍色,說著,扯過擋著我的“女子”。
眼前廓然開朗,溫潤的月光傾瀉了一地,帶來熟悉的舒適感,毛孔自然張開,眼神愈加迷離。
我在做夢吧。隻見眼前兩人極有默契的頷首,不多時,兩道白影突地跳出丈許的距離。交鋒,錯身,每一個動作都流暢自如,招招狠絕卻處處留情,每次眼見著劍鋒將要飲血卻偏偏臨到頭改變了方向,屢屢化險為夷,讓人唏噓。
抬手揉了揉眼睛,轉身,關門,上床,蒙頭,睡覺,動作一氣嗬成,隔絕了門外的風聲。隱約間,仍能聽到金屬交鋒的脆響。
許久,門外的聲音漸歇。這時,悶悶的開門聲響起,一個人影瞬時來到了我的床前,矗立不動,久久不語,隨即輕輕的坐了下來。
今天太過詭異,本想睡上一覺,待醒來萬事皆休,縱是有些事情無法改變,調整下心態也是好的。不想一隻手輕輕的拉開我蒙在頭上的被子,輕巧的將我額前的劉海剝離,極盡溫柔的凝視著我,目光似水,點點滲入了我的靈魂。登時,我秀眉輕鎖,汗毛豎起,猶如受驚的小獸,身體瞬間僵硬,警惕的感受著周圍細微的動靜,閉著的眼睛又緊了幾分。
“傻孩子……”眉心突地一緊,可以感到是外界施加的壓力,一遍遍的撫上眉心的那點赤紅,撫平我輕簇的峨眉。久久,隻低低的歎下聲來便不見動靜,似在思考,似是陷入了回憶……
今天,怎麼會有如此之多的無奈和歎息?而那聲歎息是在表示憐惜麼?什麼時候起,我竟也落得需要他人憐惜的程度了?
隻這顆斑駁的心,如何拚湊成他人想要的摸樣?終難容止卻紅塵,總把前塵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