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風起步阡陌 第五十七章 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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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其實很短,短到僅僅幾個畫麵就將一生詮釋。什麼掙紮,什麼努力,在歲月的麵前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有時候想想都會覺得心涼。
身邊暖暖的,好像摸到了皮草的質地。身下軟軟的,不同於席夢思的彈性,但是躺在上麵舒適而愜意。突然間,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猛然坐起。此時發現我置身於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不同於荒園別舍的簡約,處處昭顯其主人的富貴和榮華。
心裏低咒,我想我知道我在哪了,心底不由得想到了最壞的可能,黃鼠狼給你拜年啊。忽然想到了什麼,連忙低頭看看自己,還好,印象中昏迷前也是穿著這樣的衣服,除了腰帶的節打的有些別扭,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忽略心中的疑慮,暗自愁上心來。
瞧瞧,這房子,這擺設,這裝飾,乖乖,他們是在裝飾房子還是在顯擺自己啊。這待遇比總統套房還總統套房,隨便拿一件出去當了,後半輩子就不愁了。隻可惜,一般皇家的東西外麵當鋪是不敢收的,不知道這個時代是否有黑市的存在。
都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索性直接無視,不是我不想去“憂”,而是與其在這獨自煩惱,不如找個人為自己排憂解難的好。
重新紮起頭發,還是喜歡幹淨利落的馬尾,沒有太多牽扯。
輕輕的推開房門,興許是麵朝太陽的原因,入目的竟是黑壓壓的人影,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雲闕天樞宮宮主簡亦初參見少主。”雲疏單膝跪地雙手抱拳的如是說。聽到她的“自報家門”,我不禁又鎖起了眉頭。什麼時候起,簡雲疏竟改為了簡亦初,盡管這兩個名字極為相似,相得益彰,但這轉折性的改變著實讓人驚訝。抑或是,從最開始,她就該是叫著這個名字,而雲疏,隻是在外界打的幌子?奇怪的是,印象中不僅僅現世的人曾叫過我這個名字。顧不得驚訝,眼前的人影接連拜倒。我好像又出現幻聽了……
“雲闕天璿宮宮主文瀾參見少主。”文瀾單膝跪地雙手抱拳的如是說。眼前的一切讓我來不及思考。隻是讓我更為詫異的是,此時的文瀾竟然身著一身月白色的男裝。
“雲闕天璣宮宮主千落參見少主。”一紅衣女子單膝跪地雙手抱拳的如是說。因低著頭,看不清麵貌,隻那抹勝過“嫁衣”的火紅讓人印象深刻,移不開眼來。
“雲闕天權宮宮主文淵參見少主。”文淵單膝跪地雙手抱拳的如是說。說完還不忘抬頭看著我,嘴角依然掛著了然於胸的淺笑。此情此景,讓我不由的感歎,文淵啊文淵,果然和別個人都不一樣。隻是更讓人感歎的是為什麼文淵文瀾兄弟倆都會是一向神秘的“雲闕”的“機關要人”?這個世界果然不能用複雜兩字簡單概述。
“雲闕玉衡宮宮主染意瑤參見少主。”一雪紡白衣女子單膝跪地雙手抱拳的如是說。看著她小小的身影,很是熟悉,猛然想起她不是那天在宴會上護我左右的人麼。看著眼前的情景,一切竟是了然。
“雲闕開陽宮宮主風隱參見少主。”風隱單膝跪地雙手抱拳的如是說。可以肯定的是,風隱這個名字讓我很是熟悉,隻是一時間記不得在哪聽過了。想來應該是在風闕吧,畢竟我到過的地方也就那麼幾個,還都在風闕所屬的範圍內。
“雲闕搖光宮宮主楚笑之參見少主。”一狐狸臉男子單膝跪地雙手抱拳的如是說,至始至終勾著玩味的笑,如狩獵般直直的盯著我,竟讓一向習慣被人注視的我不禁打了個寒顫。媚眼如絲,好好的男子,怎麼就能這麼嫵媚而危險呢?
看著一眾拜跪於地的眾人,有種恍然若夢的感覺,興許我又錯過了什麼。
“這裏是雲闕。”不是疑問,而是肯定,不然為什麼雲闕的人如何敢這般“招搖過市”?撫著隱隱作痛的額頭,眉心一陣灼熱。
“回少主,是。”“雲疏”言簡意賅的回答,至始至終沒有抬頭看我。
“簡亦初?”我半信半疑的繼續問,並沒有讓他們起來的意思。
“是。”“雲疏”聲音似乎又低了幾分,仍舊不敢抬頭看我,好像怕我動怒似的。
“很好,那麼簡亦初,誰能為我解釋下現在的狀況?”我斜睨了眼眾人,笑容裏盡是冷然。既然叫我一聲“少主”,那麼我又豈能辜負眾人的好意呢?跪著吧,就當我“新官上任三把火”吧。
“回少主,不是不說,實則不能,請少主見諒,時候到了,少主自會明白。”模棱兩可的話從人群中傳來。眾人紛紛朝聲音發源地看去,卻沒有詫異,隻除了我。
人群中自動分開,文淵和染意瑤各自向兩邊退去,仍單膝跪地,維持剛辭啊的動作,這點我很是滿意,至少,他們聽從了我的指示,盡管我什麼也沒說。不遠處,一鶴發童顏的老者從人群中徐徐走來,米白色寬敞的衣袍被封鼓起,攜著雪白的胡須,倒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感覺。
“長老……”簡亦初剛要說什麼,隻見老者輕輕的擺了擺手,簡亦初剛要說完的話生生又吞了回去,肅穆而恭敬的看向老者,然後複又低下了頭。
“長老相信輪回麼?”看著眼前的一幕,突然感到好笑,不由打趣道。
“何以相信,何以不信?”白須長老撫了撫胡子,一副了如指掌的樣子,太極打的好啊。
“那麼長老何以相信我就是你們所說的‘少主’了?”話一說完,眾人極有默契的抬首看我,一個個端的受傷的表情,讓人看了不忍,好像我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似的。
“少主又何以認為雲闕會認錯了“它”至高無上的少主?”老者繼續撫著他的胡子,高深莫測的說,卻不多做解釋。
“我需要一個解釋。”壓下心中的鬱結,笑著繼續說,“我還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是啊,我承認了顏紫陌,但我並不承認我會是“雲闕”的象征“簡雲疏”。“簡雲疏”本就另有其人,更何況,如果我願意,我當初又何以“舍生求死”?又如何“借屍還魂”?
“那麼,少主想要什麼答案?”老者幽幽的說。
“長老,能給我什麼答案?”我笑看著他。
僵持,不為別的,卻誰都不肯讓步。
“少主,在風闕,我們多方查探,千辛萬苦才找到您,護您左右,不敢有半分怠慢,但當我們從風闕將您接回來後,卻得到您的百般刁難,屬下鬥膽問上一句:這就是您的氣度麼?”開陽宮宮主風隱仿若痛極卻依舊隱忍的說,半跪的身子因為憤怒微微顫抖,不能自已。
聽到這裏,我不禁笑了,略帶諷刺的看著他,沒有立即反駁。因為我知道,有時候,沉默反而比暴怒能達到更好的威懾效果,而且屢試不爽。
久久的沉默,一時間竟沒人敢再發言,像是等待什麼可以打破這淩烈的低氣壓。
“算了,起來吧,‘雲疏’、文淵、文瀾留下,其他人該幹什麼幹什麼去。”見好就收,再拖下去想也沒什麼更好的效果。
“是,屬下告退。”說著,其他各宮宮主紛紛退下,僅白須長老依舊佇立原地,定定的看著我,眼底盡是高深莫測的深沉。
“少主,岑老有話要說。”‘雲疏’怯怯的說,第一次,看到她這麼不像自己。我搖頭笑了笑,像自己?也許就是這點像自己,才會有了最開始的“花開並蒂”。
“少主,之前讓亦初以‘雲疏’的名號行走江湖隻是權宜之計,‘雲疏’是雲闕的象征,所以,曆屆,也隻有少主可以成為雲闕的‘簡雲疏’。”岑老嚴肅的說,好像稍有的怠慢都是對“雲闕”的褻瀆。“亦初,賜姓——‘簡’。”
說到這裏,簡亦初底下了頭,神色落寞而寂寥,孤單,成了唯一對她的詮釋,明明那麼近,隻手的距離卻在短短兩句話後遠在了天邊。
恍然大悟,怪不得看到“雲疏”會有那麼多的不確定,同情也好,憐惜也罷,縱是全世界都肯定了她,她卻無法肯定自己,看不出小心翼翼,卻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辛苦,不是成為了別人,而是,做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