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愛情,誰能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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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半宿沒睡著,翻來覆去地想啊想,後來終於進入了夢鄉。
睡了一覺醒來後,我的腦子清醒多了,情緒也平複多了。我仔細想了一遍,發現了幾個事實:第一,我失戀了;第二,我失戀的原因是自己以為鑽石王老五看上醜小鴨了,卻忘了鑽石王老五不是那麼好惹的;第三,一談戀愛就把對象當成現代人,忘記了這是在古代,男人是可以三妻四妾的,完全一廂情願地認為自己也被人當成一生一世唯一的對象;第四,被寵得昏了頭,不記得自己惹的男人是個暴君,當麵給他難堪,結果一發不可收拾;第五,馮乘衣還被囚禁在焱王府裏。
對了!馮乘衣還被囚禁呢!我狠狠拍了自己腦門一下,這麼重要的事情竟然被我忘在腦後,第二天才想起來,果然戀愛是害人的玩意兒!我仔細想了想,叫碧環進來。
“燕夫人……”碧環欲言又止,我笑笑,說道:“謝謝你啊碧環,我都想明白了,確實是我不對。”淩霄本來沒什麼錯,他從來沒說過隻愛我一個人……其實他甚至從來沒說過愛我……他也沒有利用我,是我自己將馮乘衣的事情說出來的,他是要拓沙天下的王者,怎麼可能放著這樣好的機會不利用呢?
等一下,利用?我腦子裏閃過靈光。碧環已經在那邊叫道:“夫人?夫人?”
我回過神對她道:“碧環,我現在能不能出門?”
碧環麵有難色:“夫人,昨晚王大怒,聽說夜宿在書房裏,還叫了一個歌伎侍寢,今天一大早王就到軍營裏去了,還吩咐……吩咐沒有他的命令,夫人不能走出門口一步。”她咬了咬下唇,說到:“夫人,我看王真的很生氣……其實王對夫人很好的!以前欺負夫人的那幾個士兵,聽說王讓人把他們鞭笞致死,屍體在軍營裏示眾三天,然後喂狗了。”她說得自己可能也有點惡心,頓了頓還是繼續道:“還有一個歌伎,聽說也是的罪過夫人的,昨晚王將她送進軍營了,聽說是去做軍妓……”
我聽得心裏起起伏伏,淩霄,你這裏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樂瑤的仇我已經報了,一個女人當眾被人扇了耳光,又被撕破了衣服,已經是很難堪了,你竟然做的這樣絕,真不知道你是為我報仇還是再給我樹敵。
唉,看來是沒辦法了,我隻能再試試迷藥了。我讓碧環下去,自己打開門,剛要灑迷藥,門口的一個侍衛就說道:“燕夫人如果是想用迷藥的話就不必了,昨天那幾個弟兄被王責罰降了職,今天所有的兄弟都是服了‘爽清丸’來的。”
我沒想到會這樣,說道:“我很對不起那幾位兄弟,不好意思。”
“夫人不必愧疚,身為王的侍衛,竟然被迷藥迷暈,自然是疏於防範,受罰是應該的。”
哪裏是疏於防範,是對我沒防範罷了。看來我也是個惹禍精,淩霄說的沒錯,我是恃寵而驕了。可是我不能不去救馮乘衣啊,隻能對不起一方了!我想了想,抬腿就往外跑,隻盼那個侍衛一時攔不住我。結果一下子就被他拎起了領子,機械一般的聲音:“夫人請回。”
“我——”我字剛出口,麵前的侍衛突然直直倒了下去!我一驚,回頭隻見四麵的侍衛全部昏倒了。
一個男人來到我麵前,說:“你沒事吧?”
“胡大哥!”我驚喜極了,忍不住直接撲上去抱住了他蹦蹦跳跳,“你怎麼來了?你身體沒事了嗎?你怎麼找到我的?你好厲害啊!你怎麼每次都能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呢?你是不是神仙呀?”
他當然回答不了我這一籮筐的問題,撕裂般的聲音隻緩緩道:“奉樓主之名追蹤蕭遠,昨夜看到你。”
“你昨天就來了?”我更驚訝,他點點頭,麵具下的眼睛有晶瑩的光芒,抬手揉了揉我的頭發,沙啞的聲音說:“不要難過。”
……他都看到了……他看到了……我在原地呆了幾秒,心裏突然湧上了說不清的委屈,失望、落寞、驚嚇、痛苦和傷心全部都瘋狂地向外湧,我撲到他懷裏放聲大哭。
胡斐隻是抱著我,他靜靜等著我哭完,直到我從他懷裏抬起頭,說:“對不起,把你衣服弄濕了。”
他沒說話,隻是抬起手,用袖子擦幹我的眼淚,用行動表示他完全不介意,然後指著我的臉,微微啟動嘴唇:“花貓。”
我破涕為笑,想起當初也是這樣在書劍懷裏哭泣,那時候也是被書劍逗笑的,那時候向書劍告白,然後被拒絕了。
“胡大哥,你把他們打暈了,他們是不是很快就會醒?”我問,見他點點頭,立刻從腰包裏掏出迷藥灑了下去,讓這些人睡得更久一點。然後拉著他進屋坐下。
“胡大哥,樓主為什麼要找我師父啊?”既然他已經看到我和蕭遠了,自然也聽到了我們的對話,我沒必要隱瞞我們的師徒身份,何況我也沒打算對他隱瞞。
“宿怨。”他吐出這兩個字,我就知道裏麵故事頗多。於是又問:“胡大哥,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他點點頭,我卻不由自主埋怨他道:“你也不問問是什麼忙就答應,萬一我要你的命呢?”
他突然也笑了,還是那樣春風一般,讓整個世界都燦爛了起來。我繼續道:“我家小姐,就是馮乘衣,她現在被淩霄囚禁在府裏,我想讓你勘察一下她被關在哪裏,然後到晉州去找晉州侯,叫他派高手來救馮乘衣。”
他再次點點頭,站起身就要走。我拉住他:“胡大哥,你要小心啊!”
“我明天晚上回來。”
“明天晚上?可是這裏到晉州水路要走三天啊!”我詫異了,他隻是看著我,然後伸手在我頭上揉了揉,說:“等我。”然後就走了出去。
於是我決定等。我知道他一定能把鄭清的人帶來,他從來沒讓我失望過,我就是相信他,但是我自己也要行動營救馮乘衣。
先禮後兵,我決定先找淩霄談談。雖然這個決定在這個時候有點可笑,不過誰說我不能做可笑的事?有胡斐在,馮乘衣一定能被救出,我有恃無恐,還怕淩霄做什麼?
於是我趁著外麵的侍衛還沒醒,自己離開園子尋找淩霄的書房,聽說他隻要回府就一定會回到議事廳或者書房。白天路就好認多了,路上遇到府裏的幾個丫鬟都認得我,恭恭敬敬地有問必答,竟然很快就被我找到了書房。
趁著四下無人,我飛快閃進書房。淩霄還沒回來,我這裏看看那裏看看,不知道淩霄有什麼秘密書信沒有。我想起電視劇裏都是轉個花瓶什麼的就發現一個暗門,於是將這屋子裏的花瓶都轉了一遍,完全沒有變化。
我記起公子府西園那個密室,然後走到屋子裏唯一一幅畫前邊,掀開畫,牆上果然有一個把手!將把手一轉,書架就自動挪開了,而且竟然沒有一點聲音。
結果真的被我找到了秘密書信!這真是瞎貓碰到死耗子。我激動地打開其中一個盒子,裏麵是什麼將領之間的通信;第二個盒子裏麵好像是什麼淩霄在拓沙王朝裏麵的臥底寫的信。
第三個盒子裏裝的是墨雪的信。
淩霄的每次來信墨雪看完後都會燒得幹幹淨淨,可是墨雪的每封信淩霄竟然都這樣保存了下來。我知道偷看人家的信件是不好的行為,可是誰叫我好奇心重呢?而且我正對淩霄生著氣,所以決定偷看一封信。
一封,就一封!我在心裏默念,毫不猶豫地將信件裏唯一一封紅色信封的信拿了出來,展開閱讀。
霄哥哥:
雪兒無能,昏君提前行動,雪兒算錯一步棋,連累慶王府被抄家,父王被殺,此仇不報誓不為人!雪兒決定到月韶去,養精蓄銳,積蓄兵力,奪取政權,再回大景國報仇。到時霄哥哥恐怕已經是拓沙之王,還望霄哥哥能助雪兒一臂之力,對付我們共同的敵人——雪兒已經查清,與謙妃勾結,出金買煙雨樓鏟平公子府的,正是大景國的德明皇。昏君當道,如今景國已是殘破不堪,霄哥哥要與鄭清合作,鄭清深謀遠慮,對屬下宅心仁厚,極受晉州百姓擁戴,定非池中之物,你我皆不能比。雪兒此一去不知前途如何,望霄哥哥保重。
另附,雪兒已找到意中人——白如風正是雪兒的意中人,他為雪兒辛苦解毒,為雪兒放棄景國榮華,願與雪兒共赴月韶謀事,雪兒今生得此一人已無憾。兒時婚約玩笑作罷,願霄哥哥早日找到意中人。
雪兒最後衷心勸霄哥哥一句:燕七是個好姑娘,她並不知道自己是霄哥哥放在我身邊的人質。其實霄哥哥不說,雪兒又怎麼會猜不到呢?你在慶王府故意與燕七一番情濃,無非是做給雪兒看的,將她留在雪兒身邊,好叫雪兒放心。其實,霄哥哥你又何必如此?雪兒定是相信霄哥哥的,又何須人質了?燕七本質極好,雪兒不忍讓她參與這些是是非非,所以已經放了她自由,還望霄哥哥懂得珍惜。
雪兒敬上。
我讀完了整封信,心裏說不出什麼感覺。真心有瑕,小心為上……真心有瑕,小心為上……原來便是這個意思麼?這種無聊的政治牽絆書劍自然是看出來的,他也警告過我,可是人質這麼離譜的事情我怎麼能想得出來呢?墨雪,你的霄哥哥顯然不懂得什麼珍惜,把人家的真心踐踏過去以後還要退回來狠狠踩兩腳才罷休啊!怪不得淩霄聽到墨雪和白如風的事情那麼平靜,原來他早知道了。
“你——”身後突然響起一個女子驚訝的聲音,我一驚,匆忙回身,不小心將那個裝著信的盒子碰掉了,裏麵的信灑落一地。
我趕緊蹲下撿,眼前出現一雙繡花鞋,藍色的裙擺一晃,她輕聲道:“燕姐姐,我幫你撿吧。”
“不敢勞煩蘭夫人。”我知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冷的,蘭兒的臉色有些發白,她咬咬唇,道:“燕姐姐,你怪蘭兒麼?怪蘭兒趁虛而入,在公子身邊近水樓台……”
“蘭兒,我不知道我怪你什麼!”我口氣掩飾不住厭煩,“我不知道是怪你趁虛而入,還是怪你在淩霄尋花問柳的時候竟然還能‘寬容大度’,還是怪你……怪你傷了別人的心,不懂珍惜真心人……”
“蘭兒不明白燕姐姐說的真心人……”她喃喃道,突然抬起頭,“難道是……難道是……可是他已經死了!”
“他沒死!”我猛地大吼一聲站了起來,正對上蘭兒的臉。蘭兒被我嚇了一跳,“噔噔”後退了兩步,跌倒在地上。
“你做什麼?!”一聲大吼響在書房裏。我循聲看過去,淩霄站在書房的門口,臉色鐵青地走過來扶起蘭兒,仔細檢查了一番突然看向我,眼中有怒火:“你對蘭兒做了什麼?”
要不要這麼老套?他該不會正好隻看見蘭兒跌倒那一幕吧?我不說話,蘭兒焦急地叫道:“不是的公子,是我自己跌倒的!真的!”蘭兒想幫我辯解,不過在發怒的淩霄聽起來肯定變成蘭兒在維護我的托詞了。
果然,他冷冷看了我一眼,道:“沒想到你竟然如此善妒,我當初真的看錯了你!你可知蘭兒懷有身孕,如果有個萬一我要你賠命!”
我一愣,看著蘭兒呐呐問:“你……你懷孕了?”
蘭兒的臉突然紅了,低下頭輕輕點了點,那是即將作為人母的羞澀。我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淩霄冷哼道:“裝的倒是很像,若是不知道蘭兒有孕,你為何要推倒她——”他突然停住了,看著地上的信不語,再抬頭的時候眼神冰冷地讓我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你來書房是要找什麼東西?”他冷冷道,“你難道不知道這間書房隻有我和忽特爾,還有蘭兒才能進來麼?”
“不知道。”我據實回答,“我是來等你的。”
“等我?”他冰冷的聲音聽起來特別可怕,“然後你就順便翻了一下書房的東西,不小心找到了暗格,拿出了書房裏的機密信件?”他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喝道:“說,你到底來做什麼?誰派你來的?”
嘶……疼!我忍不住叫道:“疼!你放開我!”
“說!誰派你來的?派你來找什麼?是不是鄭清?”他反而更用力抓我的手腕,我疼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蘭兒立刻上前道:“王,燕姐姐她一定不是故意的!你先放開她吧!王——”
淩霄隻是冰冷冷地盯著我,咬牙切齒地吐出一個字:“說!”
“我說我說!你放開我我就說!”總之先服軟。淩霄看了我幾秒,最後放開了我的手腕,我趕緊揉了揉,差點斷了!這要真斷了,淩霄就是第二次犯罪了!
“沒人派我來,是我自己要來的,本來不想找什麼東西的,不過現在找到了。”我將手裏的信遞過去,“人都說要死也要做個明白鬼,我現在終於都明白了。其實焱王又有什麼看錯我的地方呢?你根本從來沒認真看過我,一點都不了解我——不過一個棋子,又何須太放在心上。”
淩霄接過信,隻看了一眼,臉色在瞬間變了變,抬頭看向我,好像是要說什麼,到底什麼也沒說。
我蹲下身,將信件一封一封撿回去,一邊說:“我來是想問問焱王,能不能放了馮乘衣,畢竟人家夫妻新婚燕爾就被迫分開,焱王應該知道那種滋味不好受。”
屋子裏沒有聲音。好半天淩霄才緩緩道:“這件事我自有主張,還輪不到你插嘴。”
“那好吧。”我收好信,將盒子放回原位,轉身看向他:“那,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能走?”
“燕姐姐你要走?”蘭兒驚訝極了,我點點頭:“我在這裏也沒什麼用處了,所以想到其他地方去謀生計。”
“你不要走!公子隻是一時氣憤,你知道你不在的時候公子他——”蘭兒脫口而出,被淩霄打斷,隻好低頭不再說話。淩霄看著我道:“你是我的人,我沒讓你走,你就不能走。”
“焱王忘了,你已經把我送給墨雪郡主做丫鬟,後來墨雪郡主給了我自由,我到了馮府做丫鬟,所以現在我是馮乘衣的人,不是你的人。”
淩霄皺起眉,“那麼,你的主子還在這裏,你一個人想走麼?”
“是不是馮乘衣離開,我也能離開了?”
“對。”
“那好吧,我就同小姐一起離開好了。”我聳聳肩,走出了書房。
天知道我要用盡力氣才能不對著淩霄的那張臉大吼大叫。我好想問問他為什麼這樣對我?為什麼我付出一片真心到頭來卻是被他利用?為什麼要讓我一次一次傷透了心?為什麼每次傷我的都是你?折斷我手腕的是你,打我巴掌的也是你,騙我的是你,利用我的也是你!為什麼又是你將我從洞裏救出,陪我看日出,在眾人誤會和聲討中伸出援手,說喜歡我,為了我做了那麼多事……
淩霄,我們真的,沒有緣分嗎……
我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到吃飯的時間碧環就將菜端進來,我吃過飯就在房裏走來走去,肚子裏的東西差不多消化了,便又躺回床上睡覺。
我要養精蓄銳,何況我現在心情不好,不想動。
這樣到了第二天晚上,我等著等著,等得無聊了,想起自己現在失戀的狀態,忍不住揮拳叫道:“你不要被失戀打敗了!失戀算什麼?失戀就是個屁!”
“噗嗤”——誰笑了?我猛地回頭,床邊站著白衣的麵具男,他見我不爽的樣子立刻停了笑。
“你來啦!”我笑著問,“小姐救出來沒?”
他點點頭,我又問:“這次晉州侯派來幾個人啊?”
他伸出兩個手指頭,我立刻就失望了:“什麼?才兩個人?他也太小氣了吧!這可是關乎他夫人的性命哎!這人腦袋好了以後怎麼這麼不可愛!”鄭清若不是腦子好了,絕不會與淩霄達成什麼協議的。
“那胡大哥,咱們走吧。”我從床底下掏出早就準備好的包袱,胡斐有些詫異地指著我的包袱,我知道他是不明白我的包袱怎麼這麼大。
“這個焱王欺騙我的感情!這不是無恥嗎!我對付不了他,拿點他的東西總不過分吧!再說這裏麵的東西他都已經送給我了。”裏麵正是數不清的首飾。我躺在床上想了又想,不能就這麼便宜了淩霄!之前我意氣用事將戴在身上的首飾丟給他就是失誤。
胡斐笑了,點點頭,拉住我的手就往外走,一路上暢通無阻,我感覺興奮極了。
等我們快要走到大門的時候,四周突然響起了口哨聲!霎時間整個焱王府亮起了燈火,那樣多的燈火將黑夜照成了白晝!
胡斐握著我的手一緊,我也是一驚,渾身一顫。無數的侍衛從四麵八方湧來將我們圍在了中心。侍衛整齊地讓出一條路,穿著火紅色衣衫的淩霄就那樣緩慢走了過來。
他看著胡斐,冷笑道:“閣下也把我焱王府看的太簡單了,兩次隨意進出,真當我府裏的暗衛是死人麼?”
我一驚,原來他早就知道胡斐來了,第一次就知道,所以他早就準備好了這個埋伏,等著我們跳下去!我一緊張手顫了一下,胡斐感覺到我的緊張,輕輕握了握我的手,示意我不要擔心。
淩霄看著我們,就仿佛他是高高在上的天神,而我們兩個不過是他腳下的螻蟻。他的視線停留在我臉上,冰冷而高傲,我幾乎被這樣的視線打敗。可是胡斐的手心很暖,讓我心安,而且我也不想繼續在淩霄麵前唯唯諾諾了。從穿越至今,我已經學會了很多,也懂得了很多,既然我已經不可能和淩霄再有什麼關係了,又怎麼能在他麵前卑躬屈膝呢?
我挺起胸膛,回視著淩霄。
“燕七,你好得很。”淩霄冰冷冷的聲音傳來,“勾結煙雨樓的人到我焱王府裏來,到底是何居心?”
“焱王陛下,我沒有勾結什麼煙雨樓!”這一刻,我的心裏竟然很清明,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怎麼會這樣清明,就好像一潭渾濁湖水慢慢淨化了汙垢,變得清澈透底。“胡大哥是我的朋友,他是來接我離開的。”
“半夜三更地離開?”淩霄看著我們,語含譏諷,“連個招呼都不用同這裏的主人打麼?”
“胡大哥有事耽誤了行程,正是因為半夜三更,我們怕吵到陛下休息,所以不告而別,還望陛下海涵。”
“我看海涵就不必了,你們幾番恣意進出焱王府,戲弄府裏的侍衛,而且——”他突然挑起嘴角邪邪一笑,頭輕輕向我背上抬了抬,示意道:“還拿走我府裏的東西,殊不知不問自取是為賊也。”
我才想起背上還背著包袱,便解下來道:“陛下指的是這些東西?”
淩霄看了看我手裏的包袱,邪笑更濃,道:“怎麼,舍不得?我怎麼從來不知道你是如此愛財之人?”
“這個……的確是我的不是,我不會拿走的,這就還給陛下。”我把包袱輕輕放在地上,萬一摔碎了這裏麵的玉鐲子什麼的我可就真的賠不起了。本來想要拿點補償的念頭現在看起來有點胡鬧,我想我真的是喜歡淩霄,所以失戀讓我變得不像自己,有點不管不顧瘋瘋癲癲的。拿這些東西要做什麼?本來以為是戀人的禮物才那麼喜歡,現在再看,卻一點也喜歡不起來了。
淩霄的臉色突然就變得很可怕,他的笑隱沒在嘴角,聲音再次變得冰冷:“你真的不要?”
“我真的不要。這些都是陛下的東西,陛下說的對,不問自取是為賊也。”為了表示我真的不會拿他府裏的東西,我又將地上的包袱往外推了推。一個侍衛過來將包袱拿起,遞到淩霄麵前。
淩霄麵無表情,隻是眼睛半眯著,看向那個侍衛,冷冷道:“有人叫你去拿麼?”
侍衛一愣,接著立刻跪在了地上,顫抖著道:“屬下知錯!”
淩霄什麼也沒說,突然抽出身旁侍衛腰間的劍,“哐當”一聲丟在了跪著的侍衛麵前。跪著的侍衛全身都在顫抖,顫抖著拿起劍道:“屬下領罰。”說著突然舉起劍砍向自己一條臂膀!
我驚呼出聲,眼看他就要砍到自己的手臂,白影一晃,胡斐那條銀光閃閃的繩索已經將侍衛手裏的劍給卷了過來。
幸好!幸好!我不禁緊緊抓住了胡斐的手臂,心有餘悸地說:“胡大哥,幸虧你的動作快。”
“閣下未免太放肆了!”淩霄看向胡斐,臉上猶如嚴冬,“本王管教下屬,還輪不到你來插手。閣下兩次入我王府,自認武功高強,本王的下屬心有不服,要向閣下討教討教。”他的話音剛落,從四麵站出來十幾個侍衛,這些侍衛身上的衣服都與其他侍衛不同,我知道這些都是淩霄手底下的精銳近侍,武功都很了不得。
抓著胡斐手臂的雙手不由得更用力,我對淩霄道:“焱王陛下,你曾經說過隻要馮乘衣小姐離開焱王府,我就可以離開焱王府。現如今馮小姐是否已經不在府上了?”
淩霄眉頭皺了皺,冷冷道:“不在。”
“陛下一言九鼎,既然馮小姐已經不在,那我也可以離開了。”我拉了拉胡斐的袖子示意趕緊走,淩霄冰冷的聲音提前一步響起:“本王從不食言,你當然可以走,可是,”他頓了頓,看著胡斐,“他要留下。”
“為什麼?”我覺得他也太不講理了!
“煙雨樓的‘飛狐’出入焱王府如入無人之境,傳出去我焱王府豈非讓天下人恥笑?今日他定然走不出王府了,你大可不管他,自己離去。”
“你——”真是無恥!我一時憤恨說不出話來,卻聽到熟悉的女聲緩緩響起:“焱王陛下,你又何必苦苦相逼?你不知道自己越是這樣逼迫,想要留住的東西就會離你越遠。”
馮乘衣就在這燈火通明的院子裏緩緩出現,人淡如蘭,不急不躁閑庭信步一般走過來,她的身邊是一身月白色衫子的男子,朗眉星目,眼神深邃如潭,哪裏有半分稚嫩的影子?
“小姐?姑爺?”我看見鄭清身後湖藍色衣衫的人,更驚訝:“書劍?”
半年未見,書劍的臉上已經退去了以往的明朗,反而是眉目含笑,眼中的深意一眼看進去望不到邊。
原來他也在羽化。
我忍不住抱著胡斐的手臂跳了起來,笑道:“你說兩個人,我還想堂堂晉州侯怎麼這樣小氣呢!原來是他們兩個親自來救小姐,這可比千軍萬馬好用多了!”好了好了,這回小命保住了!
“侯爺,這麼晚還有如此閑情來我焱王府賞月麼?”淩霄淡笑著看著鄭清,但是那笑容卻沒有到達眼裏。鄭清淡淡道:“焱王也是好閑情,這麼晚還叫這麼多侍衛在此操練。之前本侯的夫人承蒙焱王陛下照顧,本侯還未來得及道謝,今夜特來接夫人回府,順便向焱王道謝。”
“晉州侯不必客氣。”淩霄揮揮手,“如果侯爺夫人喜歡本王府裏的風光,自然可以多住幾日,本王很是歡迎。”
“叨擾陛下這麼久已是不妥,焱王的盛情本侯心領。”鄭清拱了拱手,“後會有期。”說完就邁步離開,馮乘衣和書劍跟在他身後,我愣了,鄭清路過我身邊,突然皺了皺眉,道:“不懂事的丫頭,惹焱王陛下發怒還不夠?還不快同我回去!”
我大喜,立刻道:“是!”拉著胡斐就要跟上。淩霄突然淡淡道:“等一下。”
鄭清轉身:“不知焱王還有什麼事情?”
“你們可以走,但是他要留下來。”他輕輕一指胡斐,我立刻就煩了。這人到底怎麼回事?認準胡斐就不放手了,胡斐是殺了他父母還是搶了他老婆啊?他連鄭清的麵子都不給也要為難胡斐,真是變/態!
手上一暖,胡斐的手輕輕蓋在我手上,撕裂般的聲音對我道:“放心。”然後移開我的手,自己向前走了兩步說道:“我留下,讓其他人離開。”
“胡大哥——”我要上前,突然被馮乘衣拉住了衣袖。她在我耳邊輕聲道:“你還要上前,是真想害死他麼?”
“可是——”“淩霄雖貴為焱王,領兵打仗運籌帷幄都是人上之人,可是於‘情’之一字卻猶如懵懂孩童,你越是關心‘飛狐’,隻能越讓他身陷險境。”
我怪異地看了馮乘衣一眼,她繼續道:“若蘭,你還沒看出來焱王想留住的到底是誰麼?”
“可——”“若蘭,你不要——”“哎呀我的小姐!”我一跺腳,“我隻是要過去和胡大哥講幾句話!”
馮乘衣一愣,下意識地鬆開了我的衣袖。我立刻走到胡斐身邊,對他道:“胡大哥,我問你,你一人對付這幾個人能贏嗎?”
胡斐看了四周的侍衛一眼,輕聲道:“不一定。”
“那……”我附在他耳邊說:“不如用藥。”
他看了我一眼,我又輕聲道:“我的迷藥用完了,不過還有三顆‘千裏醺’,一會兒你先假意和他們過兩招,然後屏息將藥丸摔出去。”我緊緊挨著他,將三顆藥丸偷偷塞進他手裏。胡斐看著我點點頭,我對他道:“你要小心!”然後走了回去。
胡斐一個人站在錦衣的侍衛中央,雪白的衣服在火光的照耀下襯出淡淡的光暈。淩霄一揮手,四周的侍衛一擁而上,十幾把寒光閃閃的劍折射著跳躍的火焰從四麵八方湧向胡斐。胡斐手裏的銀色繩索突然飛躍而起,與他衣衫的影子交織在一起,仿佛一道閃電劃裂了天際!
“好快的身法!”一直都沒有開口的書劍突然喃喃道,“原來‘雪山飛狐’便是此意。”
我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打鬥的人身上,對馮乘衣低聲說了我的計劃,馮乘衣點頭,又將計劃告之鄭清和書劍。前麵胡斐和幾個侍衛戰的難分難解,他一個回身,突然一陣白色的煙霧從地上升騰而起,我立刻屏住了呼吸。煙霧很濃,濃的幾乎看不清人影,很快這很濃的煙霧便充斥了整個空間。
“千裏熏”是一種很奇特的迷藥,這種迷藥是用酒提煉出來的,聞到這種迷藥的人就會像喝了好幾壇烈酒一樣產生醉酒的反應。我聽到耳邊一陣“乒乒乓乓”兵器掉落的聲音,估計現在有不少侍衛都已經腳步不穩,說上醉話了。
手突然被拉住,胡斐到我身邊說道:“走。”我點點頭,幾個人立刻向大門走去,馬上要走到門口的時候,我突然感覺背後生風,一陣涼意迅速襲來,猛地回頭,就聽見胡斐一聲悶哼,我的手腕被人狠狠抓住!
煙霧已經散去,淩霄猙獰的臉在我眼前不到一寸,他的眼睛竟然布滿了血絲,簡直像要將我撕開吃下去的烈鬼!
我的心瞬間跳到嗓子眼,眼前白光一閃,書劍一掌將淩霄逼退,聲音在我耳邊響起:“焱王內力深厚,藥粉作用不大,快跑!”
我用力掙脫手腕,可是淩霄的手就像鐵鉗一樣,怎麼也掙脫不掉。書劍與他糾纏在一起,他竟然還能抓著我的手腕!書劍怕傷到我,立刻停了手,叫道:“放開她!”
淩霄站穩腳,突然用力將我拉到眼前,閻羅一般的目光裏仿佛有熊熊的火焰,聲音無比的低沉沙啞:“你要走麼?你就這麼想走麼?”
“放開我!”我怎麼也掙脫不開,剛才胡斐怎麼了?是不是受傷了?
淩霄全身仿佛燃燒著火焰,我的手腕處能感覺到他的皮膚滾燙發熱。他隻是不管不顧地看著我低吼:“你告訴我為什麼要走!說!”
“你快放開我!你、你醉了!”他的樣子分明就是中了“千裏熏”,恐怕他真的是內力深厚,所以沒有像其他的侍衛那樣或者腳下不穩東倒西歪,或者不省人事。
“你說!你說!”他用力搖晃著我,晃得我全身都要散了!我大叫一聲:“好,我說!因為我被你傷害了!被你背叛了!我惹不起你,難道還躲不起嗎!”
淩霄愣了愣,然後突然將我抱進懷裏,喃喃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對,我不該利用你,對不起,你能原諒我嗎?”
真是醉的厲害!我掙紮從他懷裏出來,說:“我原諒你。”
“真的?!”他驚喜地叫道,臉色潮紅,分明就是醉酒的樣子,“那你不走了?”
“誰說我不走。”
他一怔,“你不是原諒我了麼?”
“兩回事!”我轉身要走,他緊緊抓著我,緊張地說:“是我對你不好嗎?你要怎樣你說啊!”
“我要你為馮乘衣的事情道歉,我要你不再花心,我要你今生隻喜歡我一個,你能做到嗎?”我反問,見他怔在原地,又道:“我要時光倒流,你從沒利用過我,從沒娶過別的女人,可以嗎?你可以從來沒娶過蘭兒嗎?你可以從來沒讓蘭兒懷上孩子嗎?淩霄,你算了吧!”我終於吼了出來,把心中的一切鬱結都吼了出來。淩霄已經發愣了,他呐呐道:“原來這就是你想要的……原來這就是你想要的……”
他醉了,我又在這裏計較什麼呢?我歎口氣:“淩霄,算了吧,我們根本不是一種人,觀念不同,永遠不可能真的有什麼此情不渝的事情。你所謂的愛和我所謂的愛,又怎麼可能是一種。”一個古人,一個現代人,其中的鴻溝又豈是光年可以計算的?
“愛?”淩霄怔怔看著我,突然笑了,笑容中竟有一絲淒涼,“你同我講愛?”他突然哈哈狂笑起來,瘋魔的樣子讓我心驚。
“燕七,你同我講愛?你說我背叛你,你說我負了你,可是你問問你自己,你對我有愛麼?”
我呆住,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他看著我,皺著眉,仿佛我是這世上最讓人捉摸不透的東西。“燕七,我是利用你,我是負了你,可是我至少還有三分真心!也許……不止三分真心……我是想好了利用你,可是在林子裏對你說的話,我自己都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後來每一次同你在一起,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在演戲……我恨那些欺負你的人,我想給你我能給的東西,這些是真還是假,難道你敢告訴我嗎?”
“我……”我的舌頭好像不能發聲了,隻聽他瘋瘋癲癲地喃喃自語般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上心,你有什麼值得我上心?可是,你唱歌講故事的神情,你說的話,你每次笑得樣子,還有你睡在我的床邊守著我……”他突然笑了,抬頭看見我又恢複了瘋癲的神情,“明明和其她的婢女沒有兩樣,甚至還不如她們……我上心了,我是上心了,可是你呢?你從來沒上心過!”
他的指責是吼出來的,我竟被他的吼聲震住,一時間沒有反應。
“燕七,你問問自己的心,哪一次不是我步步緊逼,你無路可退的時候才回應我?你可曾對我說過一句情話?你可曾……你可曾讓我親近過一次?”他搖著我的肩膀,“你從墨雪那裏離開,寧願去投奔馮乘衣也不來找我,甚至不曾給我一點消息!你是真的相信我嗎?你想一想,這大半年來,你有幾次想到我?”
“我……我……”
“你騙得了別人,可你騙得了我,騙得了自己麼?你心裏真的有我嗎?你心裏難道不是有別人嗎?!”
我的腦子混亂一片,呐呐道:“別人?什麼別人?”
“什麼別人?你問你自己!”他低吼,“你總是想起的是誰?你最想念的是誰?你最相信的是誰?在你心裏最重要的是誰?”
我被他吼得愣住,愣愣地回頭去看書劍。書劍握緊拳頭,臉上的表情變幻著,對淩霄道:“焱王,請你放開七七!”
“七七?你以為自己是誰?你以為你在她心裏比我還重要?哈哈……書劍,你在她心裏還不如我!你給她幾分真心,她還你幾分,我給了她多於三分,你呢?你還不到一分!”淩霄突然大笑起來,我還在發愣,一條銀色的繩索憑空出現纏住了我的手臂,我隻覺身體被一股力道拉開,然後就跌入一個溫暖的懷裏。淩霄側身躲開繩索,順勢右手伸過來抓我,我看見胡斐手裏拿著一把劍,這把劍直直指向淩霄,可是淩霄竟然恍若未見,徑直撞上了劍鋒!
長劍刺入他的左肩,鮮血立時四濺!我尖叫一聲,淩霄突然挑起嘴角邪笑,右手裏突然就拿出一把匕首,他好像完全不知道肩胛骨裏插著一把劍,邁開步子走向胡斐,抬起手就刺向他!
胡斐受內傷很重,刺淩霄那一劍就已經很吃力,完全沒有抵抗,那把匕首就深深插進了他的胸膛!
滾燙的血液濺到我的衣服上,我的臉上,匕首就在我的眼前,金光閃閃,燦燦生輝。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我的聲音好像在顫抖。胡斐的身體緩緩倒在了地上,我蹲下去,我拚命翻腰包,然後把金瘡藥全部掏出來灑在他的傷口上。
“沒事的!沒事的!”我的大腦好像麻痹了,“你沒事的!你一定沒事的!”
“王!”一個女子的尖叫傳來,那是蘭兒的聲音。我聽到她的腳步聲,她跑到淩霄的身邊,聲音在顫抖:“你的肩膀——”
“蘭兒!蘭兒!你快幫我找個大夫!”我抬頭看向她,我的眼裏都是淚水,所以我看不清她的樣子,“快找大夫!”
“若蘭!”馮乘衣跑過來緊緊抱住我,“若蘭你別慌!”書劍已經過來扶起胡斐,臉色凝重,道:“他胸口的這個匕首必須馬上拔出來,不然有性命之憂!可是——”他看向我,“可是,匕首在心口,如果稍有差池,恐怕……”
“拔!馬上拔!”我拚命點頭,書劍皺著眉道:“而且,我怕他堅持不住,一口氣上不來,到時候也是死路一條。”
“沒事!他一定能行的!”我用力抹掉眼淚,直接跪在胡斐身邊,“我來拔!”
胡斐嘶啞的聲音響起:“不用了,不要浪費力氣。”
“不是的,你這麼了不起,一定能熬過這關的是不是?”我用力笑著,一遍一遍擦掉自己的眼淚,“我和你一起努力,你一定沒事的!”
“不……”他輕輕搖頭,“我不想讓你失望,倒不如直接死了……”
“不行!不行!不行!”我隻聽到自己的尖叫,“書劍,你把他按好,我要拔了!”
書劍沉重地點點頭,胡斐卻突然掙紮起來,他一動,整個胸口就被血染得鮮紅,他的嘴裏也湧出血來,我的腦子快要炸了。我大叫:“不要動!不要動!胡大哥——不要動!”
可是他隻是掙紮,仿佛希望直接死掉,不許我握住那柄匕首。我拚命叫拚命叫,他又吐出一口血,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尖叫出聲:
“逍遙哥哥——”
他停止了掙紮,麵具下的眼眸凝視著我。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隻有我的哭聲:“逍遙哥哥,求求你不要動了,靈兒不要再失去你一次!求求你……求求你……”
天地之間一片寂靜,我隻聽見他的聲音,還是那樣溫柔堅決:“不要哭……”
我流著眼淚笑著看著他,然後……用力拔出了那把匕首!
鮮血隨著金色的匕首噴湧而出,我用一隻手捂住,另一隻手把金瘡藥灑在傷口上。幸虧他已經昏過去了,不然這金瘡藥帶來的劇烈疼痛不知他能不能承受。
“燕兒,你怎麼了?怎麼渾身都是血?”這個聲音響在我耳邊,我仿佛聽到了上天的恩賜!我瘋狂地在腰包裏翻找,拿出那塊流光四溢的玉佩:“師父!師父你看!你救救逍遙哥哥!我隻有一個願望,求你救救逍遙哥哥!”
蕭遠抓住我,不讓我身體亂晃,看向地上的人,皺著眉道:“恐怕是活不成了……”
“不會的,他不會死的!”我拿著那塊玉佩叫著,“師父,你說什麼願望都行的!我不要三個願望,我隻有這一個願望!”
“竟然值得你把玉佩拿出來隻許一個願望……”蕭遠輕輕歎了口氣,“如果是那個老鬼應該可以救他。燕兒,你運氣好,碰巧老鬼在這裏,不然……我帶你們去找他。”
“真的嗎?有救了?!”我的心裏全是驚喜的感覺,蕭遠點點頭,我回頭對上鄭清的臉:“侯爺,你一定有馬車來帶小姐回去的對不對?求求你……”
“若蘭,你馬上帶胡少俠上馬車。”馮乘衣直接說道,“你去吧,以後你就不是我的婢女了,我會同侯爺回晉州,你一個人要保重。”
“小姐……謝謝你!”我擦掉眼淚,耳邊突然響起淩霄的大笑。我轉頭看見他站在那裏,發絲淩亂,火紅色的衣衫上沾滿了紫色的血跡,肩頭依然插著那柄長劍。
“逍遙……逍遙……哈哈哈……”他仿佛遇到了世上最可笑的事,可是笑聲中盡是淒厲。我立刻道:“淩霄,你別忘了,當初是誰用自己的命換了你一命!”
淩霄的笑聲漸漸淡去,漠然看著我們,揮揮手,“讓他們走。”
清醒著的少數侍衛主動讓開一條路,師父和書劍立刻將李逍遙抬到外麵的馬車上。我趕緊跟上,蘭兒突然向前走了幾步,出聲叫喚:“燕姐姐,他果真是……果真是……”
“蘭兒,你不要過來。”我回頭看著她說,“事情到了這般地步已經沒有什麼情分可言了,淩霄不會為難我們的,他已經搶走了你,不會再拿走救命恩人的命了。”
“這次我不拿,”淩霄突然冷聲道,“就是還了恩情。如果讓我再見到他,一定殺無赦!滾!”
我不管他說了什麼,立刻跑過去坐了上去,蕭遠用力一揮鞭子,馬車風一般離開了焱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