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燈昏月明時 第九章 問遍青山翠將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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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祐二十二年七月初八,四年一度的宮闈秀選就要開始了。
天色微朦,七夕乞巧的喜氣還未散去,城中青石路上散落的彩燈花紙道出了昨夜熱鬧的景色。夏日晨風吹起天邊霧色,地上彩瓣迎風飛去,街上隻影未現,卻聽馬蹄篤篤,車輪滾滾,角鈴叮當,環佩清脆。街上飛馳而過一輛又一輛彩紗輕揚的奢華寶馬香車,全都向著一個方向駛去——越龍皇宮玄武門。
“塵香你看那個,像不像馬啊?你看啊!旁邊的肯定是她媽媽,好像啊!”陳若希拉著塵香從車窗裏往外偷看。
塵香也不負眾望,敏銳地發現另一組生物組,“小姐,你哪個不算什麼,你看那個女的,她真的是女人嗎?說驢不像驢,說牛不像牛的。”
就連雙溪都不堪審美震撼,感歎道:“我記得明文規定是十四到十八歲,那一堆人裏哪個像十四到十八歲啊?家長聲援團?”
孺子可教也,不愧是我的知己雙溪,連家長聲援團這種詞組能融會貫通了。陳若兮滿意的打量著雙溪麵不改色的清瘦麵龐,昨天晚上可苦了她們兩個給她看門了,眼底都有一些發青。幸虧昨天陳毓延也回來的不早,而陳若兮紅著眼睛裝可憐相,天花亂墜的編了一則自己的迷路奇遇記,陳毓延隻是笑著聽她胡說八道,然後摸了摸她晃來晃去的腦袋,就讓她們三個去休息了。陳毓延很反常。這是她當時腦子裏的唯一感受,但是轉念一想:“對嘛!約會約爽了,自然懶得跟我廢話了。”嗯,一定是這樣。
“你們三個如果有空躲在車裏說三道四,為什麼不出來說?”陳毓延聽著三個女人在車簾子裏東家長李家短的說個沒完,眼看著清點的隊伍排了好長了,這排在後麵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點到進去呢。
“哥哥,你真是坐著說話不腰疼,哪有當著人家麵說三道四的呢。”陳若兮撩開簾子衝著陳毓延嗔怒道。
“是是是,姑奶奶您趕快去排隊吧。”陳毓延一把拉住陳若兮的胳膊,拽下車,連帶著兩個身手本來不錯的丫頭也拉下了車。
隨著三聲慘叫,三個丫頭被拉下馬車。陳若兮當然抓住救命稻草不撒手,撲進陳毓延懷裏躲過了親吻大地的災難,雙溪輕功了得落地前一秒調整姿勢,手指點地就宛若翩翩蝴蝶輕盈落地,最後可憐了塵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痛得差點哭出來。
“少爺!您太過分了!”塵香沒好氣的坐在地上小心的揉著不知被摔成幾瓣的後腚,雙溪強忍著笑意扶起她,幫她撣了撣衣裙。“哎呦!雙溪!你輕點啊!”聽到她這一聲嗲嗲的哎呦,幾個人終於憋不住笑了。陳若兮抬眼看陳毓延那強忍著不住抽搐的嘴角,就知道他裝得很辛苦。
正在四個人笑得不亦樂乎的時候,身後傳來好似黃鶯出穀的輕喚:“毓延哥,若兮妹妹。”眾人應聲回頭,看多了珍禽異獸的眼睛仿佛經過了甘泉的洗禮,這位娉婷嫋娜的小姐不正是昨天風光褪盡,清秀佳人上官婉兒麼。今日一見,卻又是粉妝玉砌,梨窩深陷,標準甜姐的上官婉兒了。
“婉兒。”陳毓延微笑道,陳若兮看著他的笑容,心裏怪道:果然有了第一次約會人麵就不與舊時同了。想著就攜雙溪塵香退避三舍,電燈泡三人中準備消失。卻聽上官婉兒輕聲喚道:
“若兮妹妹這就要丟下姐姐我自己入宮了?”
“哪敢啊。”說著自己站定,回身看著那兩個人之間的安全距離,果然還是古代人含蓄,連拉個小手都沒有……但是墨子玉怎麼那麼開放,想著臉上就開始著火,腳下飛快走到上官婉兒身邊:“時候不早了,以後還要仰仗姐姐呢。”
“妹妹這是哪兒的話啊。”上官婉兒輕笑道。卻見若兮探身附耳道:
“從各種方麵來說,嫂子。”
“小蹄子,就你嘴壞。”嘴上這樣說,臉卻微紅。
“我哥為人靦腆,姐姐可不要嗔怪於他啊。”這聲卻是說給陳毓延聽的。陳毓延臉色一暗,拉過若兮說道:“為兄的事哪裏用得著你來操心。”然後看了上官婉兒臉上訕訕之顏,心下雖有不忍,還是說道:“婉兒,我與若兮還有幾句話要說。”陳若兮一聽,眼睛瞪大,這不是明顯在下逐客令麼!
“好,那我先和杏兒過去了,若兮妹妹等會兒直接去找我就是了。”上官婉兒麵上還是盈盈笑意,眼波流轉卻離不開陳毓延一雙早已垂下看著陳若兮的眼睛,最後隻得轉身向宮門走去。
“什麼事啊?”陳若兮嗔怪的看著陳毓延,“要把婉兒姐姐支走說。”
“爹和我會想辦法把你弄出來的。”的確是不好當著上官婉兒說的話,陳若兮理解的點點頭,“你與婉兒不同,不要與她走往甚密。雖然她家是官,咱們家是侯,但是無權侯爺不如官,何況還是上官家這樣的四朝世家。”
“毓延哥哥,你說什麼呢?婉兒姐姐不是跟你……”
“你當她今日不是入宮嗎?”陳若兮被他這麼一說才想起來,對啊,她們兩個都是要入宮的,怎麼上官姐姐一點都不擔心自己再也不能和毓延哥哥在一起呢?“有時候看你聰明,怎麼有時候卻這樣笨呢。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求了皇貴妃什麼恩典,讓她這麼自信滿滿的入宮。雖說自古官商不分家,陳家與他上官家卻並沒有你想象的那樣親密,我與她的事你也不用操心了。”
上官青洪的妹妹上官葶恩正是現在後宮副主皇貴妃,也就是上官婉兒的姑姑,有這樣一個身份顯貴的姑姑在宮中撐腰,她入宮自然沒有什麼可擔憂的。但是這樣顯貴的家族,上官青洪又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怎會甘心把自己唯一的女兒嫁給商侯之子呢?到底是怎麼回事?陳若兮臉上不由淒然,難不成,她看看在遠處向這邊不時投來關注的霓虹身影,又轉頭望著麵前眉頭輕蹙的陳毓延,難不成哥哥他早就知道婉兒姐姐被家人蒙在鼓裏,才做了一出戲給她看?
“若兮,她終是上官家的人,與你親厚也不過是一時……”
“啪”!陳毓延的話被一計耳光打得如噎在喉,陳若兮紅腫的右手還未放下,卻不等她開口罵他,他也不管臉上漸紅的五指掌印,輕輕握住她顫抖的手,繼續說道:“進了宮,誰都不要信。等著我接你出來。”
陳若兮抽出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頭向宮門走去,雙溪和塵香還沒有換過神來,呆在原地看著陳毓延紅腫的左頰,和絕塵而去的陳若兮,全傻了眼。
“若兮!”陳毓延的聲音從後麵傳來,她頓了頓,卻不轉身,就聽身後一句宛如歎息的話:“別惹事。”他說了這麼多,卻隻有這一句讓她覺得是句人話。她笑了笑,卻不知道笑給誰看,頭也不會的向前走去。身後雙溪急急追上來,手中拎著她們的行李。
“少爺…小姐她……”塵香走向陳毓延,看著那臉上分外清明的紅印,心下惻然,小姐大病初愈後,這還是第一次發這麼大的火。“少爺,您…不要緊吧?”
“罷了,回去吧。”陳毓延轉身鑽進馬車裏,塵香看著一步三回頭的雙溪,揮手告別,跨上車椽,向身邊的馬夫說道:“走吧。”
馬車在空場上兜了一圈掉頭往回走,車簾輕動,陳毓延從窗口正見不遠處陳若兮低著頭,睫毛輕顫,瘦削的身子在初生的太陽光中分外較小清瘦。身邊的上官婉兒心疼的撫著她紅腫的右手,憂鬱的眼波卻向他的方向飄來。他閉了眼睛,靠向壁柱,長歎一聲,手撫上左頰上火辣辣的掌印,隻剩嘲解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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