鵬程打量了四周一眼，向旁邊裝著鉛球的籃筐走了過去。
    “打個賭唄？誰輸誰晚上請客，街邊大排檔怎麼樣？”足球隊裏的小夥子看熱鬧的心態已然按耐不住。
    “沒問題！我賭他最多推兩米！“
    “兩米不至於，但是三米應該到頭了，我賭三米！“
    “看他那小樣，我都怕鉛球沒出去，他給自己甩出去了。”四周哄堂大笑。
    “你們瞧不起誰呢？且看他和萬裏這麼有緣分的份上，我替萬裏賭他能推5米！“周聰白了一眼起哄的幾人。
    “加油、加油、鵬程加油！”周聰的胳膊大刺刺的挎上了萬裏的脖子，高聲喊道。
    萬裏一個肘擊敲在了周聰胸口上。
    “大不了請他們吃個飯唄，至於打人嗎？“周聰裝模作樣的咳了幾聲，揉著心口控訴道。
    鵬程與眾人的距離並不遠，他們說話的聲音也並不低，鵬程自然聽的一清二楚，臉皮再厚的人也受不了這個，別說鵬程向來臉皮薄，他卻隻是漲紅著臉並不理會。
    足球隊的球員都從休息區跑了過來，一臉興奮的湊著熱鬧。就連隔壁舉重隊的隊員都放下了手裏的物事盯著鵬程竊竊私語。
    以周聰為首的又是搖毛巾，又是吹口哨，鵬程鬧了個大紅臉，連耳朵尖都紅的要滴出血來。
    鵬程在旁邊裝鉛球的籃子裏掂了一個個頭最小的出來，被這麼多人圍觀，鵬程挺拘謹，連先邁哪條腿都不會了。
    鵬程站在投擲區裏，麵向落地區的沙地，鉛球在兩個手裏掂了掂，這是他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碰鉛球。琢磨了半晌，選了個最順手的姿勢。左腿往前邁了個弓步右手掄了掄，就在老馬為他這個預備姿勢齜牙咧嘴剛要張嘴訓斥他的時候，這個鉛球就被他輕描淡寫的丟了出去。
    那姿勢那神態就跟扔沙包沒什麼區別。
    “我剛才讓你看你師姐，你——”馬教練張嘴就要訓斥。
    隻見鉛球劃了個拋物線，在場人都呆住了。
    “臥槽！”周聰一瞪眼，倒抽了一口涼氣。
    馬教練眼睜睜的看著鉛球砸過了15米線。
    “牛逼啊！”周圍一片唏噓之聲。
    “我去，怎麼樣萬裏？這不就給你贏了一頓飯？“周聰興奮的拍了拍萬裏的肩膀。
    老馬盯著鉛球的落地點半晌沒說話，右手捏著半支煙緩緩的往嘴裏放，鵬程剛想出言提醒他拿反了，結果沒來得及，老馬被燙的一哆嗦，直接把這半截煙扔到地上用腳狠狠撚了撚。
    “好苗子！”馬教練重重點了點頭，連著拍了鵬程幾巴掌。
    “再來！”這回老馬親自下場糾正他的預備動作，給他講解發力技巧。
    鵬程鄭重其事的，雙手在鎂粉裏搓了搓，學著前麵師姐的模樣背對投擲區，依照老馬講解的方法，轉體有助於發力，手握鉛球抵在肩窩的位置。
    “好極了，發球！”老馬意氣風發、信誓旦旦。
    鵬程足尖發力，這360度轉下來頭暈腦脹，一腳踩在了水泥台上，一個重心不穩直接栽進了沙地裏。
    四下立時哄堂大笑，鵬程恨不得跟個鴕鳥似的把頭埋進沙堆裏。
    “哎、哎回去訓練了哎——”老馬看出了鵬程的窘迫，甩膀子振臂一揮，就跟老鷹攆小雞是的，圍觀群眾一哄而散。
    這一下午鵬程的經曆不甚美妙，在一堆人目光的洗禮下，開始嚐試各種姿勢，以尋求他最舒適的發力方式。他自己都數不清發了多少個球出去，直甩的肩膀子酸痛不已。
    “行啊小子，有前途！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你這小胳膊小腿的實在太瘦，跟個雞崽子是的，沒想到勁還不小。回家讓你媽多給你做點好吃的，好好給你補補。”訓練結束後，老馬摟著鵬程的脖子，又是摸腦袋又是拍肩膀的，老馬渾身散發出來的狐臭味直辣眼睛，鵬程的淚花都出來了。
    “哎呀，一個大老爺們沒事掉什麼眼淚疙瘩？娘們唧唧的，咱爺們之間，感動啥的用不著，你就好好訓練，以後爭取多拿幾個獎牌回來比啥都強！”
    鵬程不管老馬說啥都一頓點頭，爭取早點結束這次談話。終於在教學樓前麵晃晃悠悠的教導主任拯救鵬程於水火。
    “我和教導主任說兩句。”老馬又在他後背拍了兩巴掌，說著大步追上了教導主任。
    鵬程猛咳了兩聲，世界突然一下就清新了。
    “主任，您領來的這小子果然是個好苗子！”
    “啊？”教導主任一臉問號。
    “鵬程啊”
    “鵬程？”教導主任怔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馬教練說的是他中午帶過去的那小子。
    “啊、鵬程！”馬教練肯定的點了點頭。
    教導主任驚了。
    鵬程本人實在是沒眼看，兩個大老爺們摟摟抱抱的，光是想想這味道就挺“美妙”的，於是乎三步並作兩步急忙往學校遊泳館走。
    學校遊泳館那有個公共浴室，他從來沒在學校洗過澡，他幾乎不去公共浴室覺得別扭的緊。可是今天訓練一下午出了一身的汗，又往沙子裏栽了跟頭，覺著渾身上下難受的很，實在是挺不到回家了。
    好在他非常有覺悟，多帶了一套衣服。
    盡管鵬程已經做好了公共浴室的心理建設，脫光了衣服一進去還是被這陣仗嚇了一跳。
    浴室裏花灑開的水流極大，以周聰為首人手一隻花灑，群魔亂舞相互一頓亂噴，整的浴室就跟花果山水簾洞是的。具體有誰鵬程看不清，也沒好意思看，眼角餘光裏都是白花花的一片。
    鵬程趕緊往裏走，找了個沒有人的角落才鬆了一口氣。鵬程原先就沒有在學校洗澡的打算，所有洗浴用品都沒準備，其他的地方還好說，隻是頭發裏進了不少沙子，隻得一遍一遍的搓洗。等他出來的時候發現外麵早就沒有了人，鵬程自在了不少。
    就在鵬程坐在更衣間的長椅上，一手拿著髒衣服，一手拿著新褲衩，糾結著是拿髒衣服擦身還是就這麼濕著穿的時候，一隻修長且骨節分明的大掌握著一條疊的整整齊齊的白毛巾，遞到他跟前。
    “用我的，新的！”來人溫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