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蠻到家時簡樾也剛回來，兩人在客廳碰上，互看一眼後也沒說什麼，直到吳蠻發現子彈不在家。
    “子彈呢？”他問。
    簡樾坐在沙發上，頭也不抬，“送我朋友那住一晚”
    朋友？
    吳蠻眉毛向上一挑，“你哪來的朋友？”
    “怎麼？”簡樾看著他，“很驚訝？”
    吳蠻搖了搖頭，不說話了。
    家裏現在就剩下他倆，房子那麼大，沒人說話就會顯得很空曠，吳蠻剛送走小男朋友，這會正品嚐孤獨的滋味。
    小男朋友大概也想他了，微信一條接著一條發過來，各種傲嬌小表情。
    吳蠻一邊回他一邊忍不住笑。
    “你能不笑了嗎？”簡樾皺起眉毛，“黑熊精偷到袈裟時都沒你笑得猥瑣”
    吳蠻聞言嗤之以鼻，“袈裟哪有對象香”
    簡樾翻了個白眼，繼續看手機。
    半個小時後，吳蠻好奇地問：“你一直盯著手機看什麼呢？”
    簡樾一直端著手機，也沒見她切過界麵，兩隻眼睛死死盯著屏幕，似乎在等什麼人的來電或者消息？
    吳蠻突然就對她的手機產生了很濃厚的興趣。
    前麵簡樾說把子彈送到朋友那，難道……
    “你談戀愛了？”
    簡樾斜睨他一眼，問了一個發自內心的問題：“你有病吧”
    吳蠻再三琢磨下，依然百思不得其解，他看著她，眼神裏充滿了期待，“姐，你就告訴我吧，你到底在等誰？”
    “誰告訴你我在等人的？”
    “你眼珠子都快掉進手機屏幕裏了，還說不是等人？”他一邊說一邊往簡樾那邊挪，“讓我看看是哪個帥哥”
    簡樾怎麼可能真的讓他看自己手機，即使沒什麼，她手機裏的東西也不是吳蠻能看的。
    手機屏幕一下沒了光亮，吳蠻停下動作。
    簡樾的眼眸中慢慢浮起了失望和黯淡，時間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那個人應該不會給她打電話或者發信息了。
    想明白這一點的她收起手機，站起身，越過一臉疑惑的吳蠻上樓去了。
    吳蠻還想追上去，這時池野又發來一條信息，他哪敢怠慢，幾乎是秒回，而就在他回完池野的消息的同時，原本已經上樓了的簡樾卻又行色匆匆地下來了。
    她一邊下樓一邊打電話，神色不大好，“報告你的位置……”
    吳蠻起身，“姐？”
    “子彈那邊可能出什麼狀況了，我要去看看”簡樾朝他伸手，“車鑰匙給我”
    吳蠻說：“我和你一起去”
    簡樾蹙眉，“你去幹什麼？添亂嗎？”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還不能擔心擔心子彈嗎”吳蠻遲遲不肯交出車鑰匙，“拍子彈的時候又不是隻有你一個人出錢”
    簡樾壓根沒想過帶他，這時候聽他提錢，又氣又笑，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卡扔給他，“卡裏有一百萬”
    吳蠻頗有些哭笑不得，“多出來的幾十萬是什麼意思？”
    “你不是想自己開個店嗎”簡樾和他對視，“別這麼看著我，我是你姐，給你錢用很正常”
    吳蠻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後說：“姐，我超愛你的”
    ……
    學校的天台一直都是一個十分具有爭議的存在，它見證過太多浪漫的瞬間，也曾被諸多人物作為聚會和約架的地點，除了這些，它也是池野獨自舔舐傷口的臨時收容所。
    池野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和另外一個人站在這個地方。
    當陸行知出現在教室門口，叫他一起上天台的時候，池野並沒有覺得意外。
    該來的總會來，這是毋庸置疑的。
    天依舊很熱，樓底的楊樹葉被曬得無精打采，偶爾吹過的風對於這樣的氣溫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恩賜。
    池野手插進口袋裏，很悠閑地看著站在對麵的陸行知，等了半天沒見對方開口，於是有些許不耐煩道：“有事嗎？”
    “吳蠻是你什麼人？”陸行知問。
    “還記得吳蠻是怎麼介紹我的嗎？”池野反問他，“都跟你說過了還問，有癮嗎？”
    陸行知聞言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自幼聰明，各方麵都壓別人一頭，再加上家道殷實，走到哪裏都是被眾星捧月的主，還從未被人低看過一眼。而如今，他卻被一個小自己許多歲的學生給羞辱了。
    “你就是用這種態度和教授說話的？”陸行知銳利地看著池野，他自知不能失態，尤其是在這個人麵前。
    可是池野卻不以為然道：“想讓我尊師重道不是不可以，首先請你端正自己的態度”
    陸行知咬牙，他還真是小看了這個臭小子。
    “我真想不明白，吳蠻到底喜歡你什麼”他說，“你憑什麼”
    沒有十年腦梗說不出這話，池野當時就笑出了聲，盯著他，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語速不快不慢，但每一個字都咬得很重。
    “憑我年輕好看”
    乍一聽到這樣的答案，陸行知莫名有一種自取其辱的錯覺，池野的確不容小覷，他在不留餘力地打壓自己。
    是的，年輕對於陸行知來說雖不算遙遠但也已經是昨日，而眼前的這個人正值少年，他比不上，至於好看，那就更望塵莫及了。
    當年他丟下吳蠻前往墨西哥，任憑吳蠻怎麼挽留也沒有為之所動，他自認有恃無恐，也承認自己自負到了極點，走時瀟灑，回頭卻已無路，可是他不甘心啊。
    從前那個總跟在自己身後一口一個”行知”的小蠻子，現在是別人的了。
    這讓他怎麼甘心。
    “以色侍君，你還挺驕傲”
    “那可不”池野點頭，“總比某個人強，年老色衰，還沒人愛”
    如果羞辱實體化，那陸行知現在一定像隻刺蝟。
    他突然有點待不下去了。
    池野望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拿出手機抓拍了一張，繼而毫不猶豫地發給了吳蠻，並配文：
    手下敗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