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鴻窩在沙發裏，麵前的易拉罐零零散散，苦澀帶著麻木的的感覺在胃裏翻騰。
    “為什麼？”沈鴻看著張野，很平靜。偶爾才能看到瞳孔深處翻騰的霧氣。
    “沈鴻，我知道，你恨這些。但是，無論怎樣如果再刺激那個女生，又會是一個自殺案。”張野攬過沈鴻，看他因為酒精燒灼而有些模糊的雙眼。“誰的命不是命，何必呢？”
    沈鴻躲在張野懷裏，莫名的液體浸透衣衫。
    止不住的抽噎。
    誰的命不是命，生命太寶貴，太脆弱，誰都沒資格剝奪。沈鴻閉上眼，想起以前，現在，為了活著，那麼那麼的努力。冷眼，嘲諷。在壓力下依舊頑強存活。
    “張野，我是心疼。”沈鴻低語。那些脆弱的骨骸終身難忘。都在最後的一刻顯示過不屈的痕跡，終究抵不過命運，終究是殘酷。
    “我知道。”張野看著沈鴻，沈鴻七歲前的記憶太過悲慘。不想回憶的回憶被莫名的勾起。
    四歲，初有記憶的時光，記著那個身影，轉身時寒風凜冽。四歲的孩子，最街上流蕩，吃所有找到能吃的。鄙夷，歧視。那種刀子樣的眼光沈鴻至今都不願想起。
    讓一個四歲的孩子討生活。
    嗬嗬……
    沈鴻說不清是苦還是笑，若不是暈倒在街上，被張麽麽發現。早是一堆屍骨。
    那個他曾經崇敬的女人，再也沒有出現過。
    女人……
    三年鬼一樣的日子，七歲時終於被好心的張麽麽發現。凍得麻木的心開始接受。溫暖，柔和的時光。
    “沈鴻，我們還活著。”張野盯著沈鴻的眼睛。“現在，我們還活著。”
    “還活著。”低低的囈語，分不清是悲是喜。“活著，就好。”
    “張野，我們會在一起一輩子的。對不對？”
    “恩。”張野鄭重的點頭。
    回頭，沈鴻醉倒。
    沈鴻醉了，卻感覺前所未有的。輕易地，就走出來，穿過城牆。光景一閃。
    沈鴻看到天台。
    異常清晰的小孩身影。麵上的恨意明顯。帶著那些身形模糊的人從天台上縱身的得意，
    報複完成，還有什麼？
    亙古不變的信念完成。
    剩下的，什麼呢？
    剩下清清楚楚的絕望。
    半透明般的身體開始融化。
    沒有信念的支撐，隻能滅亡。
    虛無的一切。
    清明的天，說不清楚是什麼。
    情緒糅雜在一起。
    太陽升起，世間溫暖。
    可有人記得，沈鴻不在。
    沈鴻笑了，他不確定靈魂是不是會笑，但是，身體內部的愉悅出來。至少，會有一個人在緬懷他。
    為了那個人，活著，好好地。
    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