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一場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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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蕭飛的人都覺得他是一個怪異的人,用當代的詞來形容的話,叫個性,用蕭飛自己的話來說,叫扯淡。
80後90前的人能成為個性麼?蕭飛認為這一時代的人最為幸福,因為可以知道吃飽飯是什麼滋味,不像父輩所經曆的那樣,從沒吃飽過;同樣也是最為悲哀的一代,思想荼毒後,滿目創痍的精神傷口留給這一代人化膿,所以這代人既有那麼點單純,又有那麼點複雜,矛盾,而蕭飛正是這麼一群人中的一個,普通又特別,表象性又極具個性化。
蕭飛出生在一個蒲公英紛飛的季節,他的媽媽說:當她看見漫天飛舞的蒲公英時,有一種幸福的感覺,所以她希望她唯一的兒子,也就是蕭飛,能永遠幸福。
在20年不長不短的時間裏,這座長滿蒲公英的小鎮一直陪伴著蕭飛,歲月留在西西嚦嚦的小雨淋濕的青石路上,那裏散發著新鮮,潮濕的味道,那是春天,然後是空曠無人的街道,漂浮著熱騰騰的空氣,兩邊是無精打采的柳條,那是夏天,接著便是最美的秋季,水藍寶石的天空下,一團一團,輕輕柔柔,飛揚著找家的蒲公英,當洋洋灑灑的雪花飄落下來時,身上穿上了厚重的棉衣和不可缺少的純毛圍巾,因為冬天到了。
蕭飛的故事開始於這樣的一個小鎮,同樣也結束在這樣的小鎮。不知道諾幹年後,有沒有人會記得有一個叫蕭飛的男孩,因為他把自己所有的開心、快樂、悲傷留給這片土地,毫無保留。
06年,命運是玩弄人的高手。
那一年的冬天,表哥陳峰結婚了,奉旨結婚,理由是老大不小了,遇到個不錯的,差不多就結了吧,結果他就結了,不管他和她適不適合,也忘記了他大學時青梅竹馬的王楠,具蕭飛所知,兩人隻是因為工作地上的問題鬧矛盾,貌似沒有分手。
一切都來得那麼快,如夏天的暴雨、雷電,打的人措手不及,當蕭飛知道這一切時,一場熱熱鬧鬧的婚禮也來了。
“小飛,愣著幹什麼?你表哥和表嫂敬酒呢,還不跟新人喝一個”發呆的蕭飛,被身邊的父親蕭東拍醒。
抬起頭,對麵站著陳峰表哥一對碧人,正笑吟吟的看著蕭飛。
“飛,第一次見新嫂子吧,還不敬一個?”陳峰戲謔地看著蕭飛,漂亮的大眼睛裏滿是笑意,蕭飛很想看清楚那深邃的地方是否有一種叫做幸福的東西,可除了幽深,什麼也看不到。
看著依偎在陳峰身邊的女子,忸怩撒嬌,麵如桃花,笑得甜甜舉著酒杯,蕭飛木然的拿起桌上的一杯白酒仰頭而盡,火辣辣的感覺從喉嚨燒到胃,暫時衝淡了心疼的感覺。
“嫂子,敬你”
“這傻小子,哈哈”陳峰大聲笑著,在座的賓客同時暴笑,新嫂子更是笑得花枝招展。
蕭飛這才意識到自己出醜了,原來自己一飲而盡的是桌上的辣椒油,怪不得那麼辣,可為什麼自己反而有種想哭的衝動?
“陳峰,你表弟真有意思,紅酒好喝麼?”
新娘一聲嬌笑,更引得在座賓客亂笑一通,蕭飛能猜到自己的臉正在紅白交替。
“小妍,這小子臉皮嫩,別臭他了,走,給張二叔他們敬酒去”
看著遠去的新人,蕭飛虛弱的笑了笑,可發覺滿嘴的苦澀,拿起那杯真正的白酒,連同那股枯澀、辛辣咽了下去。
在一杯又一杯獨飲中,蕭飛耳邊滿是他人的燥舌。
“小飛,你看陳峰結婚了,你啥時候辦啊?”
“小飛,你單位的那個小劉,什麼時候讓你爸見見,聽說人家很不錯,嗬嗬”
“小飛,想找啥那樣的?二嬸給你拉線、介紹,保準比陳峰媳婦漂亮”
。。。。。。。。
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臉,熱情的叫囂著,蕭飛沒有答腔,隻是一杯又一杯喝著酒,生怕控製不住自己,跑到他麵前哭訴,告訴他自己有多麼的高興又多麼的痛苦。
蕭東發現兒子有點異常,那漠然的表情,空洞的眼神,就像多年前一樣。
“小飛,怎麼啦?”
看著父親紅彤彤異常興奮的臉旁,蕭飛隻想逃,隻想離開,離開這個地方,可嘴裏偏偏發出這樣的聲音。
“爸,我…,我沒事,我是替表哥高興”
“你這傻小子”蕭東拍了拍蕭飛的肩膀,“你遲早也有這麼一天”,然後又繼續和親戚`朋友喝酒、劃拳去了。
蕭飛看著笑得如此開心的父親,眼角有些濕潤,多少年了,父親從沒如此開懷大笑過,這一切都要拜陳峰所賜,蕭飛知道父親把表哥當親兒子看待,兒子娶妻,老子那有不高興的道理?
“謝謝你,陳峰”蕭飛對著不遠處向眾人敬酒的陳峰說了一句,接著喝掉杯中的酒,“撲通”掉了下去,引得四座紛紛怪叫,本來熱鬧的酒宴,更加熱鬧。
蕭飛掉下桌子的那一刻,陳峰恰巧回頭,看見了那滑稽的一幕,心裏笑罵著:臭小子,酒宴剛開始就醉了,不能喝就別逞強。
婚宴結束後,陳峰好不容易抽身,去看醉酒的蕭飛,可讓他沒想到的是,所見是另一番景象。
蕭飛是假醉,摔是真摔,他隻是不想讓自己繼續待在那個讓人窒息的地方,哪怕一秒鍾也不行,也不可以。
被人抬到二樓的房間後,蕭飛醒了,打量四周,他知道這是專門為新娘化裝、換衣服特地預定的房間,梳妝台上的瓶瓶罐罐,散落的珠花,台下堆置幾瓶紅酒,幾箱鞭炮,房間貼了大大小小的‘喜’字。
眼前的一切一切提示著蕭飛,陳峰結婚了,就在下麵舉辦他的婚禮,那個自己深愛人,徹徹底底淡出了自己的生命,自己的世界,從此沒任何關係了,沒任何借口了。
蕭飛感覺自己都快無法呼吸了,要瘋了,這一刻他才清楚的認識到自己是多麼的愛那個人,疼入骨髓,深入靈魂。
陳峰進房間便看見蕭飛拿著紅酒猛喝,地上還有幾個空瓶,當場就傻眼了。
“小飛,你。。。。。。”
“哥,你怎麼來了?”
“給我!別喝了!”
“哥,你特地來看我嗎?”
“是!我特地來看你,可沒想到你。。。。。。”
陳峰伸手奪蕭飛手中的酒瓶,可費了半天勁也沒成功,“小飛,你!”
怒火燃燒的陳峰再次被眼前的景象震呆了,因為眼前是蕭飛悲傷的表情,哀傷的眼神,滑落臉夾一滴一滴晶瑩的淚水。
“你,你怎麼了?小飛?”
蕭飛很想笑一下,可不知道怎麼回事,越想笑反而越笑不出來,眼淚掉的更凶了。
“小飛?你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告訴我啊?哭什麼啊?”
看著陳峰焦急地搖晃著自己,蕭飛居然有高興的感覺,原來他還是擔心自己的啊。
“哥,你要幸福”
說完這句,蕭飛趴倒在陳峰懷裏,神誌不清了。
人生四大喜事,陳峰的洞房花燭夜卻過得那麼不是滋味。洗簌完畢後,陳峰倒頭就鑽進被窩,滿腦子都是蕭飛的種種,尤其是他窩在自己懷裏時灼人的溫度,嚇人的心跳,心裏總被一個問題纏繞:我這是怎麼了?小飛他又是怎麼了?
董妍看著躺著一動不動的丈夫,心裏不是滋味起來,“陳峰,洞房花燭,是不是該做點什麼?”
毫無疑問,董妍妖嬈的抱住了陳峰,香舌有一下沒一下挑逗著身下胡思亂想的人。
“做什麼?你煩不煩!該做的不早做了?小心你肚子裏的孩子”陳峰拉起被子徹底把自己蒙進被窩。
長夜漫漫,幾人清醒?幾人迷醉?幾人心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