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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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時節,雜花生樹,群鶯亂飛,帝國王宮內處處一派喜慶奢華,隻有卡嘉麗那間小小宮苑依然幽靜,沒有綺麗錦緞,淺蔥紗帳素白窗簾,幹淨卻也冷清,所以疊在桌上那方華美嫁衣顯得格外突兀,被珍珠寶石裝點著,紅的嬌媚非常。
這小小宮苑除了自幼撫養卡嘉麗長大的老女仆瑪娜,就再沒有什麼其他人。大家平時幾乎都想不起來,奧布帝王尤連·響還有一個名為“卡嘉麗”的女兒。卡嘉麗望著嫁衣淡淡的歎了口氣,也隻有在這種時候,需要有人去犧牲奉獻受委屈了,大家才會記起自己的存在啊……
三個月前,plant帝國的王去世,新王即位,與奧布帝國簽訂和平條約,奧布帝王尤連·響為穩固局勢許諾與plant聯姻。芙蕾公主的母親出身貴族權勢傲人得罪不得,能嫁過去的當然就隻有母親毫無背景又早早去世的小公主卡嘉麗。
剛剛得知消息時,瑪娜抱住卡嘉麗哭的肝腸寸斷,瑪琉老師也趕過來,一邊為卡嘉麗準備行裝一邊偷偷擦淚。卡嘉麗隻是如平時一般恬然笑著,反過來安慰她們,她不是強顏歡笑,隻是真的不覺得悲哀。就算這次沒有嫁到plant,以後也難免被父王為了拉攏賽蘭家族而嫁給那個尤拿·賽蘭,左右都是一樣。她難過的隻是,遠嫁異國之後,就很難再見到瑪娜、瑪琉老師、好友拉克絲,還有最疼愛她的哥哥基拉了,她好舍不得他們!
外麵響起腳步聲,卡嘉麗猜到是基拉和拉克絲,果然,一對少年少女正遠遠走來。
“拉克絲!哥哥!”卡嘉麗開心的迎上去,卻在看到基拉左頰泛紅的指痕時怔住,驚問:“哥哥?你的臉怎麼了?是父王打你?”
基拉輕輕搖頭:“對不起,卡嘉麗,我沒辦法說服父王。”
旁邊的拉克絲也沒有了往日的活潑,湛藍的眼眸中一片淒然。
剛剛在響的房間,父子二人發生了從未有過的激烈爭執,基拉平時對父親的命令總是盡量順從,他是那麼溫和善良的孩子,即使自己受些委屈,也不想父親失望。可是他怎麼也不會接受父親會將自己寶貴的妹妹當成政治的犧牲品送到別國,這一次絲毫不肯退讓,爭執愈演愈烈,響氣的暴怒,狠狠甩給基拉一巴掌。當時周圍所有人嚇得氣都不敢喘,更不要說幫忙求情了,隻有身為祭司的拉克絲依舊和基拉一起試圖說服響,可是拉克絲跪下苦苦哀求也一樣沒有用。
卡嘉麗見到兩人如此,忙安慰到:“其實這門婚事沒什麼不好,對方是新王,我嫁過去就可以做王後了啊!況且哥哥也說過,嫁給誰都比嫁給那個尤拿好吧!我還聽人說,plant帝國風景美麗氣候宜人……”
基拉和拉克絲望著說得很起勁的卡嘉麗,心疼不已,他們隻知道那位plant的新王在還是皇子時便在戰場上有“死亡使者”的名號,傳言中那人性格冷酷行事狠辣。誰都沒有指望過他會善待因為政治目的被送去的卡嘉麗。
基拉忽然抱住卡嘉麗,打斷了她的話:“卡嘉麗,哥哥向你保證,總有一天會接你回來,所以在那天之前,請你千萬忍耐!”
抱著她的手臂溫柔而堅定,她能體會到哥哥的決心,安心的微微笑了,汲取那臂彎中的溫暖。
卡嘉麗臨行那天,送行的人無不是神情哀戚,就連平日總是找她麻煩的大公主芙蕾,這段時間都沒再招惹過她。尋常人家嫁女兒歡天喜地,她自嘲的想:隻有自己的婚禮怎麼看都象葬禮。拉克絲大概也這麼覺得吧,所以一直在保持著優雅的微笑,隻是分手時依依不舍的抱住卡嘉麗,卡嘉麗感覺到有涼涼的液體落在自己肩上,當拉克絲放開她時,已經把臉頰擦幹,依舊微笑著說:“卡嘉麗,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會的,放心吧!拉克絲,請你替我關照瑪娜,保她衣食無憂。”卡嘉麗拜托道。
瑪娜本來要求與公主同行,但她已經很老了,卡嘉麗不忍她再背井離鄉,一口回絕。但這樣卡嘉麗也更加的孤苦伶仃,身邊一個親近的人也不剩下了。她一直是這樣,隻想到別人,拉克絲聽著卡嘉麗的囑咐,又是一陣心酸。
卡嘉麗又轉向基拉:“哥哥,你要把握住和拉克絲的幸福啊!”不要象我一樣被命運擺布,默默在心中加上一句。
基拉也又一次叮囑:“卡嘉麗,記得哥哥說過的話,一定會接你回來!”
這次聯姻,隻是權宜之計,聰慧如基拉和拉克絲,都明白plant遲早是奧布爭霸天下最後的對手,隻是現今局勢,國力最盛自然非奧布與plant莫數,但其他諸國,如zaft、logos、海裏奧波利斯,實力也不容小覦,若plant與奧布此時交戰,便會使別國漁翁得利,所以兩國皆一麵維持著與對方的和平關係,一麵加緊擴張勢力。那日基拉與父親爭執,響在打了基拉一巴掌之後,決然道:“你若心疼妹妹,就早日滅掉plant,自然可接卡嘉麗回奧布!”
也是在那一刻,基拉下定決心,今日無法保護住妹妹,但今後一定接她回來!
當卡嘉麗到了plant之後,就是繁瑣的婚禮儀式,依據plant習俗,婚禮上她與新郎相隔甚遠,根本連即將成為自己丈夫的那位名叫阿斯蘭·薩拉的少年的容貌都沒有看清楚,隻是望見他有一頭海蘭色長發,身姿英挺,可給人的感覺冷淡而疏離。
完成儀式,卡嘉麗被送到了專為她準備的宮殿,房間向陽,溫暖明亮,plant帝國確如她所聽說的一般風景美麗氣候宜人,窗外飛著如雪花一般的柳絮。可是寬敞的房間在她獨自一人時便顯得更加空曠冷清,婚禮結束後她的丈夫就根本沒有來過。她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她以為自己什麼都可以接受,但真正離開了奧布,來到完全陌生的國家,她才知道自己並沒有原先想象的那麼堅強,孤單無助的感覺完全淹沒了她,今後未知的命運讓她害怕,她好想念哥哥,想念拉克絲、瑪琉老師和瑪娜,好希望他們可以在自己身邊。
試問閑愁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
她的命運,與那漫天風絮如此相似,漂泊無依。卡嘉麗望著窗外飛絮,不知不覺間,已淚流滿麵。
外麵傳來侍女的通報,來的人是前任王後蕾諾雅·薩拉,她應稱之為“母後”的人,卡嘉麗忙擦去淚水,起身迎接。
“你從奧布來,旅途勞頓,已經很累了吧?那些禮數就都免了吧。”蕾諾雅拉過卡嘉麗的手,讓她挨著自己坐下。她和兒子阿斯蘭·薩拉帝王有著一樣顏色的柔長秀發,近看之下更加顯得年輕美麗,蕾諾雅的氣息溫柔祥和,挨近她很舒服。卡嘉麗忽然想起了瑪娜,瑪娜的氣息也是這樣如母親般令自己覺得舒服的。
蕾諾雅也端詳著麵前的女孩,這孩子該是隻有十五歲,氣質單純幹淨,隻是此刻在她麵前顯得局促而緊張,一張秀美的臉上還留著未幹的淚痕,顯然剛剛哭過了。她抬手擦擦卡嘉麗的眼角,柔聲問:“想家了?”
卡嘉麗尷尬萬分,這是第一次正式與母後大人見麵,居然讓母後發現她如此失態的樣子,但蕾諾雅體貼的話語令她好感動,點點頭,眼淚又控製不住的溢出眼角。
蕾諾雅憐惜的把她擁入懷裏,撫著她的長發,說:“好孩子,委屈你了。我知道被這樣送來,你心裏很難過。”
“對不起,母後。我隻是不大適應,很快就會沒事了。”卡嘉麗止住淚水,努力揚起一個明朗的微笑:“如果可以促成奧布和plant世代友好,是我的榮幸!”
短短片刻的相處,蕾諾雅已經放不下這個懂事的孩子了,也慶幸這孩子是值得托付的人:“卡嘉麗,這樣的婚姻,你和阿斯蘭都沒有選擇的餘地。我很清楚這對你們都不公平,但我還是希望你能試著接受阿斯蘭。阿斯蘭個性木納,不知道怎麼與女孩子相處,他既不會說動聽的話,也不懂浪漫。但他是個善良的孩子,請你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