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盤子裏那紅彤彤的一片，下不去手，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放棄嚐試。
    “哎？你們怎麼不吃？”正獨自吃的酣暢的史密斯終於發現了我們都沒動筷子，停下動作瞪著眼詢問。
    “不了不了，你吃就好。”我看看左右兩邊白靈和範凱痛苦的表情，歎了口氣回答。
    “不吃飯？那你們就喝酒吧。”史密斯完全沒注意我說話的語氣和神態，衝胖老板招招手。
    “嘭、嘭、嘭”三聲脆響，酒蓋子被胖老板熟練地丟到一旁。滿了一杯學著史密斯的動作仰頭灌下，絲絲冰涼的酒水順著頸部緩緩留下，帶點苦澀又留些醇香，激著滿心滿肺都跟著顫抖起來，說不出的酣暢淋漓。
    “酒量不錯嘛。”史密斯看著我的動作，調笑道。
    我不理他，徑自倒了第二杯酒。沒有注意到一旁白靈擔憂的神情。
    三杯酒下肚，倒還真有了些灌酒澆愁的悲壯意味，油膩膩的桌麵似乎也不那麼紮眼了。我倒酒的速度越來越快，隻覺得手腳漸漸開始脫離自己的控製，有些無力卻又止不住的輕鬆舒暢。
    “還喝？三瓶了！”剛才還在一旁埋頭猛吃的史密斯不知何時按過我正欲繼續倒酒的手，不悅地提醒道。
    才三瓶，笑話，這酒綿軟無力，比起以前春香樓裏的女兒紅簡直是雲泥之別，區區幾瓶，於我來說怎能算是多？
    誰不知道，春香樓的醉纖塵從來就沒醉過。
    “你管我，我願意喝。”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我一仰頭便準備往嘴裏送。
    史密斯一把奪過我的酒杯，表情有些無奈：“還喝，你還真準備把自己喝死在這？”
    我不吭氣，心裏有些氣惱，這麼好的時候提那個人做什麼？
    見我不說話，史密斯歎了一口氣接著說：“莫依，你這又是何苦？世上好男人多的是，你幹嘛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道理是好道理，隻是已入迷局出來又談何容易。
    我舉著空無一物的手，咧開嘴嗤笑。
    “是啊。世上好男人多的是，可是我隻要那一個，隻要一個。為什麼？老天就是不給我？”
    隻要那一個，其他的我什麼都不要。
    為什麼……
    為什麼？
    逸塵，你能不能告訴我……
    要怎樣，你才能回過頭來看見我？
    這一頓飯，竟然從下午一路吃到晚上，酒瓶倒了一地。
    我頭有些暈，臉有點紅，身上有些燒熱。
    心裏卻出乎意料的清醒。
    起身，夜晚有些微涼，冷風一吹我腦子一晃，身子一個踉蹌，眼看就要和桌麵來個親密接觸。
    白靈在一旁眼疾手快地扶住我，溫聲說：“莫依，我們送你回去。”
    這麼小心翼翼做什麼？我又不是真的醉了。
    我迷起眼睛笑：“白靈，我不想回家，我們再去轉轉，好不好？”
    開始不想來，最後不想回，連我都覺得自己有些無理取鬧。可是就是不想回去，不想一個人回家，家裏太空曠，寂寞的感覺會直接吞噬掉我。
    白靈張嘴正準備說什麼，一旁的史密斯卻插話了：“好，我們去唱歌。”
    唱歌？隻要不回家什麼都好。
    “你真是個好人。”我吐出一口氣，醉眼朦朧地對著史密斯訕笑。
    史密斯苦笑著搖搖頭，轉身去開車。
    望著眼前遞過來的不明物體，我有點發槽。
    剛剛在洗手間裏吐的一塌糊塗，現在頭倒是不暈了，隻是腦子依舊有些反應不過來。這個東西究竟是什麼，再仔細地想一想，似乎還是沒有見過。
    “莫依，你最喜歡的歌，唱吧。”白靈舉著不明物體對我說。
    “呃，我不太會……”明明說的聲音不大，透過那個東西音量卻猛地被拔高了不少，我被自己嚇了一跳。
    “喂喂喂，以前的麥霸裝什麼裝啊？”白靈又把那個不明物體往我臉上湊了湊。
    我趕緊躲開，和它保持安全距離。
    “那個，你們唱你們唱，我今天不舒服，聽聽就好。”我擺擺手，擺出弱不經風的姿態。
    白靈看了看我，沒說話，不明物體倒是拿了回去。
    幸好。我長舒一口氣。
    一開始是一陣鬼哭狼嚎，史密斯抱著不明物體不放，聲音之巨大跑調之嚴重實乃我平生未見。範凱也一改平日書生的模樣，脫了外衣紅著脖頸，一點斯文氣息都消失不見活脫脫另一個嚴重失常的史密斯翻版。唱到高興處，竟全然忘了跟史密斯在我樓門口的不愉快，兩個人勾肩搭背儼然一副好兄弟模樣。
    白靈倒還好點，隻不過把自己野蠻的性子使到了極致，偶爾一點的淑女形象完全不見蹤影時不時地和著他們振臂高呼。
    好容易等他們把嗓子吼啞了消停下來，我倍受折磨的耳朵才回過氣，我趴在一旁直喘氣，看起來倒比他們還累。
    早知道會是這樣，還真不如一個人回去獨自憂傷的好。
    看來被人放了鴿子也是有好處的，至少在這種時候不用再聽白靈的連綿不斷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