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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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身走到我床邊,伸手探了探我的額門,輕聲說道:“燒退了,還好。”我張大嘴驚訝於他語氣的輕柔,卻不想他來了句更溫柔的:“餓了吧?我已經叫人送飯過來了。”
這個時候,我簡直就要懷疑他是不是想起了什麼,那個聲音,那個語氣竟然像極了逸塵。
有次感染風寒,逸塵衣不解帶地陪在我身邊,喂我吃藥,為我布飯。他也會用手探著我的額間,溫柔地說:“不燙了。餓了吧?想吃什麼?”
正說著門外便響起了敲門聲。
“鄭總裁,您要的粥送來了。”有人在外麵低聲說。
鄭天擎起身,走到門口打開門接過一個盒子,又關上門走了過來。
“你最愛吃的,”鄭天擎打開盒蓋,“鮮蘆根薏苡仁粥,不放蔥花。”
真的是一模一樣,我最愛西街的鮮蘆根薏苡仁粥,喝起來清香可口,芳香宣化。逸塵隔段時間便會從外麵帶回來給我,其實我知道,李相府在城東,這一來一去,騎馬也得要一個多時辰。
可是他從來就沒有說過,總是端著食盒,風塵仆仆地站在門邊,麵帶微笑地看著我,額間有著細碎的汗珠。
他會說:“餓了吧?我給你帶了你最喜歡吃的鮮蘆根薏苡仁粥。不放蔥花。”
這個時候我就會溫柔地笑,看著他忙碌,不去阻止心中湧起的排山倒海般的幸福。
我曾經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走下去,隻要不爭也不搶。
“來,張口,不燙了。”鄭天擎盛出一小碗,舀起一小勺在嘴邊吹了又吹,遞到我嘴邊。
我望著停在我嘴邊的湯勺,裏麵碧綠的蘆根襯著瑩白的薏苡,顯得越發青翠欲滴,好看地讓人無法下口。
見我不動,鄭天擎又把勺湊進嘴邊吹了吹,遞過來放柔了聲音哄我:“真不燙了,吃吧。”
小心翼翼的,帶著寵溺的,多麼的像……
淚就突然流了下來。
沒有任何一刻像現在這般想他,想見他,想抱住他,告訴他,我是多麼地想你。
我癡癡地盯著眼前的男人,淚眼婆娑間,我幾乎就要把他當成了逸塵,那樣清俊的眉眼,柔和的輪廓。
逸塵啊……
逸塵。
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觸上那在夢裏無數次遙望,卻永遠無法觸及的人。
鄭天擎端著碗顯然沒有回過神來。
眼前的人哭得犁花帶雨卻又悄無聲息,他簡直束手無策。
莫依在他麵前總愛撒嬌,經常哭,可是像這樣不出聲隻是流淚,那就證明她是真的傷心了。
於是她這樣一哭,他便慌了,話也不會講動也不能動,滿眼就隻能看見她蒼白的淚,心痛地仿佛不是自己的。記憶中,她這樣哭隻有兩次,一次是她母親去世的時候,一次就是他說不愛她的時候。
那天在她樓下,他說完,她的淚便流了下來,像斷了線的珠子。
沒有聲音,他卻聽到了她心中撕心裂肺的哭喊。
他覺得他和她一樣,整個世界都塌陷了。
那樣肝腸寸斷的感覺隔了那麼久卻依然清晰如昨。
很難過,很難過。
他愣愣地看著她,不知道該做些什麼,隻想想緊緊抱住她把她揉進自己懷裏,死死的,再不放開。
他幾乎就快要那麼做了,隻是同時一隻有些微涼的手,觸上了他的臉頰,他猛然回神。
猛地起身,巨大的慣力讓他自己後退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子,手裏的碗摔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碎成了幾片,湯汁濺了一地。
他,剛才,想要做什麼?
“我,我出去看看。”鄭天擎聲音有些慌亂,深吸一口氣轉身便衝出了房門,仿佛身後有什麼荒洪猛獸在追趕。
我手停在半空,指間仍然能感覺到方才的溫暖。
好半天,淚才止住,看著地下的一片狼緝,苦笑。
剛剛那個慌亂的背影,還是第一次見到呢。
他,應該不會再回來了吧?
不是逸塵,或者說他還沒有想起來。
這樣不經準許的碰觸,應該冒犯到了他,是自己沒有控製好自己的情緒。
他明明就是那麼討厭和莫依在一起的一個人啊……
不是針對我,為什麼,心卻依然痛得這麼厲害?
果然他這一去看看,就再沒有看回來。
甚至,連個電話都沒有。
我一個人吃飯一個人打針,有些想念那個見到莫依總是一臉冷漠的男子。
這個時代的大夫醫術很高,三天之後,風寒就好了,這要換了我的那個時代,哪怕請京裏最好的大夫也得喝上半個月的藥才好。
大夫通知我可以出院了,我突然想起,看病是要花錢的,這樣的病房估計更不會便宜。正在擔心銀子從哪裏出,大夫卻告訴我,銀子送我來的那位先生已經付過了,這句話引起了周圍人一片既曖昧又羨慕的目光。
臨走,一直照顧我的小護士一臉忸怩地蹭過來,小聲問:“姐姐,請問你是韓莫依嗎?”
我不明所以的點點頭。
她遂一臉興奮地繼續問:“那,你那個,是鄭天擎?”
什麼我那個?我好心糾正她:“送我來的那個人確實是鄭天擎。怎麼了?”
“哇!”她顯然已經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誇張地抓住我的手上下狂甩:“果然是你們,我見到真人了!你們真好看,真是郎才女貌!我們都支持你們在一起的,姐姐你一定要加油,你和鄭總裁一定會幸福的!”
提到鄭天擎的時候,她的臉不由自主地紅了一下,聲音也陡然變得有些柔軟。
這個女孩是不是也曾悄悄幻想過有一天站在鄭天擎旁邊的人會是她,而她的這些小幻想又是多少個女孩都做過的?
以前逸塵也是這樣,京裏不知有多少待字閨中的年輕女子為他芳心暗許,甚至連春香樓的姑娘見到他也會微微愣神。
少年俊秀,年輕有為,沉穩睿智,識多智廣。
這樣的男人,是不是每一個女人的憧憬?
幸福嗎?
我笑。
樓門外早已有人等在那裏接我,黑色鋥亮的車身,不是莫依的,我有些納悶。從車裏下來一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恭敬地接過我手中提的東西,垂頭對我說:“韓小姐,鄭總裁吩咐我來接你回家。”
結果後麵的小護士們又發出了一陣感歎。
鄭總裁?鄭天擎?
我眯起眼,他寧願讓司機來接我都不願意自己親自來?
這個男人,該不會真的是在躲避我?
回到家,小柔早已經等在了那裏。小丫頭一見我高興得手舞足蹈,完全看不出剛來時的嬌羞。我美美地洗了個澡,濕漉漉地從浴室出來,尋思著是不是趕明找個人做個木桶,還是從前的洗浴方式比較讓我滿意。
那廂小柔早已端上了熱好的飯菜,散發著惑人的肉香,引得我口中分泌物驟然增多。
這孩子,真是越來越賢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