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靈完全和我的想法相反，一下地便顯現出了近乎瘋狂的狂熱情緒，拉起我的手便衝進了離我們最近的一座大樓。
    動作之麻利，我甚至沒有看見我們究竟是去了哪裏。
    一進樓一陣涼爽的風迎麵撲來，人也跟著寧靜下來。
    廳裏十分明亮，同外麵的刺目灼熱的亮不同，是那種很安靜的，很柔和的亮光。
    人很少，三三兩兩地閑適逛著，不知哪裏傳來的纏綿悠揚的樂聲，一個女子反反複複地和著樂聲淺聲吟唱。
    感覺說不出的舒服。
    有許多被玻璃隔開的小門，掛著花花綠綠的衣服，被燈光一照更顯得引人注意。
    原來白靈口中的血拚就是來買衣服。
    我隨意走進一個門裏，這裏似乎稍稍比其他的大了那麼一些，正對著的牆上寫著黑色的字，可能是店名，隻是那樣的字體從來沒有見過。
    白靈跟了過來，顧不上後麵的範凱就開始拿起衣服衝進裏麵的屋子往身上套。
    剛才兩個人還一副如膠似漆的樣子，我回頭看見範凱一臉無奈的笑。
    也許是白靈的熱情感染了我，我也隨著她走過去抓起一件，手感和我房裏的感覺很像，柔軟的，清涼的，昂貴的。突然想起，牆上那行字在我的衣領上似乎經常出現。莫依以前應該是這裏的常客。
    款式其實都差不多，我也漸漸習慣了這種坦胸露乳的設計，畢竟夏天這樣穿確實涼爽。
    白靈提著剛看好的鞋子一臉興奮，走到被她堆滿的櫃台上一放，氣宇軒昂地喊：“刷卡！”隨即從包裏抽出一張看起來極硬的紙，遞了過去。
    櫃台後麵的女人拿起，在一個帶有細槽的盒子上飛快的一刷，白靈更加飛快地在她跟前的小盒子上點了幾下，馬上便有笑容滿麵的小姐來替她把衣服包好。
    我也走了過去，放下剛選好的幾件衣服，全是優雅的白色調，白靈有些詫異地盯了一會問：“你不以前最不喜歡白色的衣服嗎？”
    我笑：“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打開大包，翻出一張和白靈遞過去的差不多的卡，放在桌上。
    收錢的女人眼睛也不抬一伸手摸了過去，熟練地放在盒子上又一刷，語氣冰冷：“密碼。”
    密碼？
    我有些迷糊了。
    望著眼前的小盒子，上麵標著十個綠色的數字，還有確定和取消。
    密碼，大概也就是什麼數字了。
    隻是，這是莫依的密碼，不是我的。
    等了半天沒有動靜，收錢的女人這才抬起頭來，疑惑地用瞟著我，眼神意思很明確：這卡到底是不是你的？
    “莫依，快輸啊，我們還有很多家沒逛呢。”白靈也在一旁不解的催促。
    腦子裏忽然靈光一閃，也許，那個可以試一試。
    我咬咬牙，輸了四個數字：0，6，2，7。
    正是進家門時的那幾個字。
    我猜這幾個字對於莫依來說應該有特殊的意義。
    竟然真的對了，那女人低下頭不再看我，衣服也迅速地被包了起來。
    我還沉浸在對那幾個數字的深思中，白靈卻頭也不回地拉了我奔向下一個門。
    眼角餘光瞟到一直被我們忽略的範凱正認命地在後麵收拾一大堆的衣服包裝袋……
    這個地方的男人，真是可憐……
    我突然就有了這樣的認知。
    後麵的店都大同小異，我馬上就喪失了興趣。白靈卻越逛越勇，興致高昂。
    最後我不得不拉住她的胳膊，十分意正言辭地告訴她，我累得快斷氣了，極需要休息。
    白靈一臉可憐西西欲求不滿的神情，我和範凱很有默契地同時轉過頭去，完全忽視她的存在。
    無奈，她隻得拉下臉，不屑地揮揮手：“好啦好啦，那就吃飯去吧。”突然又想到了我，轉頭疑惑地看著我：“莫依你怎麼回事，平時你不是逛的比我還勤奮嗎？”
    我苦笑，如果莫依以前都是這麼血拚的話，我想我有很好的理由來解釋她為什麼會這樣的瘦了。
    前腳剛踏出門檻，身後響起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一滿懷欣喜的男聲從背後傳來：“莫依，莫依，是你嗎？”
    是誰這麼不懂規矩？
    我皺皺眉準備把後腳也邁出去，白靈卻在旁邊用手肘碰碰我，輕聲提醒：“有人在叫你。”
    叫我？
    那人又喚了一聲：“莫依……”
    果然是在叫我，看來我對這稱呼還不是特別習慣。
    既然有人叫，我隻能緩緩轉過身子，看看是莫依的哪個熟人，心裏一陣嘀咕，我要怎樣才能裝做認識。
    眼前站著個男人。
    可能因為剛剛跑的過快，現在顯得麵紅耳赤。
    上身是藍白相間的格子上衣，下穿一條米色長褲，長得還算清秀但稱不上英俊，遠不如逸塵那樣瀟灑俊逸。
    見我不說話，他有些委屈地蹭了過來，在我跟前站好，一臉難過的神情：“莫依，這段時間你怎麼都不理我？我知道我做錯了，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你做錯了什麼？我聽的一頭霧水，閉著嘴不吭氣。
    也許是我表情太過嚴肅，他聲音降地更低：“當初隻是我一時犯迷糊，那個女人真的和我沒關係的，我們就見了一次麵，真的，莫依，我心裏隻有你……”
    我漸漸聽懂了一些眉目，這男人腳踏數船，惹的莫依很生氣。
    可是這有什麼大不了？春香樓裏的男人哪個不是家裏妻妾成群卻還要來樓裏尋快活？
    男人本來就是一種吃著碗裏的想著鍋裏的動物。
    就連逸塵都有正妻，雖然那隻是皇上賜的婚，可是他們連孩子都有了，不是嗎？
    剛知道那會心裏不是不痛的。
    可是所有的女子都是這樣過來的，隻要他心裏有我，就好……
    這樣想的時候，心就會平靜一點。
    眼前的這個男人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我一陣又一陣頭痛。
    “他是誰？”我拉過白靈到一旁悄聲地問。
    白靈一臉滿不在乎：“我怎麼知道？你換男人比換衣服還勤，說不定是你哪個一夜情的男友。”
    我聽得目瞪口呆。
    一夜情，雖然是從沒聽過的詞，但是讓我產生了極其不好的預感。
    莫依，似乎以前十分不守婦道。
    那男人卻毫無知覺地靠了過來，一把摟住我，把頭枕在我肩上嚶嚶地哭，邊哭邊訴：“莫依，人家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我有點緩不過氣來，這個男人是真哭還是假哭？
    就算是在春香樓裏一個男人抱著一個女人在眾目睽睽下哭，也算是首例。
    “喂喂喂，你別那麼肉麻行不？要一起走就快點，本小姐還沒吃飯快要被餓死了！”沒等我開口，白靈早在一旁不耐煩了。
    我第一次覺得她的聲音是那樣的悅耳。
    順了口氣，我正準備揮手趕人。聽到他突然說的一句話卻頓住了。
    他說：“咱倆以前那麼好，你怎麼忍心突然就不理我了……”
    以前？
    這個詞勾起了我的興趣。
    這個哭哭啼啼的男人知道莫依的過去……
    也許我能隨意問出點什麼……
    “好了好了，你跟我走吧。”想到這裏，我脫口而出就是這麼一句。
    說完自己都有點愣，這麼衝動不太像我。
    白靈對此卻並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似乎對莫依在大街上隨便撿一個男人回家習以為常。
    還是一個隨便掉眼淚的男人。
    想到這裏，我就有點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