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整夜，空氣中還帶著泥土的氣息，薄霧似輕紗，籠罩了整個湖麵，朦朦朧朧似真似幻，讓人看著是那麼的不真實。
    自己一直是個淺眠的人，更何況昨天出現那樣的情況。
    生辰，對自己來說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影響，每年的這一天，亭台樓閣，高朋滿座，儼然是同一種格調。倒不是自己不喜歡這樣的場麵，而是不喜歡對著一張張不同的嘴臉擺不同的表情，那樣真的是太累了。
    “今日行過及笄禮，嫣兒便不是小孩兒家家了。”為自己梳妝娘親說，我但笑不語，隻看著鏡子裏的她，如何與自己的青絲奮戰。
    我不知道那些個行及笄的禮儀，隻道是家中長輩為芳華十五的女子束發，而自己未有婚配，所以便是不能在束發上戴簪子。
    巧兒和小闌一直在自己身旁打轉，直讚束發的自己好看。
    淡紫滾邊繡羅裙，束腰廣袖紫荊裳，外罩銀白蘇繡紡紗，再配上同色調的發帶，輕垂裙擺在地上拖曳。微風吹起的發帶，在半空中中蹁躚蝶舞。
    被挑開的齊眉留海，浮出的那多梨白，從年代久遠的過去，一點點綻放開來。
    “如果嫣兒走失了，娘親定是可以帶自己回家的吧!”我輕拂過那眉心處凸起的地方，對
    身後的她說。
    淡淡的失落感，總是那般不安的認為自己會被拋棄，在彌足的失途裏找不到回家的路。
    “嫣兒，怎說這傻話呢！今天可是好日子呢！”娘親埋怨的皺起眉頭，放下手中的梳子，拉起自己便向外而去。
    出萃銘園向西外轉便到雲岫樓，雲岫樓是姚莊用來宴請賓客的地方，自然是不可同等而視的地方，哪裏的奢華程度是莊裏那個院都無法比擬的。
    雲岫樓四周海棠錯落有致，中由一條小徑通往，曲徑通幽，說是樓倒顯的不那麼真實，在自己看來卻像是亭台，而此刻早已高朋滿座，隻等著自己的出現。
    這一路走來倒不缺任何的祝福話語，隻是有幾個是真心的，多少是阿諛奉承的呢？怪隻怪我這爹爹是姚城城主，而自己是城主最寵愛的女兒。
    近身到爹爹他們身旁的時候，我一臉燦爛笑靨，向她們行禮。
    “爹爹，雲姨娘，沉姐姐、哥哥，嫣兒來遲了。”
    “嫣兒，真真是我們姚城的美人啊！爹爹你說是不是這個理。”隻見自己話音剛落，姐姐便熱絡的上前拉起自己的手笑著對爹爹說。
    “是！”爹爹嘴角含笑著答，但那眼角一閃而過的迷茫，卻是皺起自己眼底墜落。我知道爹爹是個有故事的人，並不如表麵上的那樣雲淡風輕。
    “謝謝姐姐誇獎。”我應和著，殊不知這姐姐眼裏的誇獎，暗藏了多少真實性。
    今天的哥哥倒是安靜的站在一旁，聽著我們的一些個無聊話語，卻是不見沐的出現。隻是那雲姨娘，至從那次後便不見給自己好臉色，自己倒也不甚在意，生養自己的是父母而不是她。
    平常走動熟絡的各院丫鬟、小廝，一處一處耳語起平日裏的些個瑣碎。
    見爹爹將身子一側，麵向來者。
    “各位，姚某在這裏，謝謝大家在百忙之中抽空來為嫣兒及笄觀禮。”爹爹抬手向在坐的躬身。
    “城主客氣。”下麵的賓客回禮，那些個輕車熟路的客套，真是麵麵俱到。
    “能被城主邀請，是爾等榮幸。”另一人起身回到。
    “嫣兒自小和沉兒感情甚好，所以在下為自己的女兒準備了份薄禮。”他看了看自己說，那臉上的笑意漸大。
    “姚某將自己的大女兒許配給慕雲山莊的少莊主，想來這位姐夫嫣兒定然是滿意的。”
    我不懂自己聽得這樣的言語，會不會臉色發白，但是我深刻的體會到自己的心在顫抖。
    是啊！自己什麼不滿意的呢？縱然是知道今日有這樣的結果，可是聽著爹爹這樣說著，上揚的嘴角頓時一僵，再也泛不出美好的弧度。
    座下的賓客無不說著恭喜之類的話語，也無人注意到自己這樣的表情，隻有姐姐那一瞥而過諷刺的笑。
    但自己又有什麼理由，自己原本就不該在雲沐軒承諾的範圍這內，不是嗎？
    隻是簡單的應付了一些宴請的賓客，喝了少許的酒，便離開了這人在自己看來有些突兀的場所。
    沒有讓其他人跟著，想要一個人靜一靜，小跑到萃銘園的假山上，躺在地上，看著萬丈星空，人沒來由的舒暢。可是眼角那還殘留的淚痕，卻透露了自己哭泣的訊息。
    隻顧著眼前的星空，並沒有發覺身後的歎息聲，直到有人躺在自己身旁，才如夢似醒的轉過臉，看著來者是誰，竟擾亂了這滿山的寧靜，但卻也沒想到會是雲沐軒。
    “煙雨如歌夢如弦
    胭紅似隕魂似琴
    嫣然欲語笑已休
    影落塵起淚先流
    喜歡嗎？《嫣語》送你的禮物。”
    我點點頭，隻要是他給的，我又何嚐有什麼不喜歡的。
    以為他會說些什麼的，但卻隻是看著自己但笑不語。
    劍眉星目，英挺的鼻翼，薄唇，膚如雪，這樣一個尤物，如今已是別人的了，那深邃的眼眸似一潭忘不穿的秋水，卻也每每讓人深陷其中。
    不知不覺自己的手也透著留戀的不舍，在他臉上不停徘徊，直到觸撫到那柔軟的唇，心中一顫，卻不曉得我們這樣的姿態是多麼的曖昧。
    這才驚覺自己的失態，想要抽回手時，他卻不讓了。將自己拉近他的懷裏，用他柔軟的唇封上自己的，溫柔卻又霸道的主宰自己，讓人暈眩的沉溺其中。但也隻是一會兒，他的唇便離開了自己。
    用他的下顎抵著自己的頭頂，而自己卻將整個臉埋進他懷裏，知道自己此刻的臉一定像番茄那麼紅，卻也隻能低低的笑，竟會是如此開心，未覺被他發覺。
    “笑什麼。”低沉的聲音從他的胸腔發出，說不出的蠱魅。
    “不是應該陪著姐姐的嗎？怎麼倒有時間來理一個鬧脾氣的小孩。”知道自己的話語粘滿了酸味，但也不可否認自己本來就是個耍脾氣的小孩，竟還未覺自己從今日起，便已經長大。
    “若是不來，這姚家二小姐哭倒姚城的事跡，便會在這神舟大地上成為美談。”他調侃著說著笑。
    我用雙手捶著他的胸，換來他低低的笑，將自己摟的更緊了，不留縫隙，卻也讓那麼自己安心。如果一輩子都隻是這樣躲在他懷裏，是否也是一種幸福，可如今那裏會是一輩子，怕是明天都不再有。
    夜涼如水，風在臉上呼嘯而過，泛著點點清香。倒不是自己敏感，而是這個香氣是如此熟悉，那明明是姐姐的味道，為何會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疑慮點點累積，縱然是知道他與姐姐怎樣，那是理所當然的，但也那樣排斥。
    “為什麼？”抬起頭仰視他的眼，淡淡說。或許是不懂自己為何會突然間冒出這句話，他隻是錯愕的看著我尋求下話。可是又有什麼好說的呢！明明那是他的自由，不是嗎？掙開他的懷抱，站起身背對他。
    “嫣兒，怎麼了？”他拉著我的手輕聲問，而我對於身後他的不予理會。無法接受這樣的他，也無法接受這樣的自己。甩開拉著自己那溫暖的手，急促的離開，但慌亂的步伐卻泄露了自己的心情，終是在離他五米的地方停下，因為自己的心無法附和。
    “喜歡嫣兒嗎？”
    “怎麼會不喜歡。”他回答。
    “那麼愛呢？”
    “嫣兒…”很長一段時間，以為會說愛的，可是自己終不是他愛的人，那麼為何還要那樣對自己，讓自己以為那便是他表達愛的方式。原來自己一直都是在單相思，隻是自己不知道罷了。
    重新邁出僵硬的步伐，這一次沒有停下，隻想要瀟灑的走出他的世界。
    人都是賤的，明明知道他是個將成為自己姐夫的人，還是不能控製的想要靠近他，明明前一刻可能還用那個懷抱揉著別的女人，為什麼還可以那麼坦然的抱著自己。原來人真的是很可恥的啊！
    抬起頭笑笑，但眼淚卻總是想不開的流淌進自己的心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