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一輪火紅的嫩黃，一點一點下陷到西方的地平線下。燈火闌珊下的姚莊，被點亮的華燈相襯著，映紅了半邊天幕。
    蜿蜒曲折的回廊，在一個個圓環石拱門上如流穿梭。被月華澆灌的草木枝葉，閃著透明的雪光。偶爾可聞得，廊上忙碌的身影呢喃調笑，襯得過節的氣息更加濃鬱。
    金盞銀環，琉璃沉醉，有序的擺在台麵上，好不奢華刺眼。
    濃妝暗抹，環肥燕瘦，一個個盡是精心打扮過的，隻等著那時被城主看上了去，便可一朝飛上枝頭當鳳凰。清一色的嘴臉，在眼中亂晃。反觀身側的娘親，竟還是和平時的裝束無常。
    寒風暗卷鬢發，被風鼓起的青衫水袖，相互糾結著纏綿。
    “進去吧！”娘親說，蕩漾在臉上的笑倒是和平日裏無什差別，但那被攪在她手心的繡帕，因用力被扯出一條條暗痕。
    我該是知道她的吧！不喜歡這樣的場麵，卻是不想駁了爹爹的興致。
    眼尖的哥哥最是發現我們的出現，便上前來迎，溫潤的笑意直上眉梢。
    “大年和嫣兒來了，大家都候著爹爹呢！”他說。
    不由得用眼角一掃室內，可真真是來的夠起了，反倒是來遲的我和娘甚是不好意思。
    “讓大夥兒久等了。”娘親說，後抬腳踏進門坎。見一老嫗上前輕撫著她落坐。
    而我隻是緊跟在後，在掠過哥哥身側時，聞得一細小的閃音飄進耳際。他說“宴席過後去放天燈”，我但笑不語。
    原是想著下宴後，定要找幾處好玩的地兒與哥哥歡愉一番，卻是不想他盡是有節目了。
    隻見的才進門，便有人蠢蠢欲動的行使發言權。
    “大娘也知道大家久等了。”姐姐冷笑著諷刺，隻見原來還處於熱鬧中的大廳，頃刻間便鴉雀無聲，隻待著一出好戲的上演。那些個清一色的嘴臉，真真讓人厭惡至極。
    隻一刻，便見娘親臉色蒼白的低下了頭去。最是懦弱的她，我怎麼忍心讓她如此那堪。
    還未達娘親身旁的自己，一個轉身便是向姐姐的方向而去。
    我可以忍受她的一次次挑釁而無動於衷，便不代表她可以囂張的漠視我的娘親。
    “啪！”衣擺掃過，纖指蔻丹在她凝脂雪容上，劃上斑斕的色彩，清脆的聲音在著清冷的冬季異常響亮。
    “啊！”這一掌落下，便見她痛的捂住臉頰，慌亂的動作，被扯下的桌布，直叫那才還整齊的桌子一片狼藉。
    “沉兒。嫣兒你不要太過火。”雲姨娘站起身，將姐姐攬進她懷裏，怒視著侵犯了她寶貝女兒的罪魁禍首。
    “姐姐，一個庶出的，有什麼資格說這樣的話？還是。。。有什麼人給你撐腰。”我看著一臉盛怒的姐姐，譏誚的話語儼然是針對著那二房的主兒說的。
    對於錯愕的哥哥，我不知道該怎樣去解釋，這樣的場麵來的如此突然，沒有任何預兆的信息。
    他定是想不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畢竟那是他的親親娘親啊！
    “鬧夠了，嫣兒。”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爹爹也是在門口，觀望著這一場鬧劇，言語間一絲濃重的硝煙味道，彌漫整個空間。
    “嫣兒，去給姐姐認錯。”爹爹踏進門來，皺眉說著一件好似輕易便可完成的事，對於我卻是如此之難。
    我不語，潛意識裏，爹爹從來不曾如此這般，用那樣不讚同的眼神看自己。
    “嫣兒，道歉去。”我愕然的回頭看握著自己手的娘親，那眉眼間的鬱色，縱使有千萬個日頭，也不見得會被磨平。
    低頭苦笑，隱隱間心頭的不平還在不停亂竄，握緊的手心被指甲紮的生疼。
    害怕再這樣下去，我會不能呼吸，我抬起腳便是往外奔，對身後那一個個呼喚充耳不聞。
    夜色中蕩起的煙火，絢麗的綻放出點點星光。隻為一瞬間的燦爛，卻是要應用上永恒的光彩。
    我暗笑，這樣真的是值得嗎？我開始不懂了，那些個愛人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