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六十四章 幾回腸斷處,風動護花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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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
原擁著一襲錦被休憩,麵色蒼白的女子氣息一窒便湧出一陣支離破碎的咳嗽聲,麵上也泛出一片潮紅,那幾聲咳嗽可是嚇壞了身旁貼身侍候的宮女,眾人趕緊奉茶的奉茶,拍背的拍背,無一不戰戰兢兢。
什麼!
那罪魁禍首竟也可這般逍遙,明明是他故意鬆的手,害的自己跌落湖中,染上風寒,原想著自己的身份,自有皇上會來為自己主持公道,卻不想……
難不成真的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一思及此,便止不住的怒意,一推手便打翻了侍女遞來的溫茶,隻聽得精致雕花茶盞落在厚重地毯上的沉悶聲,褐色的茶汁濕了一地,更有些許濺在了鮮紅衾被上,那抹深透的暗紅色使得眾人神色一變,殿中更是一片死寂。
“真是沒用的下流胚子!整日暗地裏也不知在幹些什麼勾當!連一盞茶也拿不穩!都是些沒用的東西!”瞧著麵前眉目間頗具姿色的少女,南宮素雪便止不住的一陣忿恨,探手往她臂上使勁一掐,那素白纖長的一寸指甲便深深陷在了肉裏,疼得那少女緊緊咬住了牙關,密密貼住的雙唇卻禁不住的顫抖,眸中眼光閃爍,眼角也泛出濕意,卻仍舊不敢發出絲毫聲響,瞧得旁人煞白了臉色,暗自都出了一身的汗。
南宮素雪好不甘心!
原想著進了宮,成了天下第一等男子的女人,便可擺脫過去深宅大院裏寂寥而無助的生活,便可不複百般討好低聲下氣的日子,卻不想到了如今還要被不可一世的南宮變踩在腳下!那個高高在上的男子竟不肯為了自己受的委屈做半分的伸張,素日裏那些的溫存軟語又有何意義?
全都是連篇的廢話!全是吃人的誑語!
全都是騙人的謊話!
“夫人,十四公主來了。”
南宮素雪聞言一怔,探手正整整發鬢,早有人取來角梳奉上,南宮素雪輕輕哼了一聲,倚頭卻瞧見那宮人麵上未幹的淚痕,不勝怯弱的模樣瞧著人好心疼,不覺掀唇冷笑,“瞧你委屈的模樣,難不成是不服氣?”
“奴婢、奴婢不敢!”
斜睨了一眼跪地低泣的女子,嘴角扯出冷冷的弧度。“這麼一副死人樣,可是故意端給我這個做主子的看。”
“奴、奴婢……”
“沒用的東西……都退下吧,看著就心煩。”
聽著漸進的腳步聲,南宮素雪悶悶著將自己埋在了衾被下,忽的唇角浮現淺淺的笑,素手探到臂上狠狠掐了下去……
“素雪姐-—”
隻一扯便讓笑顏燦爛的趙羽褪盡了笑意,“……你怎麼哭了?可是身子還有不舒服的?銅雀——”
“不是、不是,我已好了許多了,隻是……”南宮素雪尷尬著拭去兩頰上的淚,慢慢擁被坐起,在她探究的目光下有些支吾了,“………隻是……想吃粳米粥………”
趙羽這才鬆了一口氣,既是好奇又是困惑,“你想吃什麼吩咐一聲便是了,怎麼自個兒悶著哭,難道底下的人瞧著你好就欺負你不成,這可不成!銅雀——”
南宮素雪輕輕拉住她的衣襟,“沒有,沒有,她們怎麼會呢?隻是我有些想家了,以前在家中若是生了病,娘親總會熬粳米粥給我,現在……”
見她抿著唇一言不語,趙羽總算明白過來她緣何躲在被下暗泣,不覺笑出了聲,“瞧你哭成這樣,素雪可是比我長了一歲,哭成這樣可是要羞羞臉的,嗬嗬。”
南宮素雪聞言羞怯的垂下了頭,露出一截白皙姣好的頸項,“我都生病了,公主還要來取笑我。”
“我可是記掛著你病著沒人說話,特地前來探病的,你倒好,反倒誣陷我!”趙羽嘟著嘴,一臉的不依,“銅雀,快,不許把那鍾我備的人參百合粥拿出來,留著給鳳凰,她這兩天也有些咳呢。”
銅雀一笑,真是好健忘的公主,“公主莫不是忘了方才一來,您便嚷著讓奴婢交付給小廚房了嗎?這人參百合粥還是熱些吃的好。”
“還是羽兒待我好。”
趙羽點點頭,一臉“你這才知曉”的神情看得南宮素雪破涕為笑,見她笑了趙羽這才有了心思仔細看她的神色,口氣略微遲疑的開口道,“……可還有在怪七君?”
南宮素雪小小失笑,看麵前一派純真的趙羽,心頭掠過不該有的猜測,抿著的嘴隨即淡淡的笑了,“我說從未怪過,你可相信?……羽兒大概也不了解我的心事,自小我便渴望著有個哥哥來疼愛自己、保護自己,就像別家的妹妹那般……隻是我和他之間總是誤會重重,他討厭我願也是情有可原的,所以我想著縱使他對我萬般的不好,也是我的親哥哥,我這做妹妹的不該也不能責怪他,再說我相信他不是故意的,許是那日我不該穿著便服在那裏,是嚇了他一跳吧。”
銅雀聽的這一席話禁不住偷偷睨了她一眼,竟也有這等善解人意的女子,倒是好生教人意外。
“話說回來,那日你怎會獨自跑了出去,還換了便服……依著我看,定是有什麼需瞞著眾人的事——”
“不是,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我得了幾個新奇的果子,那果子叫‘益母果’,味道是出了奇的酸,聽著別人說是孕婦的最愛,我想著晏姐——不,現在是靜妃了,她害喜得厲害,或許能壓著她的味,隻想著早些給她送去,又怕別人看見了會說些閑話,沒想到會惹出這麼大的事,說起來我原也有幾分的不是。”嘴角扯出幾分的無奈,南宮素雪瞧著她漸起的笑不覺埋底了頭,“可不許說出去,若是傳了出去,程妃姐姐怕是要怪我偏心了。”
趙羽嗬嗬一笑,握住她的手,“不,是你太好了,七君雖說不是有意,卻也害的你無端生了一場病,隻是七君的性子就算是心裏有了歉意嘴上也不會漏出分毫,你與他嫌隙再大,也是血肉相連的至親,不是嗎?”
心中明了這幾日四哥的憂慮,眉間總是纏繞著幾縷無奈和歎息,是為了七君的事左右為難吧。趙羽笑笑著看麵前的女子,卻也有幾分欣慰,難得她這般體貼的人意,原以為她定是要怪七君的,想不到……
真好。
……真是難得好人啊……
這嫻夫人是出了名的好性情,白玉般的人兒整天又都是盈盈笑意,怎會不討喜?隻是銅雀想不到她受了委屈竟還會為別人辯上幾句,那就不隻是好性情了,這般的好人怎會出現在後宮呢?是意外還是諷刺還是……別有深意?
銅雀瞧著懶懶爬進殿中的暖暖日陽,傾斜在角落裏鋪滿一地的光輝,仿佛瞧著瞧著連那溫度也可以觸摸,目光回到榻上相談甚歡的兩個女子,嘴角淺淺的笑,不管如何,現在看起來並未有不妥之處,隻要公主安然,又有何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