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妥當後，卓衣又將已收好的暖爐也搬了出來，待一切都妥帖後才向披發取暖的南宮變道，“南宮大人，小人先去向公子回報一聲。”
    “去吧。”
    待到四周全都安靜下來，隻聞得爐火中微弱的嗶剝之聲，再側耳細聽些，也隱約勾勒出在青帳中沉睡男子的淺淺呼吸，深沉、均勻，令人心生安定。
    “你還好嗎？還會痛嗎？……”南宮變踱至床邊瞧著他沉睡的麵容好半晌才坐下，輕撫著他的眉間，心中不舍眉心那突起的糾結，“……就算在夢中還是網忘不了嗎？”
      
    床上沉睡的男子悶哼一聲。燭火裁影下輪廓明暗分明，五官益發的立體，薄唇緊抿，濃眉輕鎖，仿佛總是有著解不開化不了的哀愁。“怎麼才能讓你忘了她呢。”
    “塵玉……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
    南宮變皺起眉，試圖撫平他的眉頭。“錦瑟年華誰與度？月橋花院，瑣窗朱戶，隻有春知處。”
    “試問閑愁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半掩的門扉傳來，驚得南宮變縮回了手，身子也禁不住彈起，杵在床前滿臉通紅，全然掩不住欲語還休的少女春情。
    “……禪、禪泓你來了。”
    “七君可是在緊張？”宋惟君笑著走進房中，靜靜瞧著男子醉酒後的酡紅麵色，心中頗為無奈。“是為了塵玉嗎？今日可是發生了何事？”
    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才會令素來滴酒不沾的淳於明哲想著借酒澆愁。隻是這哀愁哪裏是酒水便可澆熄呃，它分明是燒不盡、吹又生的野草，招搖著嗤笑忘不掉的曾經。
    “不，她很好……她已身懷龍胎了。”
    手下一頓，宋惟君難掩震驚之色，怔怔地瞧向一臉沉默的南宮變，心中才漸漸明白過來，“……難怪……”
    為見她一麵，用盡了心思，拜吉照荀為師卻換來如此的結局。
    真的是天意弄人嗎？
    “七君，你有了解明哲嗎？”見她不應，宋惟君淡淡一笑，“如果可以，請你善待明哲，給他還未得到的幸福。”
    再美好的也經不住遺憾，再悲傷的也抵不住時間。
    宋惟君垂下眼眸，唇角釋然的笑。“長相思終不如長相守。惟有長相守才能一生一世，他自會慢慢忘了塵玉的……”
    “……”
    南宮變詫異地看他映在淡黃燭光裏的笑，漸漸的眉間染上淡淡的釋懷。
    兩人相視而笑。
    或許真的，長相思終不如長相守。
    那麼，就讓我來守著你，為你撫盡心中的哀思。
    屋外，雨下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