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五十二章 荷葉生時春恨生,荷葉枯時秋恨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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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哲?”
一見來人,正張滿弓瞄準一隻四處跳躥獐鹿的南宮變傲然一笑,箭尾上的白羽迎風微動,手勁一鬆,白羽箭瞬間離弦疾速而去,穿破空氣正中目標,隻聽得“嗖”的一聲,方才還活蹦亂跳的獐鹿應聲而倒。“中了。嗬嗬,明哲,不錯吧。”
側首卻隻見他一臉不忍的表情,南宮變倏地想起他不喜殺戮之事,心中頓覺懊惱,又不禁小聲嘀咕,“狩獵本來就是要殺生的啊,要不然便沒意思了。”
淳於明哲尷尬的笑笑,“無妨的事,七君繼續吧…我去看看先生。”
原想著來見識南宮變的馬上功夫,但如此場景,真是太過血腥,還是先走為宜。剛調轉了馬頭卻被南宮變攔住去路。
“你生氣了?”
“好好的,怎會生氣?”淳於明哲不禁為他小心翼翼的語氣笑開了,“隻是我這性子見不得這場麵,若是留下來怕是要掃了你的興致。”
“怎麼會呢。你要是覺得不好,我不弄就是了。”南宮變見他笑了才略略鬆了一口氣,微展笑顏。
“七君,不要放走了那隻鹿!”
不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上一刻還微笑無害的南宮變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抽出白羽箭搭在弦上,神情異常冷酷而又精準無誤地調適到草聲窸窣的方向,嫻熟地拉來了弓,形成飽滿張弛的弧度,嘴角浮現勢在必得的冷笑。
所有的動作竟是如此的一氣嗬成!
這小東西死定了!
“七君?”
一道飽含驚詫的呼吸驚醒了正蓄勢待發的南宮變,全身一僵,手中的勁道不自覺一改,射出的白羽箭便偏了方向,瞬時隱沒在雜草中,沒了身影。
隻見眼前金光一閃,淳於明哲還未反應過來便看見有隻角鹿猛然倒地,苟延殘喘著吐著氣,溫暖的淺黃日陽將它腹上那箭尾上的金絲照得分外刺目。
“七君?”
“皇上…”南宮變麵上幾分不自在,不禁皺了眉頭,“臣的箭術讓皇上見笑了。”
是箭術的原因嗎?…
皇帝一笑置之。勒住韁繩,明黃的袍角在風中微揚,若有所思地看向青衫男子,唇角掠起幾許笑意。“你是淳於明哲?”
見他惶然欲下馬的不安,全身僵硬著不知如何是好,皇帝略略失笑,見南宮變飄過來的困惑目光才笑道,“不必行禮了。吉照荀在朕麵前為你說了不少好話,稱讚你醫術了得,勸朕千萬莫錯失了人才。”
不待淳於明哲有所反應,南宮變笑著道。“是啊,明哲精通歧黃之術,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聽到南宮變出言相護,皇帝唇邊的笑意便更深了。“是嗎?”
淳於明哲眼角偷瞄馬上明黃便衣的皇帝,與那日不同,今日的他充滿了令人折服的霸氣和野性,仿佛天地萬物皆是他的陪襯,連那日光也淡了幾成。
心中蟄伏的自卑暈染開來,那份深藏的不甘也被摔得稀巴爛。
這樣的人,才是她最好的歸宿。
南宮變原想趁熱打鐵再添上幾句,卻見了一小隊禁衛軍飛奔而來,不禁換了笑顏,麵上又是素日裏的冷漠。
“啟稟皇上,寧夫人身體不適。請皇上速回。”
塵玉!…
淳於明哲隻覺喉間一緊,全身的血液頃刻間沸騰起來,正忘情之際被一旁的南宮變按住攥緊韁繩的手,南宮變狠狠地盯著他,仿佛想用目光提醒他,輕舉妄動的下場會有多慘!
可是,塵玉…
“都跟上吧。”皇帝選擇漠視淳於明哲發青的臉色,目光狀似不經意地掃過正滿臉擔憂的南宮變,心下微微有些明了了。
看來,那吉照荀人老心不老。也會有所言非虛的時候。
七君似乎真的很在乎這個淳於明哲…
皇帝這樣想著。
“陶兄曾有過婚約吧。”
“…”鮮少被提起的話題令陶璟虛一怔,好一會兒才笑道。“這陳年往事,禪泓如何知曉?”
唇邊淡淡的笑,宋惟君微微垂下眼眸,“這事在蘇州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知道又有何好奇怪的…隻是不知陶兄可還曾想過那個與你有一紙婚約的女子?”
“會。”
陶璟虛無法遲疑,那並非隻是一紙婚約、並非隻是陳年的往事,累年積在心中早已成了一段揮之不去的心事。每每想起除卻愧疚還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心痛,曾經稚嫩的童言都成了埋在心底深處的隱痛,直至今時今日也未曾平息過。
沒料到他答得如此果斷,宋惟君沉默片刻,“若是有一日她回來了…”
“我會照顧她一世。”
宋惟君不語,隻手撫弄著案上的瓷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盤旋在心頭,細細打開、捋順,卻還是糾結在那裏。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悒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
這世上的事大抵皆是如此吧。
陶璟虛見他想的出神,不禁笑著為他換了一盞香茶,“…可,現在我心中更在意麵前的你。”
“…”
聽見心中糾結的釋放,宋惟君麵上一凜,詫異地發現自己竟被他的寥寥數語兒左右,沉默了好半晌才揚起淡薄的笑,“情深不壽,陶兄早該忘了那人,正經尋個心意相通的女子共度一生才是。”
聞言一頓,陶璟虛亦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