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竟有此事。”
    原本閉目養神的中年女子在聽完身邊秦玉澤的話後睜開了雙眼，沉靜的眸中泛起微微的光芒，目光不經意地掠過榻前與人氣高的鎏金粉瓶，“區區小病也值得太醫院首座，皇上也不怕臣下議論，真是有欠妥當。”
    “…也難怪皇上。像宋大人這般的良臣自該多多示好。”秦玉澤扶起榻上雍容貴氣的白雨柔笑著道。
    良臣…
    對於這點倒是毋庸置疑的。年前顏德一案審得甚是漂亮，連一向對宋惟君抱著偏見的兄長也帶上了幾分欣賞，看來宋惟君在朝中真是頗得人心。
    “唉，玉澤，你也不必向著皇帝說話。皇帝的性子，哀家豈不明了…若換作女兒身倒可收進宮中，收收皇帝的心。”太後放遠目光，“…這事有幾日了？”
    秦玉澤奉上漱口茶，服侍完頓才開口，“三日了，宋尚書在府上靜養著呢。”
    太後沉思不語。
    恰時，簾外傳來太監尖細的聲音，“啟稟太後，宸妃娘娘在外候著。”
    秦玉澤趕緊整齊太後微散的發鬢，吩咐身後的宮女退出去，自己則端立在榻旁。
    “宣。”
    “兒臣恭請太後聖安。”
    “起來吧。”
    “謝太後。”
    太後瞧著一身紫錦衣宮裁的侄女滿心的笑，真是水靈靈的俏人兒。“若兒來，到姑姑身邊坐著，咱倆說說體己話，哀家正愁著沒人陪著說話。”
    “是。姑母。”白涼若也是笑意盈盈，“若兒也想賴在姑母這裏，自在些。”
    “昨個兒你爹來還問著你，東一句西一句的生怕你在宮中受了委屈。話說回來，原本貼肉寶貝的女兒進了宮，想見上一麵也難，也怪不得你爹掛心。對了，聽說昨個晚上晚上皇帝是留在延禧宮？”太後握住她的手，不出所料地見她羞紅了臉也笑開了，“傻若兒，這是好事，有什麼好害羞的。要是把你這俏模樣的冷落著擱在一邊那就是皇帝的不是了。”
    掩不下滿臉的紅霞，白涼若隻得點點頭。“姑母說的是，若兒記住了。”
    “真是個好孩子。”白雨柔笑著輕撫她的手，白皙、溫涼、光滑，每一處都充斥著鮮嫩與細致，“年輕真好啊，雖說有太多捉摸不定的東西但總算是還有個念想，不像哀家，耗盡了心力還是殘落一人。”
    白涼若素來知曉先帝與姑姑感情深厚，即使姑姑終身未育也依舊穩穩坐著皇後的寶座，絲毫撼動不得。帝王家的夫妻能如斯恩愛實屬難得，說起來真是令人好生羨慕。
    “姑母？”
    “嗬嗬…哀家說的可是真話。”白雨柔瞧出她眉間盈然的慰藉不禁淡淡一笑，轉身對靜侍一旁的秦玉澤道，“將北華進貢來的椰桃酥拿些讓宸妃嚐嚐，可是好東西…說到北華，倒讓哀家想起和親的壽羽公主，宮中又該熱鬧了。”
    將要來和親的北華公主…
    “難不成怕皇帝會厚此薄彼？”
    白涼若微蹙著眉頭想著，卻聽到太後略帶笑意的問話，心中一凜，趕忙搖頭。“兒臣不敢。”
    凝視她如花的臉龐良久才開口，“不是不敢而是不會吧…若兒啊，姑母可是過來人，看得出你的心不在皇帝的身上。你爹雖也不提，也猜得出那人是誰。”見她蒼白了容顏，語氣更顯深長，“隻是進了宮便沒有後悔的機會，連這種念頭也不能有。這宮中不是你不爭、不貪、不動便可置身事外的。你要明白贏得皇帝才是最好的籌碼。”
    羞愧地漲紅了臉，白涼若低著螓首不敢言語。
    原來姑母什麼都知曉…
    “想當初哀家為了坐穩後宮主位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情愛、仁義都隻是絆腳石，待在宮中日子久了便會知曉後宮的雲波詭譎，人心之間離得太遠，就算是剖了真心也不見得有人肯坦誠相待。這些年一步一步走得心驚，現在想來仍是心有餘悸…若兒，你是想做別人手中的棋子還是掌控局勢的主導者？”
    步步驚心…步步為營…
    “若兒明白了，也知道該如何去做。”白涼若斂下眉目，靜靜地應道。
    “太後、宸妃娘娘，請品椰桃酥。”
    這時秦玉澤笑吟吟地掀開珠簾，身後隨著捧著蓮花紋銀盤的宮女，太後執起白象牙短箸夾了一塊，淡淡的椰蓉香在鼻尖遊曳，齒間清香一片。“入口即化、唇齒留香…真是好東西…待宸妃走的時候也帶上一份。”
    秦玉澤趕緊奉上新泡的香茶，“奴婢早就預備下了。”
    白雨柔讚賞地笑看了秦玉澤一眼，轉而輕撫身畔女子鬢邊的發淡淡的笑了。
    雖說成事在天，卻也不乏謀事在人，又有何不可試試的呢？